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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詹事府 ...

  •   詹事府是历朝专为辅佐太子而设立的机构,亦可称为太子的小朝廷。

      大成始皇帝有感于前朝哀帝受奸臣蛊惑枉杀太子,最终至天下大乱。立朝之初便下旨立法,东宫赞辅之职必得由端重德高的三品以上朝臣兼任,以保天子与储君父子一体,君臣一心,杜绝构患。

      现任的詹事府詹事为吏部尚书严拱,严拱入阁之时谢贵妃的父亲谢预达还是个礼部一个五品仪制司主事,谢贵妃得宠之后嘉和帝有意扶持,几年间谢预达便以“谦恭厚实,政绩卓然”晋礼部左侍郎再擢礼部尚书,于嘉和三十五年入阁。如今朝中谢氏子弟遍布,俨然形成以谢尚书为首的“燕王系”。

      严拱是大成朝开辟以来首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出身,自恃才比曹子建,哪一只眼角也瞧不上谢尚书这等靠女儿裙带攀扯的。

      偏偏谢尚书借着贵妃娘娘之势,仅得七年时间便走完了严尚书十八年才走完的进阁之路,严拱心中鄙夷,面上更不掩饰。

      太子仁孝敦厚,待底下的弟弟们甚为友爱,严拱身为东宫首辅,眼见燕王谢正坤日渐羽翼丰满,嘉和帝从不掩饰对这个儿子的偏爱,日夜不安。

      太子母族陆氏便只得承恩侯陆琪这个草包,太后娘娘的内侄慎安候成進在光禄寺任少卿.

      光禄寺专为操办宫里重大节日及吉庆筵席的膳羞酒酿,皇家祭祀所用一应陈设牲醴。逢节庆日朝廷还要给众臣赐下各种应景儿的吃食,立春日的春饼,正月十五的元宵,端午的粽子,九月九的重阳糕,腊月的腊八粥。地方上一年四季进贡的食材,也是由光禄寺先行验收。去岁一年光禄寺呈仅用作祭祀及御膳的牲口便有十万只,这样的肥缺由太后娘娘的内侄把着旁人倒也说出不出个不好来。

      慎安候的妹丈是刑部尚书史如海,这郎舅二人与严拱交往甚密,俨然东宫派的首领,朝堂上时时与谢尚书打擂台。

      谢尚书在朝中最相厚的是兵部尚书吕向,谢贵妃青睐吕尚书的嫡长女,已召进宫陪侍过几回了,虽然尚未行聘,人人皆知吕家姑娘将为燕王妃。

      谢派与东宫派在朝堂上互相攻讦由来已久,初时严拱一方挟正统之名时常打压得谢尚书抬不起头来,还得嘉和帝出手解困。

      这些年随着嘉和帝对谢贵妃和皇三子宠爱愈深,谢派已渐渐占了上风。若不是有成太后镇住,只怕谢尚书倒要将太子一派压制住了。

      詹事府衙门位于南薰坊,翰林院的东面。这一日,严拱退了朝来到詹事府正厅坐下,府丞忙进来见礼。只见严拱脸色灰败,头上戴的乌纱帽两片帽翅轻颤不已,连忙收敛平息,垂手侍立,唯恐尚书大人发起怒来自家白挨个冤枉。

      还好严拱只是吩咐一会慎安候大人来了即刻请进来,府丞松了一口气,连忙出来亲自去门口候着,少顷慎安候到了便赶紧引路。

      到了正厅,杂役端上茶来,府丞便一同退下,只留下严拱与慎安候.

      慎安候长出一口气道:“姜璟那厮此番借太子名卖弄忠直,骗了一顿廷杖。虽然被贬去伊犁,却博得个忠义之名,只可叹承恩侯那个傻子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万幸皇后娘娘仍居正宫之位。”

      严拱听了慎安候之言茫然直视,半晌才道:“我所虑者,圣上经此一事,不再顾虑脸面,一意孤行,东宫危矣!”

      慎安候摇头道:“拱兄多虑了,圣上不过是恼怒承恩侯蠢笨被人戏耍,若是真降罪,便不会只是降级为承恩,罚俸三年了。”

      见严拱仍是耷拉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便开解他道:“太子乃中宫所出,又素有贤名,天下百姓皆知,于礼于法,都无人能撼动东宫之位。老祖宗定下的嫡长制传了二百余年,尽得民心。无端易储,必将扰乱朝纲。圣上那样英明睿智,如何不晓得这个道理。他不过是偏疼燕王些,你们便杯弓蛇影,我看太子自家倒不曾这般猜疑。”

      严拱摇头苦笑道:“皇长孙已年满六岁,即刻便要入学,这日后的储君自当另请大儒,教授为君之道。名分未定便只得与其他年幼的皇子一起入御书房读书。那里个个都是他的皇叔,倒还要行家礼,帝王威仪何在?君臣之别又当如何?”

      见慎安候默然不语,严拱长叹一声又道:“再说燕王这封号罢,若是以地名封藩,燕赵之地寻得出几万顷良田来分封。钱财且较为其次,谢氏一族如今羽翼已成,燕王封地就近,若图谋不轨,转瞬便可抵达京城,那时又该当如何?”

      慎安候心中一跳,拿眼瞪着着严拱,严拱冷笑一声:“谢预达生性狡黠,面上清正忠君,实则包藏奸心。这些年来朝廷上下明里暗里不知被他收罗了多少人,就连这詹事府里,也有人与他有勾连。照此以往,终成东宫之大患!”

      慎安候听了,歇了半天才说道:“明日内人要去拜见太后娘娘,你所虑之事我也一并告知,且看她老人家如何圣断。”

      严拱脸色稍霁,拱手道:“如此便仰仗侯爷了,如今也唯有太后娘娘护着东宫了。”

      慎安候脸上变色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太沮丧了些。况且今日之事,若是圣上见疑东宫,天家父子生隙,那才令人生惧。”

      严拱摇头道:“东宫人品贵重,天性仁孝。圣上偏爱燕王,他非但毫无嫉恨之心,反而兄弟间更加友爱。”

      慎安候点头赞道:“国之储君,自当有此气度。圣上从来都是如此待安王爷的,安王虽有封藩,却从未曾去过一次,日日在京城里肆意玩乐。偶尔有言官上奏章弹劾的,反倒被圣上责难。”

      严拱气急道:“这二位如何相提并论?安王爷与圣上一母同胞,且自幼懒散,沉迷酒色,最憎繁杂琐碎,哪里会肖想大位。燕王年轻气壮,且胸有大志,圣上又存心偏袒,还有谢预达从旁谋划,我每每思及都坐如针毡,如今真是形势不由人呐!”

      说完摇头叹气。慎安候也无话可辩,默坐半日,告辞而去。

      侯在门外的府丞忙将公文拿来严拱画押,见严拱阅完公文唤轿子要过去吏部,忙躬身问道:“大兴县教喻明日便该来应卯,大人有甚吩咐么?”

      见严拱一脸茫然,便提醒他:“大人吩咐下官去大兴县调取来的人,名唤余晋。”

      严拱方想起来:“你看哪里有不紧要的缺先派了他,若是个伶俐的,再另委他些事做。”

      府丞是严拱的心腹,平日鲜见尚书大人过问不入品的官员,心下奇怪,待问不问的。

      严拱把两手一摊:“这人是太子殿下亲自交代要关照的,到底是个啥来头,我也不知。他那履历上如何写的?”

      府丞翻出履历来答道:“举人出身,祖籍保定,他父亲是二十九年的进士,做过两任南直隶武进知县,三十五年上丁忧告缺至今,有个同母妹四年前采选入宫。”

      严拱疑惑道:“东宫有姓余的贵人么?”

      以手抚额,想了一想道:“正月里太后娘娘突然赐了一个宫女给东宫,莫非就是他妹子。且不去理论,你先观其言谈举止,然后再议。”

      第二日一早余子琰的胞兄余晋便到了詹事府应卯,府丞留神窥察,见他倒还稳重老实,随后慢慢的问起他家里父母兄弟各人的情形,确定是东宫新承宠的宫女之胞兄,便回禀了严拱,便派了他在主簿厅任录事。

      转眼进了五月,端午节这一日,散了早朝太子爷唤住严拱垂询了几件事,一时兴起便道今日恰逢节日,孤当去詹事府慰问诸臣工。

      严拱听了喜之不尽,一面派人飞快跑去通知府丞,一面随了太子仪仗往詹事府去。

      到了詹事府门前,一应官员早已在路边迎接,只见明黄轿帏的八人抬轿辇缓缓而来,齐齐跪下。

      轿辇抬进大门,太子下辇来到堂厅,众人早已在堂厅排班跪下。太子传谕免礼,众人方站起来,个个屏息静立,垂目下视。

      太子闲闲的说了几句嘉勉的话,命随侍太监将赏赐一一发放,便摆驾回銮。

      余晋站在排班末位,恰恰好在门口。太子一脚跨出门槛,眼角余光,却看见一个身着九品文官蓝雀补服的小吏低眉垂目的站在那里,方脸大眼阔口,活脱脱一张才人余氏的脸。

      太子微微一怔,自觉失笑,抬脚便出去了,跟在身后的严拱将太子的神色尽收眼底。

      恭送太子上辇之后,唤了府丞来细细盘问之后便径直去了吏部衙门,命人将丁忧起复待开缺的官员文册取来,翻出余老爷的履历查看一番,思虑一回,心里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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