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惊情》玛杜莎的眼泪

5、杏花雨

　　夜已深，白玉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总觉得心神不宁，左眼皮狂跳不已。他心下烦躁，坐起身来心想：怎么这几天爷爷不止眼皮一直跳，连一对耳朵也嗡嗡不停的响？在江湖混得久了，这种野兽本能告诉他：麻烦近在眼前。

　　他索性起身换上衣服，将自己常用的大刀和石袋配置好后往大院方向走去。那是个圆月夜，虫声唧唧，天上的星辰向他眨眼，他来回巡逻数次后，便翻身跃上刑房屋顶上环眼四顾，只见四周寂静无声，并无可疑人物，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他闭眼假寝，不一会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大堂外失火了！”白玉堂脸色一变，那里可是衙门重要信物所在。他飞身下屋顶，飞似地跑向出事地点，这时候其他差役进进出出，有些嚷着救火为先，有的嚷着捉贼为先，乱成一团。

　　他冲进大堂，见雨墨倒在地上，忙蹲下身探他鼻息，发现雨墨只是昏倒后，将他交予其他差役照应，自己则转身出了衙署。 “无论如何，得将印信抢回来才行。”他大急。

　　他身法极快，一路追赶下去不久即见前方有两个人影飞快地跑着，他如一头出闸的猛虎扑向其中一人。那人一扬手挥出数枚银针，白玉堂临危不乱，在半空中一个转身避过，姿态娴雅美妙之极。他在落地后取出几颗石子以满天花雨手法打出，那贼人没料到白玉堂的行动如此敏捷，一个疏忽脸上和身上挨了几颗石子。白玉堂趁着贼人动作稍滞，忙欺身而上往他后脑一个重击，那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在这时候，衙门里的其他捕快也抵达现场。

　　白玉堂从高瘦男子身上搜不出什么，忙将他交予捕快后继续追赶另一个。两人一前一后在大街小巷里互相追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襄阳王府外围。

　　蒋雄将尹秀送回杏花村后，自己又回到襄阳城。这天夜里，他如以往般在襄阳王府外四处巡逻，却让他意外碰见了正追赶贼人的白玉堂，当然当时两人互不认识。他是老实人，见白玉堂一身公门中人装扮，便毫不犹疑地出手帮助锦毛鼠。

　　剩下的那个贼人身形矮胖，冷不防一个更夫对他出手，而且武功不弱，再加上白玉堂，他只有乖乖被擒的份。白玉堂从他身上搜出印匣，往他身上踹了一脚后取出绳索将他绑缚。“你这个兔崽子，跟爷爷回衙门去！” 他狠声道。

　　他接着对蒋雄拱手道：“多谢相助。这位兄台贵姓大名？可否随白某回衙门一趟？”

　　蒋雄没异议，他回礼道：“这位兄弟客气了。我叫蒋雄，是襄阳城外杏花村人氏。”他见白玉堂少年英俊，气质高华，心下景仰不已。

　　两人回到衙署时火已经扑灭。颜大人和公孙策都在大堂上，雨墨则哭得天昏地暗。公差将捕获的两名贼人带上，无论颜查散或公孙策如何套问，两名贼人都来个不理不睬，倒是硬气得很。

　　公孙策目光炯炯道：“来人，刑具侍候。” 他的发明又有机会派上用场，自然是兴奋莫名。

　　只见公差取出一块形状如烫斗的铁板，铁板的一面满是垂珠圆头钉；另一名公差则取来火盆，然后将铁块放在火盆上烧烤至通红。公孙策差人脱了两名贼人的裤子，好让公差将热铁板印在贼人的屁股上，受刑者痛得杀猪般叫喊，大堂里同时也弥漫着焦肉的味道。

　　颜大人主仆瞧得脸青唇白；蒋雄从没见过这种残酷的阵仗，忍不住转过身去干呕；一些较胆小的差役转过头不敢再看。连白玉堂这种见惯血腥场面的魔头也瞧得毛骨悚然，忖道：“杏花雨果然名不虚传，连当年的郭槐都栽在这块小铁板下。”杏花雨也，取名自点点落红之意。

　　“怪不得开封府人人都说宁得罪老包，莫得罪公孙，这话果然没错。” 白玉堂总结道。

　　“以后还是和公孙保持距离的好。” 他正想着，两名犯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绰号，姓名，祖籍，性向甚至嗜好自动报上，连有关于襄阳王的动向和小道消息都毫无遗漏地告知。公孙策一边留神聆听，一边忙着做记录，速度既快又准。

　　接下来轮到蒋雄，公孙策见他筋骨强壮，又懂武艺，于是建议颜大人让蒋雄留下来当个捕快，蒋雄却拒绝了。

　　“为什么？” 颜大人奇道。

　　“小人这次出来乃受邻居所托，以寻找被襄阳王带走的尹伯父和晴妹，事成后还是得回到村里。”

　　“蒋兄，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到襄阳来也是为了襄阳王的案件，你不妨加入我们，找人也容易办些。” 白玉堂笑道。

　　蒋雄想了想后，欣然接受邀请。

　　颜查散用袖子抹下额头的汗水，强笑道：“现在印信已找回，还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慢着，将印匣打开看看。” 公孙策让差役打开匣子后，众人脸色大变，因为里面装的只是一块废铁。

　　颜大人主仆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白玉堂铁青着脸，冲向两名犯人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印信呢？” 只有公孙策神色如常，嘴角噙着笑意。

　　“刚才小人出来时，曾将匣子交给带头的邓大哥，应该是他将印信取出拿走了。” 那矮胖的犯人答道。他名叫申虎，有个绰号叫坐地炮，接着说道：“咱们三人已经在这里探听了几天，可是一直不知道印信藏在哪里。刚才这书童一个不小心露了口风，说印信在大堂，待他取出印匣后小人将他打晕，然后将匣子交给邓大哥检查，他还赞小人干得好。他还说为了扰人耳目，建议咱们三人分道而行。小人点了火后和张兄弟从前门走，而邓大哥则从后门逃脱。”

　　公孙策不忘撒把盐道：“申兄，我想你被你那邓大哥卖了？他姓啥名谁？”

　　“他叫邓车，外号神手大圣。”

　　白玉堂一向自负，这次阴沟里翻船，觉得面目无光，只是抿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