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华胥引》同人）》雪炎舞

2、永远来不及

　　下午，宋凝吩咐仆人买来厚厚的帷幔，说是水阁风大，需要把帷幔加厚一些。一重重帷幔围在水阁四周，将水阁围成了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上午，宋凝将别院的仆人全部召集在一起，每人发了三十两银子，告诉他们，她给每个人放一个月的探亲假，若是探亲假后还愿意回来的，就到沈府大门那里去报到，若不愿意回来的，就拿着三十两银子安家立业。仆人们虽然觉得奇怪，但见到发钱都很兴奋，又见宋凝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以为少夫人终于走出心病，打算重新生活，更是开心不已，没有多想。

　　“每人放一个月的假？”沈府中，沈岸听到派在别院照顾宋凝的下人的汇报，有些奇怪，“她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夫人说，她喜欢清静，一个人住在别院，也用不了那么多下人，她只留几个跟她最久的，以及她从黎国带过来的仆人就好。”
　　沈岸的心微微一沉。自从宋凝搬出别院后，他就安排了很多手下跟了过去，以便于随时将她的一举一动向他汇报。难道这事被宋凝察觉了吗？
　　“那几位年轻人的身份来历调查清楚了吗？”
　　君拂一行人来到宋凝的别院之后，沈岸就知道了宋凝别院有客拜访的事，但宋凝见君拂的时候不允许有任何下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没有人知道宋凝和那个小姑娘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听说宋凝送走了那一行人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他便兴奋不已，打算抽空把那几位客人请到沈府来，对他们好好表示一下感谢。但是，在此之前，他已经秘密派了几位奴婢潜入一行人居住的客房，打算探清他们的底细。
　　“听桃红说，那位戴面具的姑娘名叫君拂，她自称是来自君禹山，是一位世外高人君师父的徒弟，同行的两位公子，一位是她的师兄，君师父的独子，另一位是他们在路上认识的，身边的姑娘是他的侍女。”那位下人恭恭敬敬地汇报着。
　　“君师父？可是君禹山的那位君师父？”未等沈岸发问，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在两人身后响起。
　　来者是沈府的御赐太医。听说镇远将军夫人染病，姜国国君便赐了沈府一名御医。但这名御医经常要回太医院述职，便常住在沈府，没有随宋凝搬到城郊的别院。此时，他苍老的脸上满是震惊：“那可是当世神人啊！他……他的徒弟来到姜国了吗？”
　　“章太医，你说的这位君师父，很了不起吗？”沈岸看到太医这样激动，不由心下奇怪。
　　“回将军，这位君师父可谓世外高人，此人身怀绝技，江湖传言其能通晓天地神灵、沟通阴阳两界，甚至能起死生肉白骨，无奈此人不问世事，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有人传言其已羽化成仙、忝列仙境。不过听说他确实有一位女弟子名曰‘君拂’，君师父亲自取的名字，意为‘轻若尘埃，一拂即逝’。难道这次来的这位姑娘真的是君师父的女弟子吗？”
　　“照你这样说，这位君师父医术也很高明吗？”沈岸对这名女弟子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君师父是否真如传言那样，能够起死回生。
　　“这个微臣倒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位君师父并不乐于为人看病，只有天下大夫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他才会出面诊治。而且他诊治的时候也不允许有别人在旁边观看，但是经过他手诊治的病人，无一不痊愈如初。他的世外高人之名也因此而来。”
　　“那这位君拂姑娘也有如此神技吗？”
　　“这个微臣不知。但纵使为君师父的高徒，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夫人郁积过重，只怕非这位姑娘力所能及呀。”章太医深深叹了口气。他对镇远将军夫妻不睦的事早有耳闻，只是现在看来将军并非对夫人毫无情意，着实让人万分不解。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将军夫人已经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完全是因为有心愿未了才会一直拖着一口气，只是这口气什么时候耗尽，也不得而知。
　　“回将军，属下看这位姑娘总是抱着一把琴，却并没有带药箱，似乎是位琴师而非医者呀。”一旁的下属小心翼翼地插话道。
　　“琴师？”沈岸皱了皱眉，“琴师怎么可能救夫人？你去收拾一下，我亲自拜访一趟君师父。”
　　“现在吗？”下属有些迟疑。
　　“没错，就是现在。快去备马！”沈岸不容置疑地吩咐道。那名下属得令后连忙退下着手去安置了。
　　傍晚，宋凝将侍茶叫进了房中，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和一封信交给了她。
　　“你今晚就出发，回将军府把这封信交给哥哥。这两块令牌你拿着，这是姜国公和黎国公亲赐的令牌，有这个在，守边将士不敢拦你的。”
　　“可是公主，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侍茶仍是觉得奇怪。
　　宋凝微微一笑：“我需要你先回去跟哥哥说一声，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是让将军过来接你吗？”侍茶也明白了，将信贴身放好，高兴地施了礼：“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尽快将信送到将军手中，公主照顾好自己。”
　　当晚，宋凝沐浴更衣，细细为自己化了妆。这是她一生第二次如此盛装打扮，第一次是出嫁前夕，她一心想要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展示给他看，这次还是为了他，不同的是，是为了梦中的那个他。

　　第二天早上，君拂一行人依约来到水阁。水阁里空无一人，看来宋凝应该是吩咐过不让人打扰了。不过宋凝去哪里了？
　　“君姑娘。”柔柔的声音响起，帷幔被掀开，精心打扮后的宋凝朝她微微一笑，笑容倾国倾城，君拂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这是……”
　　宋凝微微一笑：“总要收拾得妥帖些，才好去见他。”
　　辰时三刻，宋凝睡着。君拂奏起华胥调，荷塘里弥漫起氤氲的雾气，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雾气中飞速闪现，那是宋凝一生的经历。
　　在画面闪现到宋凝苍鹿野救沈岸时，君拂停止弹奏，拉起小蓝的手入了华胥境。
　　与此同时，沈岸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终于来到了君禹山，见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敢问前辈可是君师父？晚辈姜国沈岸，前来有事相求……”
　　君师父伸出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来意。宋凝已经无人可救，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何况你来晚了，已经有人去圆她的梦了。”
　　“圆梦？”沈岸一怔。
　　“快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见她最后一面。”未等沈岸再次开口，君师父摆了摆手，转过了身。
　　“谢前辈！”见状，沈岸只得行礼道别。
　　身后的君师父掐指一算，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唉……只怕现在赶回去，也见不了最后一面了。”
　　只是已经走远的沈岸并未听到。他迅速跨上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速往回赶。君师父的话让他一阵阵眩晕，他突然发现，他是如此害怕她有事。他决定了，这次回去后，无论她再说什么，再怎么冷淡对他，他都要把她接回府中，天天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