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错》秦九书

4、绛雪丫头

　　白衣少年飞身踏入青溪池，袖中剑飞出激起一道水帘，剑花一挽，水帘劈成数道水柱，白影被水柱包围着，如水晶球般熠熠生辉，一道白光冲破水柱直冲天际。水柱褪去，少年持剑闭目站在池上，脚下竟无一丝波纹，池子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仅仅一年的时间南宫景已修成仙骨，且修得了真仙之身，如此造诣，如此根骨却是千万年难遇的。风绛雪眨了眨眼望着池上的少年，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篮子。原来这几年想着怎么学好医术，竟忘记了修仙。可即便是修仙，她这资质怕是三十年四十年都未必能成仙身。整个飘渺山现在又只剩她一个需要吃饭睡觉的凡人了。

　　“三师妹，偷看师兄练剑吗？”白衣飞来，落在风绛雪面前，一脸的邪魅笑意。

　　风绛雪指了指手中的篮子，扭头不屑道：“没看出来我在采药吗？还有再叫我师妹我毒死你。”随手拿出篮中的一株药草，得意讪笑。

　　“叫你师妹可是师父说的，我可没乱叫。”南宫景将手中的剑藏入袖中，依旧一脸笑意。

　　风绛雪咬牙，低头看到他脚上那一双洁白无尘的锦靴，一脚狠狠踩了上去，预料之中面前之人抱脚呼痛，模样甚是可笑。风绛雪咯咯的笑出声来。

　　“你且记着，日后你喊一声师妹，我便踩你一脚。”小小的报复心理得到满足后，风绛雪便不理会南宫景了，转身去了别处寻草药。南宫景收敛起刚才夸张模样，指上的宝石戒指散出阵阵光芒，待风绛雪走远后，戒指上的光芒才消失不见。这是南宫独给南宫景保命的“摄魂石”，平时与普通戒指无异，可今日怎的散出光芒。

　　风绛雪采得草药后，按照药膳食谱将药草制成各色糕点，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捣鼓出一盘晶莹剔透的梨花糕，梨花香味和阵阵药香和萦绕在风绛雪鼻尖，她舔了舔嘴唇，奔出厨房，跑向青玉楼。

　　“师父，师父。”风绛雪在楼外喊着，不消片刻，御天决出现在风绛雪面前，风绛雪满心欢喜的将糕点举高。“这是绛雪做的？”风绛雪点了点头，粉嫩的小脸上沾满了面粉。御天决伸手擦去风绛雪脸上的面粉后轻轻敲了一下脑袋。“要是绛雪练功有这般心性就好了。”

　　“师父。”风绛雪涨红了小脸，将头埋的低低的。御天决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尔后言道：“这飘渺山的仙草仙药怕是要被你采完。”

　　风绛雪抬眸，眼角笑意顿生，转了转眼珠子，似想到什么了。“师父，我有六年没有下山了，可不可以……”风绛雪小声的说着，拿着盘子的手捏的更紧了。

　　“待你练成仙身便可下山，现在下山为师不放心。”对于风绛雪来说，练成仙身，那就是个遥遥无期的日子。御天决看着风绛雪一脸失望的样子，拍了怕她的肩。“绛雪做的糕点为师很是喜欢，你走了谁做糕点给为师吃，明日再给为师送些来。”风绛雪原本失望的小脸一下转为笑脸，漆黑的眸子放出流光，师父说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她点头，在她眼中，师父是重于一切.

　　往后几月里，风绛雪天天往厨房跑，将药膳食谱各类糕点研究了一遍，做好一份就献宝似的端到御天决面前。至于修仙练功，在她眼里完全是排在最后要做的事情。

　　但是不久之后，下山之心又故态复萌了，对于凡心太重的风绛雪来说这飘渺仙山着实太无趣了。

　　“小师叔，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风绛雪端着精致小点，走进莫无涯的房间。

　　“疯丫头，你总算记得要孝敬你师叔了。”

　　莫无涯已是金仙之身，不会有饱腹饥饿之感，只是绛雪做的糕点不吃白不吃，淡淡的香草味弥漫令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馅料混和着仙草神药，吃多了也是可以增进修为，他感叹着师兄收的这个徒弟不简单，小小年纪尽得医术真传，小小的糕点竟可比拟道家仙药。只是法力弱了点，没有一点修仙的资质，不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她一个小姑娘学着法术是要跟别人打架斗殴不成，只要师兄愿意渡个几十年修为给她，到时候仙骨生，便可长生，几十年修为与万年修为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

　　当然依照御天决的古板性格，断不会逆天而行。

　　“小师叔啊，听说你过些日子要下山。”风绛雪一脸谄媚的笑着，顺了杯茶恭敬递上。

　　“是啊。”莫无涯答道。

　　“那绛雪能不能跟您一块儿去。”风绛雪一脸欣喜。

　　“行。”莫无涯轻啜了一口茶，塞了块糕点进嘴里，道：“你去跟师兄商量，他同意就成。”

　　风绛雪原本一脸笑意，听了后面紧接着的一句后嘴角抽搐，她要能商量就不会来找他了。“绛雪的意思呢，就是您去跟师父商量商量嘛。”

　　“你这疯丫头你师父平时好好练功你不听，你这点法力连个云都驾不起来，你怎么下山。”风绛雪低下头，羞愧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她都没想过这些问题。莫无涯见风洛水鼓着腮帮子，用两手支着，又恼又羞愧的表情还真是有趣。

　　风绛雪想起六年前，御天决御风而行的那个惊为天人的瞬间，忽的站起身来，似做了很重要的决定，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屋外飘来一句她的声音。“小师叔，我要去练功了。”

　　“还真是个疯丫头，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的，还好没学到师兄不温不火的性子。”莫无涯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无奈摇头道。

　　月朗星稀，风轻云淡，月光将飘渺山照的透亮。桑玉楼中，风绛雪将自己埋在书堆中，翻了好半天之后，小脑袋探出书堆，手里高举着一本书，书目名曰“飞天术”。

　　飞天术分为御剑术，腾云术，御风术。对于习武之人最简单的莫过于御剑术了，只是风绛雪毫无一点武功底子，最关键她没有剑怎么练御剑飞行，所以她把目光转到了腾云术了。凝神控云，来去自如。那云会听她话？风绛雪摇头，继续看下去。御风而行，天人合一，是飞天术的最高境界，显然她肯定不会。

　　一个白衣女子推门而入，看着趴在书堆里的风绛雪，轻笑了一声。

　　“绛雪，你想明白了，要学法术了？”

　　风绛雪从书堆中站起身来，扬了扬手中的书，娇嗔道：“淮师姐，你可不可以教我这个？”

　　女子眸中淡然如水，素袖一拂，接过风绛雪手中的书，信手翻了几页，将书合上，凤眸一转，吐字温润。“怎的不去找师父，他才是你师父。”

　　“你教我读书识字，也是半个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总是丢下几本书给我就走了，哪有淮师姐手把手教我快啊。”风绛雪眼神哀怨，眉头都快皱到一块了。可显然宋青淮是吃定她这模样了，捏了捏她的小脸。“师父给你的这些书，怕是整个仙界都找不出一本一样的来，你就知足吧。要学飞天术，就出屋外，这里怎的练习。”

　　风绛雪心领神会，跟着宋青淮出了屋外。

　　宋青淮是阁中的护阁玄女，是上任阁主的女儿，但上任阁主去了哪儿谁都不得而知。六年前，风绛雪来到天机阁，宋青淮便和她同住一屋，教她读书写字，亲如姐妹般，自然妹妹提的要求，做姐姐哪有不应之理。

　　宋青淮走出屋外，拔下头簪，向上一抛，一道寒光乍现，簪子在半空变成了一把剑，足尖轻掂，一个纵身立于剑上，白衣翩然，水袖婉转，御剑自如，画面简直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