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山上的小狼妖》澹台晴

43、第43章

　　昨日，舍利以前的朋友来探望他，顺便送了他一些特产，是用漆籽做成的油。

　　从漆籽中提取油脂，像蜡状的固体，易贮存，被称为“碧乃金”。

　　这种油具有补血止血、消炎止痛、收敛散寒、舒筋活血、提神补气、破血化瘀等多种奇效。

　　朋友还给他演示了简单的吃法，就是做成“漆油茶”。

　　把芝麻仁炒香，核桃仁用滚水烫后去皮，炒香，捣碎。

　　銚子上火，倒入滚水，放入茶叶，沸后成茶水。

　　用竹子做的茶桶，下入漆油、核桃、芝麻、盐和茶水混合为一体，上下来回地搅动，直至漆油与茶水水/乳/交融，倒入茶杯即成。

　　漆油茶香浓可口，当朝食是再合适不过。

　　于是，一大早，舍利将漆油茶跟芝麻团子一起奉给大王，大王吃得赞不绝口。

　　好在小狼妖也有良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吃的开心，就想着也送点给对面山上的两位。

　　好在制作并不复杂，核桃、芝麻、盐和茶叶，舍利都按分量用纸包好，漆油就用竹筒盛好，到时还能做茶桶，一物两用，舍利真是持家有道。

　　郎生提着舍利准备好的藤箱就乐颠颠地奔了对面山头。

　　郎生已经对道观熟门熟路，跟院子里晒太阳的白泽打个招呼，就放下藤箱，去屋里翻找烧茶的銚子等物。

　　然后，就自顾自在院中支起了炉架，开始做“漆油茶”给白泽品尝。

　　白泽喝了郎生做的“漆油茶”，砸吧砸吧嘴，又开始给小狼妖讲课了。

　　“《山海经·北山经》有云：虢山，其木多漆棕。英靼之山，上多漆木。”

　　“《庄子·人世间》则说：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而庄子也被称为‘漆园傲吏’。”

　　“《史记·老子庄子申子韩非列传第三》曰：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闚，然其要本归於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率寓言也。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尚书·禹贡》也说：兖州厥贡漆丝。器物上漆后不易腐朽，使漆成为一项贡品。”

　　“漆籽油与猪油、菜籽油混合冷却制成固体油脂，又名漆蜡，可食用也可造烛。”

　　“听不懂，这漆是树上长出来的吗？”

　　郎生没见过漆树，故有此一问。

　　“当然不是，漆是从漆树上割出来的。”

　　白泽连忙纠正道。

　　“芒种以前准备完，叶子长成就挂篮，三伏时节割漆欢，落叶收刀漆下山。这歌是唱的就是割漆。”

　　“割漆前要做好准备，被称为‘荒工’。”

　　“先要准备割漆的工具包括漆篮、漆刀、刨刀、蚌壳、刮片和漆桶。”

　　“漆篮用于盛装工具。漆刀用于割漆。刨刀用于刮皮。蚌壳用于割口下方接漆。刮片用于刮净蚌壳内漆液。漆桶用于盛漆。”

　　“用前要先用滚水加粗盐泡，后用桐油稍煮。”

　　“准备好了工具，就要去割漆了。”

　　“到了漆林，首先要选择好漆树。漆树不能割太早，不然会长不大活不长。怀抱三九分的大木漆树，树干呈现较深裂纹才可采割。”

　　“割漆时，要从树干下方一直割到树的粗枝，但漆树一般都挺高大，因此要在树干上按照一定距离绑蹬，俗称绑架。”

　　“绑架用的木棒要选用质坚耐腐的杂木，使用的竹篾须头一年准备好，彻底晒干。没有竹篾的地方，就用当年割的老藤条捆绑。”

　　“绑好了绑架，就要选择割位了。”

　　“割口要‘凹漆凸水’，即树干扁平的漆量大，凸起的水分多。割口相距要排列有序。然后用刨刀在选好的位置刮去粗皮，以便采漆。”

　　“刮皮厚开的第一遍刀水分大，通常弃而不用，称之为‘放水’。”

　　“割漆的口型有画眉眼、柳叶形、一字形、剪刀形、牛鼻形、倒八字形等。要根据实际情况选用相应的割口。”

　　“同一棵漆树，不能连续采割，一般是‘七年三割’或‘三年两头割’。但对于采割年久，不能再开新口，虫害严重，或是衰老枯萎等必须砍伐的漆树，则务必一次取尽。”

　　“割开漆树皮后，要将蚌壳插在刀口下方，令漆液流入木桶中后，以油纸密封保存好。”

　　“从漆树上采集下来的生漆，杂质甚多不堪用，必须经过精制，才能使用。经过加工的漆就是熟漆。”

　　“生漆有稠淳两等。而熟漆则有揩光、浓、淡、明膏、光明、黄明六种制法。”

　　“无论哪种制法，第一步都是过滤，即除掉杂质。要用目孔细密的绢绸过滤。如果是调制少量彩色漆，也可以用灯绵纸过滤。”

　　“第二步则是熬煎。过滤后的生漆都要放入曝漆盘晒制或放入煎漆锅煎制。切记煎漆不能用铁锅，因为漆接触铁会变黑。晒漆液时，要用木耙不停将漆液翻动。曝晒到‘栗壳色’或‘其色如酱’就可以了。煎漆也要不断搅拌。”

　　“俗语所说的‘白赛雪、红似血、黑如铁’就是生漆从采集出来，到逐渐晒干直至干透的颜色变化。”

　　“因为干漆还是一味重要中药。所以可以收集漆缸壁或底部粘着的干渣，经炮制后入药。”

　　“干漆黑褐色或棕褐色，表面粗糙，有蜂窝状细小孔洞，有光泽。质坚硬，不易折断，有漆臭。遇火燃烧，发黑烟，漆臭更强烈。”

　　“炮制时，取擦净的干漆砸成小块，置煅锅内，上覆一口较小的锅，上贴纸，两锅沿的接合处，用黄泥封固，加热煅至白纸呈焦黄色为度。停火焖凉，取出打碎即成。”

　　“《本草纲目》有云：漆花，治小儿解颅、腹胀、交胫不行方中用之。……漆，性毒而杀虫，降而行血，所主诸证虽繁，其功只在二者而已。”

　　“漆有毒，接触漆的人都会生疮，被称为‘漆毒’、‘漆咬人’或‘漆疮’。”

　　“《战国策·赵策一》曾记载了一个故事：赵襄子杀智伯，智伯之客豫让谋刺赵襄子，为所识。豫让又漆身为厉，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容。为乞人而往乞。其妻不识，曰：‘状貌不似吾夫，其音何类吾夫之甚也。’又吞碳为哑，变其音。伺机刺杀赵襄子，后事败而死。”

　　“从这个记载可见，以生漆涂身，可以生漆疮、结痂、毁容。”

　　“《诸病源候论》说，夫漆有毒。人有禀性畏漆。但见漆便中其毒。喜面痒，然后胸臂胫腨皆悉瘙痒。面初起肿。绕眼微赤。诸所痒处，以手搔之。随手辇展，起赤?瘰。?瘰消已。生细粟疮甚微。有中毒轻者，证候如此。其有重者，遍身作疮。小者如麻豆，大者如枣杏。脓焮疼痛。摘破小定或小瘥。随次更生。若火烧漆，其毒气则厉。著人急重。亦有性自耐者，终日烧煮，竟不为害也。……禀性畏漆。支毛腠理不密。腠理开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

　　“《本草纲目》也说，之才曰：半夏为之使。畏鸡子。忌油脂。宏景曰：生漆毒烈。人以鸡子和服之。去虫。……畏漆人乃致死者。外气亦能使身内疮肿。大明曰：毒发饮铁浆并黄栌汁甘豆汤。吃蟹并可制之。时珍曰：今人货漆多杂桐油。故多毒。……相感志云。漆得蟹而成水。盖物性相制也。凡人畏漆者，嚼蜀椒涂口鼻，则可免。生漆疮者，杉木汤、紫苏汤、漆姑草汤、蟹汤浴之，皆良。”

　　“王肯堂的《证治准绳》中还记载了一个‘蟹汁治漆伤眼’的故事。有一个狠心的州牧，将生漆涂入一人眼中，使这人顿时成为‘盲人’，恰逢村中一个老头看见了，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告诉他：‘赶快找蟹捣碎滤汁，滴入眼内，漆便随蟹汁流出，眼伤即可痊愈。’他依照此法做了，果然治好了眼伤。”

　　“《外科心法》卷三也记载了薛己治疗漆疮的一桩医案。张生，患漆疮作呕，由中气弱，漆毒侵之，予以六君子汤加砂仁、藿香、酒炒芍药治之。彼不信，另服连翘消毒散，呕果盛。复邀治，仍以前药，外以麻油调铁锈末，涂之而愈。”

　　白泽罗罗嗦嗦一大堆，文白夹杂，郎生也没听明白。

　　但他知道这“漆油茶”好喝，漆也是很好的东西，玄生一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