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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忆江南 ...

  •   3.忆江南
      “秦歌,帮我复印一下。”
      “秦歌,之前那个调查表还没好做好吗?”
      每天的早晨总觉得有些分身乏术的危险,小小的楼层,自己的名字被那么频繁的提醒,像是成为了什么流行语。
      要是自己是孙悟空就好了,除了筋斗云和金箍棒,还有个拔一下毛就会有无数猴子猴孙冒出来的奇幻技能。
      等复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定格住了似的,脑海里却冒出了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甚至又不自觉想到了昨天电梯里的那个身影,长长的阴影包围住他,像是《哈尔移动城堡》里受伤时候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哈尔,黑暗的羽毛遮住他疲惫的脸,全身敛去了一丝一毫的气息,像是站在自己身边只是一团人形的空气。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的缘故,除了那天晚上简单奇怪的几句来往,两个人就像是站在同一根电线上的麻雀,相似的黑影看着街道上行走的人,却不知道怎么开始和身边这个同类的对话。
      江南这个人,真的有点看不透。高中的时候总是微笑的样子,阳光照着的时候像是个不小心掉入凡间的天使,似乎也没见过他生气的时候,还会在班会上说搞笑的相声,其实不过是自己根本不了解他吧。一直都是站得远远的看着他,眼睛被那些外在的光环给牢牢的吸引,其他的就没有看见了。
      “嘀嘀”的小声提示音这才唤醒了走神的思维,拿着复印好的文件,看着页码分别装订好,放在文件夹里,小心的放在那个人的桌子旁边,转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电脑屏幕忙着完成永远没有完结的工作任务。
      这家公司离之前上班的地方隔着两条街,楼层很高还能看见之前的那个地方,玻璃幕墙反射的光说明了一切,只是一栋没有任何感情的楼房,很多人在那里匆匆走过,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待的那个地方。这才发现有个很大的天台,门窗却总是关着,有人撑在栏杆上,似乎是在抽烟。
      顾晨一定还在那个公司里,也许他也曾经在那个天台抽过烟,看着远处依旧簇拥的楼房,装载着看不懂的故事。
      似乎我们只是心甘情愿的交换了彼此的一段时间,然后拿着那短时间继续在人生这条有些艰辛的道路上行走着,然后遇见下一个人,最后我们的手里拿着各种不同的时间,像是一个极度膨胀的时间富有者,却感到无限的孤独。
      毕业开始的那短时间,不遗余力的工作,每次下班走出来看到的天色总是黑暗,数着路灯一路走回家,擦肩而过那些幸福的情侣脸上带着和我截然不同的表情,我慢慢的偏开一些距离,有时候会看着自己落在后面的变高的黑色影子说话。那时候还和寝室的两个女生一起合租,各自在生活圈子里兜兜转转,寂寞的看着电视,敷面膜也好像没了动力,只想要趴在床上睡到地老天荒。偶尔休闲的周末就煮个火锅吃一天,穿着还没穿习惯的高跟鞋在城市的那条商业街逛到走不动,回家一个个在床上躺尸。
      现在却有些怀念那段日子,那个时候,脸上的胶原蛋白还在,不需要涂抹那么多的脂粉,也没有矫揉造作的那些行为,还是那个直率得让人有些反感的秦歌。
      快要下班的那短时间总是有些煎熬,现在已经学乖了,再也不要活在资本主义的压榨之下,没有工资的加班绝对不会让步,好在这个公司的体制特别完善,主管总是到点就解散,每个人按班按点的离开,像是四散的鱼。
      到了这个夜晚灯火通明的时候,下班的人潮拥挤在公交和地铁上,商业街上的霓虹灯打亮了夜晚的繁华,无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来的人穿行在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千与千寻》里面的场景,夜晚才是最热闹的时候,白天的光线一照亮,我们再次恢复本来的面目。
      这家餐馆的生意好到外面还站在无数等座位的人,暖色的光线打在周围的摆设上,她们高高的扬起手指示着位置,还好杜绝了等位置的煎熬。
      四年的时光总结下来就是无数顿饭和无数次差点迟到,毕业之后分散在各个地方的我们联系的方法很一致的决定在吃这件事情上,所以我们每次见面的地点总是餐馆,点上一桌子的菜,用一个人的钱享受了三个人的菜,也算是一种享受的方式。
      但是今天的主题还有一个,就是分手快乐。在我和顾晨分手之后,霹雳娇娃也发出了她和那位大树先生感情破裂的宣言,这两人从大学开始腻歪到现在,无数次的分手复合,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只是一次即将复合的分手。在我们这两个单身女人的身边,坐着一个可爱温柔的女子,我们通常称她为披着羊皮的狼,绝对不要惹到她的底线,不然这只看起来格外温顺的羊会反扑成一只凶狠的狼,我们过往惨痛的经历告诉我们,绝对不要尝试,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霹雳娇娃今天格外的脆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分手比较严重,吃完饭之后我们又转移到了大排档。某个极度失控的女人开始了恐怖的点酒行为,之后我们的状态是三个女人对着桌上香喷喷的烧烤,以及摆在旁边的啤酒和白酒。
      开始倒豆子的霹雳娇娃是我们寝室出了名的一杯倒,半杯下肚就开始说起她和大树先生的爱情史,我们已经听过无数遍的那个故事添加了一点她脑海中的虚幻成分,但是我们秉着醉者最大的原则没有错拆穿她。可是这位似乎喝醉的女士依旧记得我是她失恋阵线联盟的战友,一直往我的杯子里倒酒,还不是啤酒,而是白酒。
      我仔细回想了下我以往喝酒的经历以及我们家族中能承受的酒精多少,毅然决然的拿起了酒杯。
      “秦歌,你自己小心点啊。”霹雳娇娃已经歪在小绵羊的肩膀上舒服的睡着了,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拜拜。”我弯着腰冲她们挥手,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但是我自我感觉头脑还是异常清醒,能够看清楚现在是快要接近深夜的十点半,还算早的时间能够保证我的睡眠时间。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感觉全是一股酒精的味道,有些密闭的微醺感,电梯停了下来,我抬头看着那个10,竟然觉得有点晃动,像是重影了似的。
      不知觉哼起了一个奇怪的调子,好像是什么时候听过的一首歌,手指搭着墙慢慢的走过去,闭着眼睛到达尽头就是那个属于我的房子,把肩上的包取下来,摸索了半天却没有钥匙的痕迹。
      “到哪里去了?”我走到旁边的灯下摊开包,仔细翻找着那些边边角角,脑袋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感涌上来,该不会是酒劲这才上来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又遇到了阻碍,怎么都无法对准那个钥匙孔,似乎今天格外不顺似的,我扶着门把手,脸靠近锁的地方。
      “秦歌。”有人遮住了我的光,一下子看不清楚了。
      我皱着眉看向那团黑影,却还是看不清楚,靠在门上觉着有些重影,“你是谁?”
      那张脸似乎微微笑起来,声音慢慢传过来,“江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我一定是脑子一瞬间短路了才会想到不是到是什么朝代学过的那首诗,但是却无奈学艺不精的记不得后面的精华部分了,似乎后面那几句还更出名些。
      “你喝醉了?”脸颊上划过一阵冰凉,我这才发现自己简直像一只煮熟的虾子,酒精的温度从体内慢慢的发散。
      我摇头,怎么可能喝醉,我爸和我哥都是喝酒的一把好手,外号千杯不醉。作为拥有和他们相似基因的秦家女儿,怎么可能被区区酒精打败?我觉得我还能再喝上那么几轮。
      我继续趴在门上钻研钥匙和锁的匹配程度,听到咔嗒的声音一下子高兴坏了,可是为什么拉不开呢?
      黑暗一下子覆盖了我全部的思想,真没想到,我们秦家几十代这么能喝酒,到了我这里却像是没遗传到相关的基因似的,也许这个基因是在所谓的Y染色体上,只传男不传女。
      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白天,刚坐起来脑袋就一阵撕裂般的疼,看来是宿醉的后遗症,我看着墙上的时间,穿鞋子的时候才隐约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眉头轻微的皱起,再一瞥,合着我昨天回家就穿着这身衣服睡觉了,难怪带着股不好的味道。
      无奈时间有些来不及,只得换了身衣服飞快的出门,等电梯的时候,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着三个电梯的进展。下次绝对不能再跟霹雳娇娃在第二天还要上班的时候喝酒了,这简直就是地狱。
      “早。”
      我慢慢的看过去,飞快的放下手,一本正经的回了句,“早。”
      “头不疼吗?”
      反应缓慢的再次偏过头,对上他问询的眼睛,脑海里有些片段挣扎着开始复苏,我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狰狞,嘴角的微笑带着抽搐,头又开始疼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忍受着头疼的折磨,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场景,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记忆功能一点也不强大,用得着它的时候偏偏不管用了,只记得昨天好像看见了江南,但是却记得起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还算正常。
      酒是魔鬼,酒是魔鬼,酒是魔鬼。
      默念着这句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半晌才摸到头顶的前部分好像有个隐约的肿块,轻轻按下去就引得我刺啦刺啦的倒吸气。
      小团子吵嚷着非要去我的新家看看,说是要给我接风洗尘,不知道他在哪里学到的这个成语,虽然用错了地方,但是还是无奈阻挡这位可爱小将的糖衣炮弹,拿着何静水的电话软磨硬泡,答应了之后就欢乐的挂了电话。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我怎么觉得这首诗好像有那么点耳熟呢?
      何静水最近饱受学前教育的熏陶,开始让小团子学着背诗,有时候给他听歌,看他是不是也想学个乐器什么的,那个小机灵鬼一看就知道他的宝贝妈妈是什么主意,说他什么都不感兴趣,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学着背诗什么的,免得她一个不高兴给他报个什么兴趣班就完了。
      我哥今天有应酬,他们家的两个成员就正式到我家来蹭饭,虽然主厨还是何静水,我得兼职打下手,还得经常去看看那个捣蛋鬼在干什么,他今天倒是很乖的看动画片,没什么出格的行为。
      “小团子最近挺听话的吧。”估计是怕他妈妈一时心血来潮给他绑定什么课程。
      “他呀,还不是假正经,消停了几天没惹什么祸而已。”何静水无奈道。
      我想起这个小团子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折腾得何静水眼睛下面超级深的黑眼圈,什么事情不如意了就哭,往往是刚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我哥和她两个人经常手忙脚乱的,后来我妈去照顾了一段时间才算是省心一点,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妈一抱着他,他就特别乖,也不哭也不闹,两个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你,时刻都能被软化。
      好在长大了之后懂事了些,嘴皮子厉害了那么一点,也不知道是像谁,我哥虽然皮,也不至于这么会说,何静水又是个文静得不行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厉害的小团子。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隐形遗传,不知道是父母哪一方潜藏的基因大爆发,才造就了小团子这个样子。
      刚想去看看小团子是不是还安生着,却发现沙发上的那个位置没了踪影,有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着急的走过去。
      “帅哥哥,你找秦歌什么事啊?”有个小不点站在凳子上,可爱的声音问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我慢慢看过去,江南笑着的眼睛慢慢的上抬,小不点跟着一起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
      “快去看电视。”我连忙装作生气的说道。
      这个人小鬼大的精灵从凳子上下来继续去看他的动画片了,他也不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坏人,就敢这么乱开门了,等会儿得让何静水好好说叨他。
      “有什么事吗?”我有些讶异他还会上门来找我,还以为我们只有偶尔遇到打招呼的时候。
      他提起手里的袋子,似乎是一些药,“上次害你撞到了头,真抱歉。”
      什么叫做“害我撞到了头”,虽然那天的事情我还是有些摸不出头绪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我喝醉了给他带来麻烦才对,他就是太好心,看到的事情不能放下不管。
      “谢谢你。”这次的药也是,上次也是。
      “不用。”他微笑的时候眼睛里像是又绚烂的色彩忽的闪过,嘴角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像是夏天下过雨的天空出现的那道彩虹。
      “帅哥哥,再见。”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我奇怪的回头,那个小小的身影飞快的从墙边消失,不由得无奈的笑起来,这个古灵精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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