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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虽然被告知,这姑娘是案件苦主,可一经察言观色,邹一平也能看得出来,不管是这二位见多识广的御前护卫,还是门外值守的一干衙役,各人神情中流露出的,都是非同一般的重视。看来这个案子,来头不小。邹一平知趣,并不多问,只默默依言为这位苦主诊脉。果然除了手腕脚踝等处有捆绑出来的勒伤、以及几处磕碰和擦伤之外,只是惊吓过度。邹一平立刻安排小伙计,去备点安神药过来。
      展昭与秦皓闻言,这才放下了心。邹一平已然注意到展昭身上带伤,此刻既然苦主没有大碍,他转而取了些金疮药,想帮展昭处理伤口。因念着公主毕竟尚未醒来,展昭只是连连道谢将药接过,让邹一平专心照顾那位姑娘,他的伤口由自己处理便好。
      为了防止引人误解,护送的衙役只是守在门外,若遇有患者前来求医,便协助其排队等候,并未将医馆封锁起来。于是,当一身“岳管家”装扮的丁月华提着会仙楼的外卖食盒溜达到这里时,她仍然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她这一进去,刚往内间一探头儿,立刻就急了。
      只见邹一平跟一个穿展昭同款官服的家伙,守着床上躺着的一个姑娘身边,一个行针一个擦药。另外一边,展昭自己吃力地单手包扎左上臂的伤口,旁边只有一个笨手笨脚的小衙役在帮忙,还帮得不得要领,里衣和纱布都红了一大片。不但旁边那两个家伙不过来搭把手,连小伙计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喂!你们怎么这样啊!”丁月华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怎么不先帮他弄一下啊!”
      秦皓是真的眼里只有公主,此时一听这话,只觉面上有些发烧。邹一平则一脸冤枉——是他自己要逞能的,他是官差,他非要以苦主为先,我干嘛跟他较劲
      展昭下意识地要掩一下衣服,谁知丁月华已经快步冲到他身后,一把将小衙役扒拉到一边:“我来!”
      展昭连忙转过身来,有些窘迫地往后缩了缩:“月华,不用……”
      丁月华满脸无辜一摊手掌:“我手是干净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都是江湖儿女,你扭捏什么?我以前没帮你包扎过伤口吗?”丁月华的口气,透着无比自然的亲厚。
      以前,那也不过是情势所迫偶然为之啊。就算说是做“兄弟”,可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而今又没到情非得已的地步,怎么好让你来帮忙。何况,现在和今后,毕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还当着邹一平。
      “展大人,还是我来吧。”邹一平说得温和平静。可是展昭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声音比起刚才来,似乎降温了。
      “你不是施针呢嘛!”丁月华插嘴。
      “现在留针。”
      “有劳邹大夫。方才是展昭逞能了。”展昭如释重负一般,这才想起旁的事情,“我该介绍一下的,这位是岳华岳公子,跟邹大夫与我,都有些渊源;这位是御前四品护卫秦皓秦大人。”丁月华有些心不在焉,匆匆与秦皓叙过礼,又赶紧凑到展昭和邹一平旁边。
      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这会儿静下来,丁月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冒失,行止有欠妥当,不禁有些讪讪的:“伤得严不严重啊?”
      展昭低着头坐在那里。邹一平站在他身侧帮他包扎,丁月华站在邹一平旁边,向前凑着想看看伤情。展昭稍稍偏头,便正好看到二人的腰间,各自挂着一枚玉佩,随着身体动作微微晃动。十分好看的一对鸳鸯佩。玉质细腻莹润,雕工精细巧妙,两枚玉佩分别每雕有一只鸳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他清清嗓子,声音却仍然有些沙哑:“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的。”
      “怎么就会伤到这里的呢?对手很厉害”丁月华双手撑着膝盖蹲下身来,扬起脸看着展昭,目光里满满都是殷殷关切。
      “也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展昭微笑着摇头,说完便垂下眼睫,把目光转开了。
      也说不上为什么,丁月华从展昭的态度里仿佛感觉到了一丝疏远和冷淡,从来也没有过的,疏远和冷淡。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嗯,你嗓子好像哑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丁月华站了起来。
      展昭也并不拒绝:“那多谢了。邹大夫与秦兄也已经忙了许久,请先给他们倒一杯吧。”
      丁月华端着水杯的手僵了一下,暗自有些尴尬。她原本只是想给展昭倒一杯的,根本没有想到其他那么多,而今听了这话,赶紧若无其事地又多倒了两杯,用托盘托着,先给秦皓送了一杯过去。

      邹一平此时已经替展昭包扎完毕,展昭彬彬有礼地道谢,站起身来整理衣裳。丁月华恰恰端着水从他身后过来。展昭不经意扭身抬手,险些打在那只托盘上。丁月华“哎呀”一声,撤步躲闪,慌忙之中脚下一绊,便要朝后摔倒。展昭想也不想,连忙伸手去扶。一旁的邹一平看见丁月华绊倒,也想上前帮忙,可他到底不如展昭眼疾手快。等他反应过来,展昭已经将丁月华一把带开、护在怀里,托盘也被他劈手抢下,眼看要扣在丁月华身上的两杯水,只是洒到了托盘里一些,一滴也没有落在她身上。可是展昭仍然不放心:“你没烫着吧?”
      “没……”丁月华将将回过神来、恢复了身体平衡,立刻感觉到展昭护着她的手臂转眼之间又缩了回去。
      邹一平连忙过来,拉着丁月华嘘寒问暖。
      “刚才真是抱歉。”展昭向她点点头,径自端着托盘倒水去了。
      只是绊了一下而已,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丁月华却莫名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展昭倒完水折回来,将托盘放在桌上,从中取了一杯水递给邹一平,再取一杯递给丁月华,最后端起一杯,送到自己唇边。
      “展昭,你刚才扶我的时候,是不是又牵动伤口了?”丁月华转身拉邹一平,“你再给他看看吧?”
      “没有。不用麻烦了。”展昭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骗人!动作那么大,会没有?那你为什么穿衣服时能用两只手,扶我的时候也左右开工,现在倒个水,就一直只用右手了?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旁边忽然一声尖叫——
      “展昭救我!”
      展昭闻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跟秦皓一起将突然开始不断扭动挣扎的公主死死按住:“邹大夫,快!”邹一平不敢怠慢,也赶快跑过去。那姑娘身上还有好几根银针,这样半昏半醒地挣扎,只恐她伤到自己。
      邹一平二指持针,捻转提插。展昭和秦皓反复轻声唤着:“齐姑娘,已经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公主紧绷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之前的一切是做梦吗?那些争论不休的坏人们去哪了?他们到底是要逼她说出家人所在以勒索更多钱财,还是干脆直接将她先奸后杀?那柄混乱中碰巧掉落在她脚边的钢刀去哪了?那刀明晃晃的,为什么被她抓在手里,却不听使唤,险些伤到她自己?她的玉坠子呢?那些人说能帮她找到买主,她怎么就轻易信了呢?本来是拿了钱袋出来,想寻点可口的东西吃,怎么就不懂得财不露白呢?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养尊处优的笼中鸟,一心以为笼子外面是一片美好的自由天地,可以无忧无虑地与爱人双宿双||飞,等费劲心机逃出笼来,才知道笼外不但危险重重,而且,自己根本就不会飞。
      她慢慢看清了守在身边的人。展昭的存在,让她惊恐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她还记得,正是展昭如神兵降临般出现,才让那可怕的噩梦终于结束的。而当她转头看到秦皓的时候,眼圈却慢慢地红了。她的嘴唇嗫嚅着,却不敢发出声音。
      她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把事情搞砸了。原来我其实根本做不到。
      银针已然尽数拔去,邹一平起身转到一旁桌边,收拾针具。展昭忽然想起安神药这回事,向邹一平问了一句,便到里间去看药了。丁月华刚想尾随而入,却被邹一平叫住:“月华,来帮我收拾一下好吗?”丁月华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挠挠头,折回来帮着邹一平一起收拾。
      秦皓扶着公主,慢慢坐起身来。
      他借着扶她的动作,觑着无人注意,悄悄凑在她耳边,极轻极快地说了句话:“都是我不好!”
      赵思齐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睛拼命摇头。
      秦皓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轻轻一叹:“回家去吧。”
      浪迹天涯吗?你能不受伤害,才是最重要的。
      她咬住嘴唇,低下头不做声,既不情愿点头,也没有勇气摇头。
      展昭从里间端了药碗慢慢走出来,走的极慢。他并不看路,只是低垂着眼睫看着碗里的药,神情专注,边走边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气,吹得极其认真,仿佛吹凉这碗药,是一件最为重要,乃至近乎神圣的事情。
      秦皓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默默把两只手都抽了回来:“齐姑娘,喝点安神药吧。”
      赵思齐定定心神,抬起头,顺着秦皓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展昭的袖子,惊讶道:“秦皓,展昭他受伤了?”
      “他冲入匪巢救你,被歹人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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