《寒归》莳九弦

2、第2章 不堪回首月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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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声清晰而节律，卿寒回头，只一眼便微愣止步。

　　几枚短箭，肃然从青石桥下，势若骏马腾飞而来，疾步掠过卿寒的发梢。卿寒心中一横，纤指紧紧握住袖中光滑微凉的玉瓶。

　　肃杀的空气在卿寒身边凝固，转而又蔓延到了身边的悬崖之上。山中响起鸟兽嘶嘶低鸣，卿寒微怔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黑色掠影。

　　忽然浑身一紧。一抹黑链蓦地从身后伸来，只一绕便紧紧地缠住了卿寒的周身。卿寒挑眉一惊，却是被恍然往后一拖。

　　卿寒感觉不妙，想要出口喊叫，但眼前的人却已经狠狠捂住了她的嘴，将长刀架上了她的肩处。雪亮微光，一瞬尽是凉意。

　　卿寒拼尽全力，想要尽可能地抽出身体，但是身上的铁链缠的很紧，勒得她的手臂剧烈作痛。

　　“五哥。”

　　卿寒忽然听见身前传来一声呼唤，旋即是一袭青色如风般扫过她的身子。一阵奇香蓦然飘来，清雅淡然，悠悠如水，是一丝在她记忆中如此熟悉的香馥，混合着点点碎花一闪而过。

　　她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便努力闭闭眼。再睁开时，捆住她的铁链以及那只大手全都不见了踪影，唯有手臂上略有痛楚。

　　“姑娘可还好？”

　　细细微语耳边轻荡，卿寒抬头，望见一双如水的眸子正静静望着她，如玉的面容带有十分英色。

　　“没事。”卿寒下意识摸摸自己的手臂，似乎痛楚并未消散，但却又痛的迷糊。

　　身边的青影点点头，望向悬崖上的蓝影，卿寒的目光随他一同望去。

　　三千碎花，击张短箭，青锋上的光芒闪动水涟，似真非真，一声声，一步步，只片刻间便见几番黑影从崖上坠落，蓝影亦俯身落下。

　　“十四。”青影朗声照应，蓝影回头便向这边迈来，时不时地望一眼青影身边的卿寒。

　　“真是英雄为博美人笑。”蓝影才到跟前，爽朗的声音已经贯穿于耳，带来丝丝清香。

　　身边的青影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按在对方有些许血痕的肩部，仿佛只是轻轻一按。

　　“痛痛痛痛啊！”对方突然鬼哭狼嚎起来，着实把卿寒惹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看得出这三个字对方发出得很勉强，带着一丝隐忍的目光。腰间的香囊散发出点点芳香，汇聚成阵阵香流扑面而来。

　　“这香……”卿寒望着对方腰间的香囊，金丝红绣，似有莫名的熟悉感，于是又道，“你们是谁？”

　　眼前的男子看看面无表情的青影，犹豫片刻道：“恕在下冒昧，我们兄弟飘摇在外，身份实在不好透露。至于这香囊......”

　　卿寒听到此处抬手止言，抿唇间已猜到这香囊不同一般，出于礼数，她便也不再多问。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男子话锋一转，剑眉却是挑向卿寒，让卿寒浑身一颤。

　　“我叫......冷卿寒。”卿寒眉眼轻抬，略有停顿，仿佛在习惯眼前的一切。

　　“卿寒姑娘......”男子正要再说，一直沉默的青影却忽地道了一声，“姑娘与我们萍水相逢，确也不好麻烦姑娘，先行告辞了。”

　　卿寒一愣，未及出言，眼前二人便已疾步而去，唯留卿寒望着那背影恍惚出神，侧耳听得：“你有没有觉得她长的很像燕华音？”

　　青影男子步伐愈加缓慢，略略点头微许。

　　燕华音，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名字。

　　卿寒抬头望天，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月光下几许谭影悠然晃动，水天一色间，卿寒又想起了那个远去的熟悉的背影。

　　虽然这人她未曾见过，但是见到他的一瞬间，卿寒的心口却隐隐约约感到有些疼。

　　是巧合，又或者是必然？

　　月光轻轻泻下来，卿寒独自一人坐在青石桥边。她慢慢伸手入怀，光滑的玉瓶在她手中缠绵着丝丝凉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过谁的生活。是冷卿寒的？还是萧若的？

　　她想起了墨白。他们曾经拥有过那样美妙的幻想，在一个澈净的月夜，弹奏一曲梦三生。可是，如今却是她独自一人立于月下，望着群山出神伤情。

　　“姑娘？"身后突然响起这样一个声音，卿寒转过头，却见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是你。”卿寒抬眸，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方知是不久前刚刚见过面的蓝衣男子，便开口泠泠道，“可有事？”

　　面前的男子不说话，只自顾自坐到卿寒身边。卿寒习惯性地把身子挪了挪，离开一丈左右的距离。

　　“我很骇人吗？”男子的突然开口，着实把卿寒吓了一跳。

　　“不。”卿寒沉默片刻，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你……究竟有何事？”

　　男子笑笑。“山里那么冷，又没有认识的人，只好到你这里借宿一晚。”

　　卿寒一愣，抿抿嘴不再说话，眼神飘忽望向清澈明通的潭水。“那就只好就地生火了，我也是刚到这里。”卿寒盈盈一笑，“怎么称呼你？”

　　面前的男子显然有些惊愕，不过只片刻便恢复原样，“你……就叫我十四吧。”

　　“十四。”卿寒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狡黠淡淡道，“那麻烦你去生火吧。”

　　傍晚时分，山中寂静无声。夜色彻底降临，潭水中的倒影模糊又清澈。

　　“喂，你生火能生得再慢些吗？”十四斜眼看着忙乎了半天却始终不见一丝火光的卿寒，有些嘲讽地撇嘴。

　　“那要不你来。”卿寒有些不甘，退到一边看十四点火。

　　“柴都找好了，点火都不会。”十四带着一丝骄傲和鄙视接过卿寒手中的火石，猛然一划。

　　没有任何变化。

　　“哈哈哈……”这边十四还在奋力点火，卿寒却在一边看起了大戏，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好歹还有火星，你连个火星都看不到……哈哈哈……”

　　十四脸一沉。“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点不着吗？”

　　话虽这么说，十四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火没点着，倒是爽朗的笑声先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