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60、不忘初心（1）

　　于晓飞从单位申请到了一套两居室的新房，开始装修，婚期定在来年春天。
　　原本以为只要两情相悦，结婚是件不难的事，没想到，却是一桩特别繁琐的浩大工程。从双方父母见面，商定喜宴的日子，领取结婚证，到装修房子的琐事细节，再到选择家电、家具，拍结婚照片，买结婚礼服等等，样样都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新居的窗帘、床上用品和厨房的锅碗瓢勺，是丁香的任务。她的高参是黄楚涵、夏心荷、母亲和丁媛。在无数次进出商场之后，采买从开始的乐此不疲，到渐成负担。

　　不觉中，已是年末。元旦前一天，黄楚涵接到石松的电话。
　　“大忙人终于有声音了，去了南方乐不思蜀，春节回来聚聚？”
　　“随叫随到。”
　　“那中午一起吃饭？”黄楚涵调侃道。
　　“简单，你定地方，十二点到，不要放我鸽子。”
　　“你回来了？”黄楚涵有些意外，不由得扬高了嗓音，“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好，十二点百味居。”
　　“一会儿见。”

　　黄楚涵穿着米色修身长款大衣，蹬着细巧的高跟鞋一路走来，精致短发的发梢动感时尚。
　　她看见石松已坐在自己订好的餐桌前，寸长的头发修剪得平整却依然一根根竖着，她抿嘴一笑。
　　“石松，挺准时啊。”黄楚涵一边用响亮而略微沙哑的声音说着话，一边优雅地脱去外衣，露出紧身毛衫和香槟色长裙，坐在石松对面的椅子上。
　　“习惯。”
　　石松似乎更清瘦，说话时眼角微弯，显得眉眼线条柔和了些。
　　“想吃什么？”
　　“都行。”
　　“哟，挺随和嘛。喝点？”
　　“冰啤酒。”
　　“这天，还喝冰的。”
　　“啤酒不冰怎么喝？”
　　酒上桌，黄楚涵朗声道：“恭喜！”
　　“喜从何来？”
　　“先祝贺年轻的设计师拿到设计大奖。”
　　黄楚涵手拿酒杯与石松轻碰。
　　“什么大奖，只是我的创意被经理采纳而已。”
　　“短短两年，不容易，人生得意须尽欢。”
　　石松微微一笑，喝了口酒。
　　“再恭喜你们公司拿到市里一个大楼盘的设计建筑权。”
　　石松挑了挑眉，双眼如清潭一般无波无绪，唇间笑容隐现，坚毅峻冷的脸上温润许多。
　　“一切都在大姐大的掌控中。”
　　“过奖，还是老习惯，爱看个新闻。”黄楚涵轻啜一口酒说道，“我爸整天夸你，我们压力山大呀。”
　　“伯父过誉了，我爸行动不太利索，还让我去看望伯父呢。”
　　“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老爷子这两年身体恢复挺好，多谢关心。”石松笑着继续说，“深圳发展得太快了，到处都在修路盖楼，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我单位的老板思想前卫，愿意放手，给年轻人尝试的机会。看到自己设计的方案变成公寓和办公楼，我们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干我们这一行，最开心的就是学以致用。领导有时带我去谈项目，不仅要有设计理念，还要解决开发商的各种问题。这一年多，我的确受益匪浅，也看透一些事情。”
　　石松谈起工作，眼如点漆，熠熠生辉，眉宇间充满自信。
　　“行啊，石松，未来可期，南下这招棋你是走对了。”
　　“不瞒你说，我打算回来。”
　　石松昨天去了一家单位面试，感觉不错，对方给出的职位、薪水条件挺优厚。如果被录用，他打算正式追求丁香。他清冷的外表下，有一颗高傲的心，他不想在经济上矮她一头，他也不想因为不够优秀而再次被她拒绝。虽然现在他没有财力给她安稳的生活，但他会继续努力，路会越走越宽。
　　“南方的机会多，又是单位骨干，怎么要回来？”黄楚涵不解地问。
　　石松想起每次电话中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叮咛，心中泛起淡淡酸楚，缓声说道：“父母年纪大了，这么多年，家里大小事情我都帮不上忙，该回来尽点孝心了。”
　　“嗯，只是……可惜了。”黄楚涵轻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感谢你照顾我妹，总去蹭饭。”
　　“见外了吧。”
　　“哎，什么时候把田甜介绍给我们，好事将近了吧？”
　　“普通同事。别听你妹瞎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楚涵停了筷子，笑吟吟地问，“老实交代，是不是春节要去见丈母娘，就提前回来给丁香送贺礼？”
　　“丁香，什么贺礼？”石松心中一滞，看向黄楚涵。
　　“结婚啊，你送什么？”
　　石松听到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响，看到黄楚涵似乎在兴奋地说着什么，可他却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在石松耳旁重复着：丁香结婚了！她结婚了！
　　他被这个消息轰得失魂落魄。
　　“……没想到，商场里看着琳琅满目的，可买件合身、合意又特别点的礼服却这么难。”
　　石松强打精神，意识总算渐渐归位。
　　“你们不是爱逛街吗，正好。”
　　“是啊，丁香是我们几个死党里第一个结婚的，当然要把她打扮成最美的新娘。”
　　石松低下头，痛苦地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散着苦味，由口入心。
　　他看看手表：“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了。”
　　“好。”
　　石松结了帐，匆匆离开。
　　黄楚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依然那么清瘦，步伐有些紊乱，好像急着逃离此处。她沉思片刻，突然眉梢一挑，迅速拨通了电话。
　　“彭雪峰，我是黄楚涵。问你件事，石松有女朋友吗？”电话刚刚接通，黄楚涵没等对方说话，就简明扼要连珠炮似地发问。
　　“吃醋啦？”
　　“说正经的，石松是不是一直喜欢丁香？”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应该是。什么情况？”
　　“糟了！”黄楚涵清亮的瞳仁微微一收，“晚上抽空去陪陪石松。他知道丁香要结婚了。”
　　“丁香结婚？什么时候？”
　　“明年春天。唉，都怪我，我听我妹说他有女朋友了，还挺漂亮。这个死丫头，谎报军情！我有点担心石松。”
　　“这也太突然了。好，我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