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华胥引》同人）》雪炎舞

13、远去的她

　　那之后，宋凝住进了简陋的厢房，侍茶跟着照顾她。

　　因为宋凝的手流了一夜的血，失去了最佳治疗时机，又因用刑加重了伤势，沈府的大夫又全部集中在沈岸的止澜院，宋凝的手没有得到有效医治，彻底失去了提握重物的能力。

　　两个月后，宋凝诊出喜脉，沈老爷和沈老夫人这才态度大变，热情异常地将宋凝接回了紫徽院，鸡鸭鱼肉、大补药材也源源不断地送到院中，甚至免去了她每日的请安。

　　回到紫徽院的宋凝，每日看书、养胎，对自己受过刑、被赶至厢房的事，没有多说一句。

　　那样沉默宋凝，让侍茶心惊。

　　但公主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温柔地笑，她也懂事了许多，不再心直口快，只是尽心侍奉宋凝让她开心，受罚的事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

　　宋凝醒来后，侍茶也曾跟宋凝说过，沈岸在她受刑时候去替她求情的事，但宋凝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没有多言。

　　侍茶不知道的是，宋凝之后去止澜院看过沈岸一次。

　　沈岸正躺在床上疗伤，胸口缠着白纱布躺在床上，看到宋凝进来，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坐起了身。身旁侍候他的侍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的伤，怎么样？”宋凝开口，声音干涩，略带着一丝沙哑。

　　沈岸摇了摇头：“不碍事，大夫说，修养三个月便可痊愈了。”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见面那样生硬冰冷。

　　如今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她是他的女人，想到这里，沈岸的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看向宋凝的眼睛，也带了一丝温暖。

　　宋凝点了点头：“那就好。”

　　沈岸拉住她受伤的手，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沈岸轻柔地握紧，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一丝歉意：“宋凝，对不起。”

　　宋凝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淡淡说道：“你说的对不起，指的什么？”

　　沈岸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抬头看向她：“你的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手治好的。”

　　宋凝嘴角翘了一下，笑意却未达到眼底，微一用力，便收回自己的双手。

　　她转身，淡淡说道：“不用了，我也刺了你一剑，我们两个，已经两清了。”

　　“宋凝——”沈岸的心猛地一紧，急忙唤了她一声，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那句话，他只是气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和她圆房之后，他便完全原谅了她，也从未想过要和她两清的。

　　宋凝走到门口，再次驻足，看着他又说了一句：“还有，你是对不起我。”

　　说完，转身离开，不再回头。她的走路姿势有些僵硬，应该是初次承欢，被他要了太多次，身子很不舒服。

　　沈岸表情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拉她手的姿势还无意识地保留着。

　　“你那么恨我吗？”

　　为什么？明明他们已经圆了房，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他却感到她离他更加遥远了？

　　圆房之前，哪怕宋凝经常惹他生气，可他却从未感觉到她的冷漠和拒人千里，可是现在，他却分明觉得，她和他竟像是成为了路人，她如同一朵带刺的蔷薇花一样，他再也不能靠近她。

　　难道，她真的不愿意和他圆房，她说的希望他死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回来，是真心的吗？

　　沈岸感到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他捂着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更难受的，却是他的心，似乎他们之间仅存的一些联系，被他无意间给破坏掉了。

　　宋凝的床上铺着大红色床单，一如她新婚时穿着的大红嫁衣。沈岸看着宋凝曾经的卧室，恍惚间，耳边听到了那夜宋凝哀切到声嘶力竭的求饶。

　　“沈岸，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她激烈挣扎着，一次次从他身下挣脱，又一次次被他按回床上，他能看到她明显的惶恐和颤抖。

　　可是，他疯了。体内的火熊熊燃烧，但他知道，那并不是怒火。

　　也许，新婚那夜，他是想要她的吧，既然她千方百计想要嫁给他，那他享用她的身体也是理所应当的。

　　眼见宋凝最后甚至想要开口召唤下人前来，沈岸甚是不耐，猛地将她压倒堵住她的唇，她的哀求和呼喊便悉数变成了呜咽。

　　最后的理智在触到她柔软的肌肤后完全消失了。窗外深秋的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他却觉得她的身子是那样地暖。

　　他好像说了什么，可是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他只觉得，紧紧抱着她，被她的温暖所包覆，心里是那样的踏实。数月来惊险作战、出生入死，如今他终于是回到了家，停靠在了温暖的港湾。

　　宋凝搬出沈府后，沈岸时常会来到她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感受着她的气息，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别院里探望一下她。

　　如果那两年中，他能够鼓起勇气，多陪陪她，安慰她，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他一直以为，她是恨他的，只是他从未想过，一切的恨都是来源于爱。成亲七年，他进过她房间的次数寥寥可数，每见她一次便伤她一分，直到她被逼得再无退路，自焚以绝，他却始终没从自己身上找过原因。

　　阿凝，阿凝……你怨我恨我甚至杀了我都好，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带走你，即便是你的哥哥也不行。

　　侍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停留的方向，刚才的那丝感激消失殆尽，将屏风拉开挡住睡榻。

　　“将军，公主遗物我们已经收拾好了，我现在要和嬷嬷们一道送公主前去火化。还请将军派人检查我们的包袱，看有没有人偷拿沈府财物，免得到时沈府财物丢失，白白赖到我们黎国子民头上。”

　　沈岸回过神来，伸手推开屏风，抱起宋凝遗骸，淡淡说道：“阿凝的骨灰由我来火化，烦请侍茶姑娘和林风将军在府中稍等。”

　　侍茶看到他的眼神，胸口一窒。

　　她毕竟只是个侍女，之前对着沈岸那样说话已经是僭越，她真的再不知收敛，被有心人抬出黎国礼法进行处置，她也是绝无可能全身而退的。

　　眼见沈岸抱着宋凝走了出去，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叮嘱嬷嬷自己的去向之后便连忙跟了出去。

　　侍茶惊讶地看着，发现沈岸竟是把宋凝带到了后花园，那里有一片小小的梅花园，梅花园中埋葬着沈洛。

　　梅花园中，早已用柏木搭建好了一方高台，上面摆满了各色鲜花。沈岸将宋凝小心地放在鲜花中间，捧起她的手骨紧贴自己的脸颊。

　　“烦请侍茶姑娘回避，沈某有些私话要同妻儿诉说。”沈岸淡淡吩咐道。

　　侍茶不甘心地看了宋凝一眼，还是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