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137、青云之变（6）

　　“恨过，放下了。”万剑一直面凌凡义的逼视，眼中的坦荡，让凌凡义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的魂魄。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魂魄竟然恢复了年轻的面貌，或者正是因为他心中坦荡，所以才会如此。
　　当时的他身上穿着素白的袍子，就像一个普通的青云弟子，只是那份意气风发却又是那样耀眼。尽管只是魂魄，可那一身让人打心底里敬服的气质还是让他心惊不已，他似乎在那一刻明白为什么自己敬仰一生的师父会对这个人付出自己所有的敬意。
　　一旦想起往事，凌凡义便不由想起那令他心痛欲死的雨夜义庄，眼神也坚定起来。张小凡的修为暴露，他便做下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杀了道玄被师父知道，他也不会害怕了。只要杀了道玄，毁了诛仙剑，张小凡就能保护好师父。而他，既然完成了使命，便该归于尘土，埋骨大竹峰便是他的心愿。相信师父就算恼他欺师灭祖，恐怕也做不出将他的尸骨丢出大竹峰这种事。
　　看着凌凡义眼神的变化，万剑一能猜到此子身上定然还有秘密，只是他不明白凌凡义年不过十四，有哪儿来的这么多不能与人言道的事呢？叹了一口气，万剑一言道：
　　“我能放下，是因为我想通了许多事。师兄虽然贪恋权势，可这权势也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为青云而已。就像师父当年亦是如此，只是师父……”
　　“我不管他为了什么，”凌凡义再次打断了万剑一，只听他恨声道：“他要为了青云杀光全天下都没有关系，却不该杀了……”
　　声音戛然而止，凌凡义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门外满地落叶的时候突然收了。他竟然被情绪影响，差点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要不是这满地落叶让他想起林惊羽，他真的就要暴露一切了。
　　眼前的人不是林惊羽，却和林惊羽惊人的相似，或者说林惊羽与眼前的万剑一何其相似。同样意气风发，同样心怀天下，同样喜着白衣身负斩龙，同样有过伤痛之事又选择放下了一切，怪不得苍松执意收下林惊羽，怪不得道玄手持诛仙向他落下却没有伤害林惊羽分毫，原来他们都从林惊羽身上看到了万剑一。大概自己是第一个在万剑一身上看到林惊羽的人吧。
　　“不该杀了谁？”万剑一眼见得凌凡义目露回忆之色，只以为他是想起了恨道玄的原因，于是趁热打铁，想趁着凌凡义心防松动，摸清他的想法，看看是否能挽救一二。
　　只是凌凡义却是思绪飘飞，根本早已不在道玄身上，被万剑一一问反而回过神来。他正了正心绪，淡然道：“万师伯也不必打听了，我连师父都瞒着，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万剑一也不失望，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凌凡义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执着于对道玄的仇恨，尤其是提起田不易的时候，脸上甚至流露出淡淡的满足之色。于是他试探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师父？”
　　“你去说吧。”凌凡义仿佛早就知道万剑一会这样说，回答得毫无滞涩，“师父知道了无非是将我逐出师门，这反而让我更无顾忌。杀了道玄以后我就偷偷回大竹峰，在后山竹林里挖个坑，然后自尽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尸骨会被泥土掩埋，土上会长出新的竹子，我便能永远待在大竹峰了。”
　　万剑一愣住，就算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他也想不到凌凡义竟然有着如此疯狂的打算。听他话里话外竟是大竹峰上种种，连死也要死在大竹峰，莫非是道玄杀了大竹峰上的什么人？也没听苍松和田不易提起过啊。
　　万剑一不再胡乱猜测，只是低声劝道：“我知你心意已决，可还是想劝你一句，该放下的便放下吧，不要杀道玄师兄不行吗？”
　　凌凡义低头冥思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他死不可，只要他愿意放下世俗的一切，到祖师祠堂来与你一般静修度日，或许我还能帮他将修为更进一步。可是你觉得，他愿意吗？”
　　万剑一眼中亮了一瞬，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心中的狐疑却是更甚。他不懂既然凌凡义可以放下仇恨，却为何还要执着于杀死道玄。
　　凌凡义看着万剑一目露思索，心中也不由有些好笑。重生一事毕竟太过古怪，万剑一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对道玄的恨意来自哪里，更不会明白自己要的只是师父的平安，却从来不是道玄的性命。
　　“也罢，”万剑一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有时候有些事便该顺应天命，天知道事到临头又会发生什么，“多说无益，只是我也摆一句话在这儿，倘若有朝一日你决定在大竹峰自尽，能不能来一趟祖师祠堂将一切的原委都告诉我，我实在是很好奇，你这十四岁的身体里到底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果然不按常理处事！
　　凌凡义顿时有些无语，他都准备好跟万剑一在这儿耗一晚上了，结果却是万剑一先放弃了对他的劝解，真是让他有种拳打棉花的无力感，真真是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