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华胥引》同人）》雪炎舞

36、让你亲他

　　“回来吧，我找到宋凝了。”

　　宋衍没有拨打沈岸的电话，只是在聊天软件中，给他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沈岸行动是如此地快，当天下午，他便出现在宋衍的面前。

　　“她在哪里？”他抓住宋衍手臂，急急问道。

　　“这里。”宋衍指指他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看到沈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的眼神中，忽然带上了一丝怜悯。

　　“你！”沈岸咬牙切齿，如同刚离开母亲的小奶狗一般，拼命想对人类龇牙，却只是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眼见沈岸的拳头就要落到宋衍脸上，宋衍忽然伸手，紧紧攥住，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沈岸一时怔住。

　　“跟我来。”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家乡，宋衍在自己家中给沈岸发的信息。

　　宋衍把沈岸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已经架好了画板。沈岸有些狐疑地看着宋衍，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衍打开电脑，插上移动硬盘。音乐播放器中，传来他被催眠时，口中的喃喃自语。

　　打开PPT，一个如同彼岸花一般，黑暗、绝望、惨烈的故事呈现在沈岸面前。

　　“我看到了阿凝，她的双眸如盛满月华的秋水，笑着的时候，颊边两汪深深的梨涡，让人一见之下便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意……这是出嫁前的她，快乐，无忧。”

　　沈岸痴痴地听着，不由自主地来到画板前，根据录音中的形容，画起了梦中女子的形象。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又到了傍晚。

　　然而，这幅画，也只是画出了大致的轮廓。一双眼睛，却怎么也画不好。

　　宋衍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不客气地夺过他手中笔，将移动硬盘拔下塞进他怀里，拉着他下楼奔赴餐桌。

　　“拿回去吧，回去好好听，好好画，画完了让我也看看。再不吃饭我可就饿死了。”

　　临别时，沈岸欲言又止，宋衍却已经转身走远，沈岸怔怔地看着，心脏隐隐开始发疼，不由自主地以手握拳紧紧抵住。

　　两周后。

　　宋衍接到来自沈岸家的电话，电话中，若云哭得声嘶力竭，劈头盖脸地质问：“你都对岸儿说了什么？他这半个月天天钻在房间里，今天早上吐血住院了……”
　　宋衍大脑一片空白，拔腿就朝医院冲去。

　　医院中，沈岸静静躺在病床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苍白。

　　若云抹着眼泪，对宋衍充满歉意道：“对不起啊，今天早上我说话重了，岸儿现在已经没事了。”

　　“妈，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对宋衍说。”

　　若云慈爱地为他盖好被子，起身离开病房，临走时，略带疑惑地看了宋衍一眼。

　　宋衍静默地看着他，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隔阂，让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对他嬉笑怒骂。

　　“我把她画出来了，在那个包里。”

　　在沈岸示意下，宋衍打开床头柜子上面的黑色羊皮包，里面有一本日记，夹着一张折成四折的画纸。

　　画纸展开，身着红衣的女子笑得明媚而艳丽，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戴着翠绿玉镯的手腕在银枪映衬下更显白皙娇嫩。

　　宋衍怔怔看着，眼眶发热，接着有些发痒。朦胧中，画上女子活过来了，俏生生地开口：“哥哥。”

　　是的，她在梦中，毫无牵挂地离开了那个世界。对她来说，他的怀抱是她最后的港湾，他虽然心痛，却也释然。

　　或许，她已经在新的轮回，收获了最完美的爱情，永远不会让她伤心，让她流泪。

　　“她在你的梦中笑得那么开心，可是为什么，我从没有在梦中看到她如此笑过？”

　　沈岸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声音伤感，“我想起来了，是我害死了她。奈何桥上，我说过我会等她，一直等到她愿意重新接受我为止。”

　　宋衍开口，声音冷冷的，打破他的幻想：“但你要知道，她比我们先进入轮回，我们所处的已经不是同一片时空。你要等她？留着下辈子吧！”

　　“对啊，下辈子。”沈岸听了他的嘲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声音竟还带着一丝期待：“我这一生体弱多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本来我是有一些无奈和迷茫的，但是今天听了你的话，我竟然无比期待，我能够早一天离开这个世界。我想，到了阴间，只要我在奈何桥畔一直等着她，总有一天会再见到她。”

　　“所以，你这是打算自杀了？”

　　宋衍声音陡然上扬，蕴含着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愤怒，表情却还是冷冷的：“你想过你的父母，他们把你养育这么大，你欠他们的，要靠什么来还？”

　　“宋衍。”沈岸的目光转向他，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乞求：“我死后，我的父母，可以拜托你帮忙照顾吗？”

　　宋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不可以”。

　　握紧的拳头一拳捶进沈岸身侧的褥子里，他欺身逼近，恶狠狠地看着他：“沈岸，你这个懦夫！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你都是个懦夫！”

　　沈岸咬住嘴唇，静静地听他说完。

　　“我欠了你什么？凭什么要帮你找心爱的女人？凭什么要帮你照顾父母？宋凝她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生生世世地缠着她，不肯放她自由？”

　　“你胡说！”沈岸忍不住出声反驳：“她没有欠我什么，是我欠的她，我要补偿她！”

　　“呵，虚伪。”宋衍冷笑起来，离开他远一些，“你明知道，她想要的是自由，你却一直把她绑在你身边，不给她任何转圜的余地。那时，你心里便是这个借口吧？”

　　“就是因为你的自私，把她逼上绝路，让她不惜化骨成灰也要摆脱你，怎么，下一世，你还要逼着她，让她一生不得安宁吗？”

　　“你混蛋！”沈岸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宋衍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越说越激动：“她不过是你心中的一个执念，一个幻影，而我……你的父母，给了你生命，含辛茹苦抚育你长大，为了吊住你的命提心吊胆了十八年，你有好好看过他们一眼，有为偿还他们的恩情做出过什么努力吗？”

　　沈岸放弃了挣扎，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许是说得激动，宋衍呼吸很是粗重，片刻后才渐渐恢复正常。

　　“高考成绩出来了，你父母已经不期望你能考上大学，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难道你连这个愿望也不愿意满足他们吗？”

　　“我……”沈岸艰涩开口，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房门打开，若云步履蹒跚地走进来，眼睛里蓄着一汪泪水。刚才宋衍说的话，已经被她听在了耳中。

　　“岸儿，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为了妈，好好活下去，好吗？”
　　沈岸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黄金九月来临，宋衍和沈岸分别接到了来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宋衍考上了南方的一所警察学院，沈岸则被一所北方的艺术大学录取，中间相隔着千余里地。

　　在这期间，两人竟没有再见过一面，再通过一次话。

　　还是婷婷看不过去，寻了个借口，将两人聚到了一起。

　　KTV包厢中，两人各坐沙发一端，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无人开口打招呼。

　　服务员敲敲门，送了一箱啤酒进来，足足二十多罐。

　　婷婷率打开三罐放在三人面前，高举起自己的那一罐，如自由女神举着火炬一般。

　　“恭祝两位哥哥考上大学，也祝我自己考上市重点高中，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宋衍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拿起面前啤酒一饮而尽。

　　婷婷目光中闪动着狡黠。沈岸身子弱不能喝酒，她就专门寻借口给宋衍罐酒。

　　这两人之间绝对有鬼，只要灌醉了宋衍，不愁她套不出。开玩笑，她可是班里的八卦小能手，什么事情还能瞒过她不成？

　　十罐啤酒下肚，宋衍的双眼开始迷蒙，婷婷适时提出，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两个话不多的男生，面对叽叽喳喳的鬼精灵女生，自然是落了下风。

　　“哥，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真心……啥？”宋衍大着舌头，想要重复一遍问题，已经被婷婷抢先接过话头。

　　“好，真心话！我问你，你和沈岸之间发生了什么？”

　　“发生……我们没有发生……关系……那只是梦……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

　　“咚”一声，婷婷手中的啤酒罐掉在了地上。她大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

　　忙看了看沈岸，却见他表情恍惚，显然是在走神。

　　婷婷抚了抚胸口，幸好幸好，他没听到。哥哥的这个秘密，就让她替他永远保存下去吧。

　　一只手出现在沈岸面前，左右摇晃着，晃了半天，沈岸才回过神，不解地看向婷婷。
　　“到你了。”婷婷笑得诡异，“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沈岸犹豫了一下，转变了念头：“还是大冒险吧。”

　　“好。”婷婷转头，看了一眼宋衍，他斜躺在沙发上，已经和周公约会下棋去了。

　　“你看过《睡美人》没？”婷婷不怀好意的笑脸离沈岸越来越近，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宋衍？他也叫睡美人？”沈岸感到荒唐，目光却没有从宋衍身上移开。

　　这家伙，这里空调温度调这么低，他也不怕感冒。

　　伸手拿过桌上遥控器，打算调高温度，却被婷婷一把按助手：“且慢。”

　　指了指宋衍：“你，去亲他一下。”

　　“什么？”沈岸的手猛地一颤，不可思议地看向婷婷：“你让我亲他？”

　　婷婷笑得贼兮兮：“所以才叫大冒险啊，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还叫什么‘冒险’？愿赌服输，决定玩这个游戏，就不能耍赖哦。”

　　沈岸面有怒色，却想不出借口反驳。似乎面对伶牙俐齿的女生，他总是毫无办法。

　　“快点呀，不然我就要加条件了。”婷婷催促道，拿出手机：“现在只是让你亲一下，还没说要拍照，我数三二一，你要是还不亲，我就要打开直播了哦。”

　　“不准拍照！”沈岸狠狠瞪了她一眼，起身走过去，如英勇就义的烈士一般，在宋衍侧着的那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沈岸，你这小子……”

　　宋衍嘴里吐出梦呓，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