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溯水何归》血染旧城

3、遇袭

　　昆仑这几日未再下雪，云层中落下单薄光柱，近乎没有温度，便连风也静止着不动了。素银的雪地之上铺着层金色暖光，让原本寒冷的雪境多了分暖意。

　　不过暴风前的宁静罢了。

　　姜咸双手托着腮趴在窗前，脸上带着喜意，看似心情不错，他嘴中哼着不成曲的调子，眼中满是期盼。

　　有一只手搭上了姜咸的肩，是傅麟川。

　　实在是傅麟川看姜咸少年怀春的样子，忍不住想调侃挤兑一下这个傻小子。姜咸一脸痴笑地望着窗外已有好几个时辰，傅麟川打趣道：“臭小子，一上午正事不干，趴窗上干什么呢？”

　　“我……”姜咸噎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哎傅老大你看今儿这天不错啊。”

　　“是不错，你的心情也不错啊？”傅麟川整条手臂都搭上姜咸肩背，“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

　　“像……什么？”姜咸有点懵比。

　　傅麟川凑到姜咸耳畔一字一句地道：“像盼着心上人回家的小媳妇儿。”

　　姜咸顿时僵在了原地，整张脸从额前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见他脸红成了这样，傅麟川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实在又傻又有趣。他拍拍姜咸的脑壳儿，手掌施劲，重重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小子害什么羞，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

　　也难怪姜咸这般，昨日傅麟川从恶人谷中回来，架不住这小子的软磨硬泡，将裴沂回来的事告诉了他。今天一早便见姜咸晨起，也不知在鼓捣什么。

　　裴沂这丫头不好骗，傅麟川用了十斤花糕十笼金乳酥二十只糟蟹五只烧鸡才让她勉强答应回凛风堡。姜咸已有好几日未与裴沂说过话了，那次他偷偷去恶人谷，被裴沂拿着笤帚扫了出来。

　　裴沂还留了句话给他：“看到你就想到傅麟川那个混蛋，这几日你就别在我眼前晃了，烦得紧。”

　　所以姜咸只敢远远地看几眼，大概整个凛风堡就属他最苦逼了。

　　不过这怄了几天气，裴沂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傅麟川才劝得动她。

　　要往恶人谷，需穿过昆仑小苍林。这附近是恶人的势力范围，常有巡逻队路经此处。但是今日似乎安静过了头。

　　葱郁的树木阻隔成一道道雪色的屏障，在昆仑这种极寒之地，便连草木枝叶都是白色的，同周边的雪景融为一色。

　　裴沂坐在马背上，随着马蹄踏踏不住地打着晃儿。她不过刚及十一，不久前才学会骑马，在马上坐得不是很稳。周遭寂静，系在裴沂鞋上的两个小铃铛时不时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密林之中。

　　唐溯骑着马跟在后面，离裴沂不过几尺之距。他的伤在裴沂的照料下已是无碍，虽是如此说，但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行武等剧烈动作扔是会撕裂创口，还需得静养。

　　回昆仑之前，裴沂听傅麟川说过，还有一小群不明来意的明教小队游荡在昆仑，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不过她身边还有唐溯，自然不会担心，也就没有将傅麟川的嘱咐放在心上。

　　马蹄踩在雪地上，从底下传来雪层被踩碾的声音，和着“叮呤叮呤”银铃碰撞声，倒给寂静的雪林添了几分人息。

　　唐溯骑在马上，突然耳廓一动，似乎在这几道交织的声音中察觉到另一道多余的声音。他勒住马细听，那个奇怪的动静又像是消失了一般。唐溯听得仔细，他确定刚才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他不动声色注意着四周，将手按在了千机匣上。

　　察觉到唐溯的异样，裴沂也跟着勒停了马，她疑惑地唤了声：“阿溯？”

　　安静了片刻，唐溯稍稍松懈下来，此刻还是尽快离开小苍林为好。但当他驱马想继续前行时，一股压抑之感突然出现在了他背后。

　　唐溯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便将手往腰后的千机匣探去。只是他慢了半步，身后的人擒住唐溯两手，叫他一时动惮不得。

　　身后那人靠将过来，唐溯感觉到他吐出的湿热气息，一阵阵地扑吐在他裸露的脖颈上。唐溯被桎梏住，他无法得知身后那人是谁。

　　直到那带着愉悦的嗓音在唐溯耳边响起：“你竟然没死？”

　　“陆岂。”唐溯淡淡道。

　　身后那人便是唐溯口中的陆岂，他是明教杀手，与唐溯算是旧识。只不过两人一直不对付，结下的梁子无数。唐溯身上的伤便是拜他所赐。

　　对于陆岂在此处的缘由，唐溯不甚明了。几日前，唐溯接到暗杀任务，一路追着任务目标来到昆仑，半途中却被陆岂所截，才至重伤。

　　“阿溯！”目睹这种状况的裴沂跳下马便想往唐溯那边靠近，却被另一名出现的明教弟子挡住了去路。

　　“你想干什么？”唐溯神情漠然地朝陆岂问道，他担心裴沂安危，只是不知道周围还埋伏着多少明教杀手，被牵制的情况下，不宜轻举妄动。

　　“几日不见，你居然和这帮恶人厮混到了一起。”陆岂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干什么？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话毕，陆岂便朝裴沂看去，那明教杀手收到陆岂示意，提起裴沂便想退。

　　唐溯趁着空隙，从袖口中探出几枚暗器，手掌一翻便刺入陆岂臂中。陆岂吃痛，手劲一松，便让唐溯挣脱开来。

　　眼看着裴沂就要被掳走，唐溯与陆岂拉开距离的同时，手中已执着千机弩对那明教杀手便是一箭射出。

　　裴沂摆脱那人后便扑到唐溯怀中，脸上带着怒气朝陆岂瞪去。

　　“何必这么防备，我不过是来打个招呼。”陆岂眯了眯眼，将手一摆，那明教弟子便匿身退下，“你现在这般，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玩起来实在没意思。等你伤好，我再来找你，仇冽……”

　　陆岂的身形消失，小苍林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唐溯垂下手，确认四周已无一人，才将马匹牵了过来。

　　“阿溯，你认识那个坏家伙吗？”裴沂问道。

　　唐溯“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刚才陆岂口中的那个名字让裴沂有些在意，她还欲再问，犹豫再三，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