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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禅意 ...

  •   谷蕴跟在左岸的身后,她上车他也上车,她不开口说话他同样闭口不言。

      此时正值中午高峰期,路上的车辆明显比早上回程的时候多了很多。

      左岸不紧不慢的开着车在夹缝中生存,一点儿也不着急。手指有节律的敲打着方向盘,一下、一下、又一下,明明是很轻的动作,却每一次都能准确的敲在谷蕴的心上。

      谷蕴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竟随着左岸的敲击一点一点的紧揪住裤子,手上的青筋爆起,身上的肌肉紧紧的绷在一起。

      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左岸的手指不放。

      作为一名律师,在法庭上他面对过太多的对手,控辩双方的对决从来都是以心理攻坚战为基础而延伸的。

      他太知道心理战的重要性了。

      作为控诉方的左岸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他就是清楚的知道决定成败的关键信息掌握在对方的手里。

      所以他在等,等对方先开口,只要开了口就一定会有漏洞,只要有漏洞他就不见得会输。

      但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律师会犯的错误,所以他在脑中不断的排演,设想左岸会以哪句话作为引言。

      如果左岸问他:这趟帝都之行有没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他应该怎么样对答?

      或者她会问: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认了亲,你就可以洗刷私生子的称谓了?

      也有可能问:你舅舅被执行枪.决的时候,你妈妈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然后继续问:你呢?我记得你当时就站在马路对面,吃着我的钱买的雪糕,草莓味的。

      她会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开心?有没有觉得草莓的颜色特别棒,就像脑浆炸裂时的血花一样惊艳。

      她问:你见过脑浆炸裂的情形吗?看我,怎么说这种傻话,你自然是见过的,毕竟是你舅舅把人推下去的。

      她:你见过你舅舅杀.人时的模样吗?别提多淡定了。

      你们一家子,你舅舅可以淡定的杀.人,你一脸幸福的吃着血花做的雪糕,你妈妈是不是也可以一脸骄傲的把你舅舅的尸骨倒进马桶里冲向未知的疯狂?

      “需要把温度调低一点吗?”

      她……她问了!他应该怎么说?他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以什么样的姿态?他是站着说,还是坐着说?他要怎么样措辞才显得不那么自取其辱?

      时间不等人,机会稍纵即逝,他需要迅速应答不能给对方留下把柄,所以他张口即喊:不……

      不需要……吗?还是:哦,好的,谢谢。或者闭口不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说得越少漏洞就越少。

      左岸通过后视镜看着泯着嘴锁着眉眼神却坚定的盯着她……手指看的谷蕴,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笑。

      不再等谷蕴的回答,左岸自己做主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底了一点。

      只是在这之后,左岸在没有做用手指敲击方向盘的小动作。

      渐渐的,谷蕴眼中的坚定变得无神空洞起来,他恍惚了一会儿,眨了眨眼,才算是把精神恢复到常态。

      明明觉得很难过却还是要故作坚强,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却还是要伸出双手感恩又虔诚的接过,明明……

      他抬起眼眸看了后视镜中左岸的侧脸一眼,又迅速的将目光移开。

      愈来愈多的委屈从心底涌出的同时越来越多的羞愧之意从脑中流入心田,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控的微抖起来,努力睁大的眼睛氤氲乍起,喉咙嘶痒难耐,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玻璃镜中的他丑陋到了极致。

      突然一张纸递到谷蕴眼前。

      左岸一手把着方向盘,空出的另一只手递着纸巾,等了一下子不见谷蕴伸手来接,她便又把手收回,把手中的纸巾放下后又把整包纸巾放在了扶手箱上面,这才作罢。

      谷蕴愣愣的看着左岸做完这一切,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泪水随之流落。眼力更加清明的他呆呆的看着扶手箱上放着的纸巾。

      直到车子开进了机场路,他才回过神来,原在裤袋中的小盒子被他一路上捏来捏去早顺了出来,卡在车门与车座的中间。

      左岸把车子停稳解了车门锁,对着后座的谷蕴抱歉道:“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进去了。”

      谷蕴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嗯,”下了车后,头也不回的往机场里边走去。

      左岸看着谷蕴进了机场大门,这才重新启动车子走了,只在车子停留过的那个地方,正对着后座的那个位置躺着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子。

      若是有人捡到,定能看见盒子里头,精心准备的一颗银白色的南洋mabe珍珠。

      左岸从机场回来把车钥匙还给沈莳的时候,已经睡了一个午觉起来的沈奕筠亦从自家大侄子嘴中知晓阿宝她爷爷还呆在顾家没有回来。

      便自己推着轮椅从正堂走到了回廊,再从回廊走到前院,出了影壁门来到了前门,看着高高拦起的门槛,沈奕筠停下了轮椅。

      只见她双手撑起身子,拖着一双机械腿,艰难的把轮椅抱出了门槛,下了台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之后,才挪着打颤的双腿重新坐在了轮椅上。

      她推着轮椅离左家大门是越来越远了,但离顾家大门却是越来越近了。直到轮椅停在顾家大门口。

      沈奕筠撑起身子,离了轮椅,这一回她没有在把轮椅抱上台阶,抱进顾家的大门。而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身躯,一步一步把自己搬到了顾家大门,迈过了门槛,拖着艰难的步伐向着一个地方走去。

      当沈奕筠独自面对着自家公公的时候,远在机场的谷蕴顺着人流进了登机口,左岸看着宋萱被一群撒泼耍赖的人气得直跳脚。

      左丰裕绕着自家的院子不停的转圈,他有点心慌,不,不是有点儿,而是十分、非常心慌!

      沈奕筠虽说娇贵,但也仅仅只是娇贵,却不是不知礼数,如今日这般连一点点时间都不想等独自一人闯到别人家找他爸说事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他不知道沈奕筠会跟他爸说什么,也不想去知道,只想着要是左岸回来了,就算不能阻止审判,也能落个缓期执行。

      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左丰裕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电话要是打出去了,别说沈奕筠会如何了,哪怕是她还没有打算如何只怕也要有打算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跟着左家大哥出门去花店拿明日清明上坟准备的散花的左家老爹,连同去水果批发市场挑选水果的左家大伯夫妻,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

      被宋萱等人拉上了麻将桌的左澄昀在输得他小学时跟人打架连裤子都被扯破了的糗事都抖落出来了之后,终于因为凑不齐一段有着完整故事性的糗事而被迫扯着他那破风箱似的嗓子唱了《图兰朵》里边的几句选段而被宋萱等嫌弃的踢出了麻将局。

      脱了身的左澄昀刚歇了一口气,就听旁边躺着晒太阳的沈莳谴责左岸,“师妹,你可真够狠的,忍者听这么煞风景的歌声,也不怕以后拉琴的时候吓得抖了手。”

      “莳姐,我唱歌虽然不好听了一点,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吧?”对众人接受他的魔音穿耳虽然感到很不好意思,但被人当面贬到了泥土地里,却不是那么好受的。

      “嘿,你这……”沈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左澄昀的脑袋,“瞧你这傻不拉几的样子!”

      沈莳自知等不到左岸输在麻将桌上,便想着左澄昀要是输惨了,怎么着也得求一求左岸这个当姐姐的吧!谁知道这傻小子放着左岸这大帮手不求愣是把自己的底给抖了个干净,谁还要靠着听他的糗事取乐似的!

      听了这许久都未应一个字的左岸,呵了声,“我们四个摸几圈?”她伸手一划拉,正好把在一旁削水果的顾问也划进去了,至于左澄昀就是个顺带的。

      沈莳啐了左岸一口,“你个臭不要脸的,师姐的笑话是那么好瞧的?”要是输了表演的不是才艺而是喝酒,她能干翻这一屋子的人。

      其余几人被逗笑了,没忍不住一窝蜂的围着沈莳打趣。

      “欺负人,不都是捡着自己的强项来嘛?”

      “沈莳,自己想要听的独奏曲,得自己赢回来啊,靠别人可就不厚道了啊!”

      “不靠别人怎么行,她沈莳要是能分清这麻将牌谁是谁,也别叫阿宝了,我来给她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对对对,我给你表演个肉身滚钢钉。”

      这一边嬉笑逗趣自成一方小天地,而另一边……

      在时间的流速里耗尽所有耐心的左丰裕,再也不想在这煎熬下去,他要看看,沈奕筠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猛地一转身,他立在了原处。

      几步路外,沈奕筠推着她的那辆破轮椅慢慢的向他逼近。

      然后他看着他大嫂从他身旁经过,帮着沈奕筠推着她那辆十几年都没换过的破轮椅又从他身边经过。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还听见了沈奕筠的笑声。

      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跳出,不等他看见就变成细线飘散在风中。

      风里有花的香味,好像是……

      “大嫂怎么还买了山茶花?”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拒绝黄赌毒,故打麻将不赌钱,输的就表演才艺,都是一群二代,乐器,舞蹈,歌唱,书画,什么的不说多么精通吧,但都会一些,好充场面。
    所以这一点可以学习,不伤大雅,又有娱乐性。是很不错的小团体娱乐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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