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溯水何归》血染旧城

4、浩气盟

　　一人坐于正气厅房顶之上，他身着白色朔雪道袍，双腿盘坐，闭眼调息。在其周身有一股淡蓝气烟环绕，让他看去清冷如谪仙一般。

　　此人名季长清，原属月弄痕麾下，也曾为浩气盟屡建战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据点指挥。

　　如今浩气盟才打下扶风郡据点不久，兵力还未巩固完全，且西北地区浩气盟只有这一据点，四面受敌，若不加派兵力，恐怕恶人会再次反扑。至时再加上浩气丢掉的金门关与青云坞两据点，所造成的损失怕是不可预估。

　　说起这季长清，莫看他一副仙风道骨、清冷如斯的模样，实则为人阴险狠辣，从不轻信于人。

　　“你倒是一人躲在这里偷闲。”裴玉踏风而上，正巧看到同样躲在房顶的季长清，忍不住打趣了几句。

　　季长清专注调息，闭眼不语，但他舒展的眉眼已掩不住面上透出的愉悦。

　　“这次去扶风郡，你打算带多少兵力？”裴玉向前走近几步，道。

　　“千人足矣，这些事不都是由你来负责？何必特意找来乱我清静。”季长清语种责怪之意不甚明显，却都被他玩笑般的口吻掩盖过去。

　　“你不一向以权欲为重，今日怎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裴玉出言讽刺。

　　“我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罢了。”季长清还嘴。

　　自浩气指挥曲听枫率兵打下扶风郡，季长清便稍微使了点把戏，动用各方关系将城主之位握到了自己手中。也不知季长清用了什么办法，便能让曲听枫心甘情愿交出城主之位。

　　“不久之后，恶人定会组织反攻，到时扶风郡腹背受敌，纵使我们再如何尽快支援，怕也来不及。”裴玉道。从浩气盟到马嵬驿至少也需大半月的路程，这期间若恶人谷将周围据点联合于一起，给予扶风郡以重击，这个刚到手不久的据点便又会回到恶人谷手中。

　　如今以曲听枫一人及其战后残兵，根本无法抵挡恶人的再次进攻。也不知季长清会以何种办法应对。

　　房顶清风徐徐，裴玉负手而立。他与季长清两人一白一黑，一人出尘，一人如玉。

　　“看你的样子，是已经想好策略了。”看季长清一副如此怡然的神情，裴玉开口道。

　　季长清面色平静无波，对裴玉的话表示默认。

　　“我已飞鸽传信于瑾窈，将事情透露给她，相信她会事先安排好。”季长清回道，又将话峰一转，对裴玉道：“看来师兄不好当啊。”

　　裴玉诧异于季长清突如其来的话，下一刻便摇头轻笑：“此次去扶风郡，你不全是为城主之位吧？”

　　这此间缘由，错综复杂，但季长清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他有一胞弟与他多年未见，两人同是纯阳宫弟子，但一人入了浩气盟，另一人却被有心之人拐入了恶人谷。那名有心人与季长清是新仇再添旧恨，渊源颇深。裴玉与季长清相交数年，两人臭味相投，彼此了解。裴玉一言便戳中了季长清心事，他也不回避，倒是大方承认了。

　　“倒是被你言中了。”季长清道，“我担心的正是我那不懂事的胞弟，还有……那个姓傅的。”

　　裴玉了然。此次他同意与季长清带兵北上，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

　　季长清起身，将压皱的衣摆拂平，道：“今晚我会先行前往枫华谷，率兵之事便全权交由你了。”

　　“自然。”虽不知季长清打的什么算盘，裴玉仍这般应下。

　　调往马嵬驿的援军已整备完全，列地齐整的对阵从浩气盟出发。天未大亮，远处天际尚有一丝白光亮起。裴玉骑在高大马匹上，领着队伍前往马嵬驿。昨夜季长清已策马独自往枫华谷而去，距浩恶交战之时又近了一日。

　　枫湖寨乃是浩气盟驻于枫华谷的一处据点，其位处于枫华谷东南处。另一据点是为啖杏林，乃恶人所驻，与枫湖寨一南一北，遥遥相对。

　　枫华谷是为阵营必争之地，浩气与恶人为抢夺据点已持续了数年的争战，两方拉锯，有失有得。这枫湖寨也曾两次被恶人攻下，此后又被浩气盟夺回。

　　“副寨主。”

　　枫华谷红叶满目，经战乱洗礼后更显悲凄。一七秀女子立于红叶湖畔，水蓝秦风绸裙与湖景融为一体，映出团团枫红锦簇。

　　她便是枫湖寨副寨主，穆瑾窈。身为浩气盟据点城主中为数不多的女子，在军中也是威望颇高。

　　“何事？”穆瑾窈尚未回头，只望着粼粼水面出神。

　　“是季大人的飞鸽传书。”禁卫说着，双手呈上书信。

　　穆瑾窈顿时收起平淡神色，从禁卫手中接过信笺，展开细细读之。

　　信中所写为季长清被任扶风郡城主之位，已调兵前往马嵬驿。恶人谷开战在即，他希望穆瑾窈助之。

　　季长清寥寥数语便交代清楚，在信纸末尾落名——季长清。

　　穆瑾窈拇指在那三字之上细细摩挲，她合上纸笺，面上显出淡淡笑意，带着女子的娇羞与涩嫩。

　　既然是季长清所托，穆瑾窈自是不会怠慢。她对那名禁卫道：“燕啸可回来了？”

　　“寨主未时便已回。”禁卫答道。

　　枫湖寨正中，燕啸正下了马，将盾从背上卸下。啖杏林的恶人军屡屡来扰，燕啸也已多次率军反击，哪知恶人愈加猖狂，真不知那帮疯狗在想些什么。

　　“燕啸。”穆瑾窈疾步从外回来，一眼便看到站在寨中的燕啸，她上前将手中书信展至燕啸眼前。

　　看过信中内容，燕啸皱眉不语，他望向穆瑾窈，想知道她心中所想。

　　许是看出燕啸的疑虑，穆瑾窈道：“枫湖寨中的兵力尚有富余，我们拨出一部分支援马嵬驿，剩下的应付那帮恶人绰绰有余。何况长清的援军已在路上，用不了几日便可至枫华谷，借兵一事也未尝不可。”她将目前形势讲于燕啸，已决定要借兵给季长清。

　　“啖杏林那边恶人虎视眈眈，若我们贸然借兵，援军未到的这段时日恶人突袭，我们便只能被动而为。一切等季兄到时再议罢。”

　　燕啸担忧之事不无道理，现下浩气同恶人的战况正胶着难分，根本无暇将据点内的兵力分出毫厘。

　　他与穆瑾窈意见相左，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