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惊情》玛杜莎的眼泪

6、不是冤家不聚头

　　尹晴走在曲折弯转的甬道里，这是她第四次来到冲霄楼，前两次是她死缠烂打磨着沈仲元带她开开眼界，沈仲元被她烦得怕了只得乖乖就范。

　　她发现外围八面墙的每三扇门的开闭代表着由三个爻组成的卦象，而且晚晚都有变动，隐隐含着自然现象相生相克的道理。这晚她由正西的兑门入，发现里面也是由木板墙围着，板上刻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林木走兽等图像，她微一沉吟，猛然醒悟：“是了，这些图代表大自然相生相克的规律，只要明白的话无论这里面的路怎么复杂，如果没人埋伏的话，还是可以平安无事地进出。”

　　“听沈兄说里面设有铜网阵，只要触动机关的话就凶险无比，那铜网阵在哪里呢？”她心想。

　　她沿着路走下去，却见岔路越分越多，连门也是如此，有些互相连接，有些门却紧闭着。她开始有些慌乱，于是停下脚步整理思绪，然后双眼盯着木板墙上的图案凝思。

　　“这图好像暗示了这里附近有条地道，那通往地道的开关会在哪里呢？如果是爹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她闭眼揣度着。

　　“会不会是这里？”她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停下，接着自言自语道：“坎为水。。。是这里了。” 她试着打开门，发现门反锁着，于是从怀里取出一条管状物将它伸进小孔里，然后手指灵巧地转动着，不一会儿轻易地打开木门。木门后是一条通往地底的楼梯，漆黑不见底。

　　尹晴内心惴惴，她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武艺也不出众，如遇到一大班人她肯定寡不敌众，但一想到父亲，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下楼梯。她从怀里取出木匣子，那是父亲专为她打制的暗器匣，她曾将它用在襄阳王身上，暗器匣发出的银针可让人昏迷或不举。尹虎老大年纪才得了这个女儿，对她宝贝得不得了，生怕其他男人占了女儿便宜，所以发明这个匣子给女儿防身。他也给女儿打造一支弩箭，射程和杀伤力远胜于普通弓箭，尹晴嫌它霸道，因此从没用过。

　　楼梯的尽头可见微弱的灯光，那是一间陋室，只有张木床和一桌一椅，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正来回踱步喃喃自语。男子一双大眼精光四射，身材高大，满脸虬髯让人看不出年纪。尹晴一见那男子后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失声叫道：“爹爹，晴儿好想你！”她搂着那男子嘤嘤哭泣。

　　谁知那男子见了尹晴后吓得哇哇怪叫：“你是晴儿？谁将你弄成这个模样？呜呜呜，这叫我怎对得起你娘呢？告诉爹，爹找他拼命去！”

　　“爹。。。说来话长，这襄阳王要造反，你别再为他做事了。女儿现在带你走！”

　　“可是晴儿，这座楼是爹的心血。。。”

　　“爹，你这是为虎作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机关？”

　　“外围都是唬人的，真正的机关在底楼中心。。。” 尹虎还未说完，尹晴打断他道：“爹，时间不多了，咱们出去再说吧！” 说完她扶着父亲慢慢走上楼梯。

　　尹虎对楼里的一切非常熟悉，父女二人左拐右转，一路上未遇到任何阻滞，尹晴心想：幸好有爹在这里，万一外人到来，任他武功多么高明，一不小心会陪上性命或是被擒。她正想着，忽然听到木板上“啪！” 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接着又没了声息。

　　“那是什么声音？难道这里有人看守？” 尹晴小声问父亲，尹虎疑惑地答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人，难道是有外人到此？”

　　尹晴暗地里戒备，右手指已经触到木匣机括，父女俩走到一扇开启的木门前，又听到“啪” 的一声，尹晴比个手势让父亲稍等，自己则一个矮身进门，然后往旁边一闪，木匣“嗖嗖”发出几枚银针。

　　里面果然有人！

　　一名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听见暗器破空声，忙侧身闪过，待得确定再无暗器发出后，男子回过头来，满脸怒色地瞪着尹晴。尹晴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剑眉星目，悬胆鼻，皮肤白皙且柔润，嘴唇饱满且鲜红欲滴，身材高挑瘦削却不柔弱，气质高华，阴柔中又带阳刚气。她一时看得呆了。

　　男子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忍不住讥讽道：“你这肥妞可不是普通丫鬟，你到底是谁？竟敢暗算爷爷？”

　　这男子自然是锦毛鼠白玉堂，他是见过尹晴的，相反的尹晴并没见过他的真容。但凡是女子，无论任何年纪，最忌的是人家说她胖，丑和老，这点白玉堂显然不知。果然尹晴听他称自己作“肥妞”后，刚想出口的道歉话都不说了，她气得骂道： “你这混账，说话怎么这么无礼？”

　　“怎么？爷爷有说错吗？自己照照镜子去。俗语说得好：最毒妇人心，爷爷和你无冤无仇，你竟敢放毒针暗算爷爷！” 白玉堂扬眉道，他自然不知道尹晴的银针不会致人死命。

　　“你这个虚有其表的娘娘腔，说不定是襄阳王的面首呢！”尹晴回嘴道。

　　尹虎这时候走进门，见两人吵得厉害，眼看即将大打出手，忙道：“这位壮士，小女鲁莽，老夫给你赔不是了，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说完他忙拉着尹晴的手劝道：“晴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忍耐些。”

　　白玉堂走向前，朝尹虎拱手道：“晚生白玉堂有礼了，请问老丈贵姓大名？在此意欲为何？”

　　尹虎父女两人都闻到一阵栀子花香味，尹虎倒还没什么，尹晴却变了脸色，怒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打晕我的刺客！来人啊，快捉拿刺客！”

　　尹虎忙掩着她的嘴，急道：“我的好女儿，你是怎么了？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他回头对白玉堂苦笑道：“我瞧你也不是襄阳府王里的人吧？我叫尹虎，是城外杏花村人氏，被襄阳王捉来替他建这冲霄楼。这是我女儿尹晴，她是来带我出去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是他们两个！”白玉堂忖道，他脸露喜色道：“不瞒你说老丈，我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从开封府到此是为了查襄阳王造反一案，襄阳王建这冲霄楼是为了将盟书藏好。杏花村里的蒋雄大哥是我的相识，现在在襄阳颜巡按那里当捕快，他也正在找寻你们。不如这样，你们父女俩跟我回到颜大人处，那里较安全。” 他自然知道尹虎是此案的重要人证之一，因此不敢大意。

　　尹虎自然是毫无异议，尹晴纵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同意这是最好的法子。

　　“姑奶奶姑且忍你一阵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两次争执她都落在下风，她实在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