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44、舞之伴（2）

　　第一次男女搭伴练舞，彼此动作生涩。非舞蹈专业的男士腰部动作不够灵活，跳不出伦巴的柔美，只能依靠与舞伴的默契取胜。但是，五对舞伴因为彼此生疏，表情、动作很不自然，跳得没滋没味。
　　“这样不行！”
　　王老师不得不让大家休息。
　　“群魔乱舞啊！舞由心生，你们怎么能这样跳舞！伦巴，是一种表达男女爱慕情感的舞蹈，缠绵，若即若离。你们一个个肢体生硬，没有眼神交流，完全没有伦巴的韵味。
　　“今天早一个小时下课，全部去溜旱冰，按舞蹈的配对，一对一组合。你们要尽快熟悉起来，动作才能舒展开、做到位。接下来才能谈用舞蹈表达内心的情感。下午男女分开，单独练习！”
　　老师发那么大脾气，大家相互看看，没敢出声，都认真练舞，气氛沉闷。
　　下课，十个年轻人一起乘车直奔旱冰场。
　　路上，有人夸张地伸出兰花指，学着王老师的口吻：
　　“你们张牙舞爪的，简直在糟蹋艺术！到溜冰场好好反省——”
　　大家笑成一团。
　　正是上班时间，溜冰场里大部分都是学生，三五成群的好不热闹。
　　丁香平衡不好，从没溜过旱冰，有些担心。学着同伴们的样子将简易的旱冰鞋踩在脚下，调节好可伸缩铁片的长短，仔细把带子缠在鞋子外面，系紧。穿好了鞋，她久久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同伴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大部分人都能应付，个别溜得好的人已经撒欢地冲到场地中间不见踪影。
　　丁香试图站起来，却脚底打滑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挪到靠栏杆的一边，扶着椅子小心翼翼地起身。
　　“不会滑？”
　　丁香听到骆文捷的声音，抬起头“嗯。”了一声。
　　“先学怎么立住站稳。两只脚站成T字形。”
　　丁香基本可以平稳站住。
　　“对，现在身体前倾，膝盖略弯。不要想着怎么溜，先适应鞋子，试着走路。来，把手给我。”
　　骆文捷低低的声音不慌不乱，丁香紧张的心略微安定了些。
　　丁香把手交给对方，眼睛盯着地面，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刚抬起右脚向前，左脚打滑，一个踉跄，身体向后一仰险些摔倒。骆文捷及时拉住她，帮助丁香找回了平衡。
　　骆文捷微笑地鼓励：“很好！就这样慢慢走。”
　　丁香红着脸皱着眉，一步一滑，紧紧地抓握着对方的手，不敢松懈。她身体僵硬，背上密密地蒙了一层汗水。
　　“放松，别紧张。”
　　骆文捷低沉温润的声音，如清和温暖的风，徐徐吹来，抚平了丁香紧蹙的眉头，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
　　丁香身体渐渐协调起来，这才觉得手抓得太牢，掌心都攥出了汗，对方的掌心也被染的温湿。她不好意思地偷偷看向骆文捷，抬眉时，正撞上骆文捷深邃的目光。他正毫不顾忌灼热地看着她。
　　眼神刹那交错，丁香脚步停滞，愣了一下，招牌式的笑容立刻浮在脸上，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她索性站住，自然地抽出一只手，向侧身甩了甩，想散去掌心的汗水。
　　“小心！”骆文捷用力把丁香往身前一拉。
　　丁香瞥见一个身影从身边飞驰而过，这才意识到自己伸出的手臂挡住了滑道。丁香被猛然一拽，失去平衡，扑向骆文捷。俩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丁香几乎倒在骆文捷的怀里。
　　丁香心跳加速，感觉脸瞬间更红了，一直热到耳根、脖子。琥珀木的味道萦绕于鼻，原来这香气是骆文捷身上的。
　　周围的人都笑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对年轻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狼狈，丁香低着头，庆幸周围没有自己的舞友。
　　丁香试图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尴尬地坐在地上，无计可施。
　　“对不起，连累你一起摔跤。”她充满歉意地看着骆文捷。
　　摔得仰面朝天的骆文捷，脸上没有责怪，没有难堪，嘴角缀着一丝笑意。
　　“干嘛苦着一张脸？学溜冰哪有不摔个几次的？”
　　骆文捷喜好运动，懂得如何在摔跤时保护自己，身体落地时本能地调整姿势，没有大碍。他利索起身，忙去拉丁香。那么干净整洁的人不去拍身上的灰尘，只问：“摔疼了没有？”
　　“没事……你还是自己滑吧。”
　　“不要害怕摔跤，否则永远学不会。第一次滑，别着急。滑旱冰首先要掌握平衡，脚成外八字，两条腿放松，微微屈膝，重心放低。”
　　原本想放弃的丁香，看他那么认真尽职地教，只能硬着头皮一心一意地学。
　　“对，就这样。把重心放到左脚，用右脚向外侧推，然后双脚并行。再将重心放到右脚，左脚向外推，就这样左右脚互换着滑。”
　　经过骆文捷耐心又细致的讲解和陪伴，丁香终于可以在滑道上独自走路了。
　　“我再练练。你自己滑一会儿吧。”
　　“行。胆子大点，没事。”
　　骆文捷说完，便绕着场地正滑、倒滑交替地溜了两圈，然后上了波浪区。
　　丁香趁机到休息区坐下，长舒了口气，用手做扇子在脸旁扇了扇，赶紧脱了旱冰鞋。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丁香在微风中静坐，欣赏。
　　太阳斜斜地挂在树梢上，柔和地看着健康快乐的年轻人在场上嬉戏、飞舞，恋恋不舍地一步一步地西下，最后几缕白色的强光还没敛去，橙色的光已从云中铺天盖地透了出来。旱冰场被镀上了金色，夕阳映在每个人的身上，如一幅暖调的大型油画。
　　骆文捷动作灵巧流畅，高大的白色身姿在起伏的旱冰道上穿梭自如，像一只轻快、舒展的白鹤。雪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后面的一大片尘土污迹十分扎眼。
　　丁香满怀愧疚，见他没有丝毫不悦，便释然了。

　　第二天，丁香接到骆文捷的电话。
　　“今天感觉怎么样？摔得还疼吗？”
　　“我还好，你是不是教我教的腰酸背痛的？还害的你摔跤。”
　　“男人皮实，摔跤怕什么。”
　　骆文捷的声音充满磁性，听得人心情愉悦。
　　“要不要下班继续去练练？”
　　“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是那块料。”
　　“去看电影吧？”
　　“昨天练舞，今天要加班。”
　　“那，改天吧。”
　　丁香暗暗松了口气。

　　练舞结束，骆文捷常邀请大家一起玩保龄球，有时去冰屋吃冷饮。年轻人爱热闹，大家白吃白玩，何乐而不为？集体活动，丁香不好总是拒绝，渐渐的，舞蹈队的人都熟络起来。

　　大家的舞蹈进步很快。老师安排动作表情最出挑的丁香与骆文捷站在台中领舞。
　　随着舒缓浪漫的乐曲，丁香摆动胯部，双臂如柳丝，随风轻舞。她双目含笑，眼波流转，婀娜妩媚。
　　骆文捷身线挺拔，节奏感强，动作刚中有柔。
　　丁香在骆文捷手臂有力的牵引下，时而脚步轻缓，时而疾速旋转，动作优美舒展又干净利落。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挥洒自如。

　　这一天，大家正在认真排练，窗外偶尔传来闷闷的雷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大约四五点的光景，大大的雨点稀稀落落地敲打着窗户，渐渐越下越急，雨落如注。直到排练结束，大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
　　“丁香，我去附近超市看看有没有雨具，你在这里等我。”
　　骆文捷说完，没等丁香开口就离开了。
　　丁香换下汗湿的衣服，到一楼去等骆文捷。几个舞蹈队的姑娘正在大厅门口望雨兴叹。这时，丁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于晓飞！
　　这一个多月，丁香一周两次练舞，工作时间十分忙碌，业余时间为下一季的财务考试作准备，回家还要照顾爷爷奶奶，她已经几星期没有见到于晓飞了。
　　几乎同时，于晓飞也看到了她，眼中一亮。
　　“你怎么在这里？”
　　丁香开心地跑到于晓飞的面前。
　　“在附近办事，下雨了，给你送把伞，却不知道你在几楼排练。”
　　于晓飞看着她两汪清水似的眼睛，他的小酒窝随着笑若隐若现。
　　“那你等了很久吧？”丁香的嘴角翘翘地。
　　“没有，刚到。”
　　“丁香，买到了！”骆文捷难得大着嗓门说话，满心欢喜。他穿着半透明的简易雨衣，雨帽半遮着头，讲究的发型被雨水浇得透湿，发尖正一滴滴地落着雨珠，顺着小麦色的脸滑落下来。
　　“骆文捷，这是于晓飞。”丁香喜滋滋地介绍。
　　骆文捷看着丁香手中的新雨伞，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很快消失。
　　“你好。”他简洁地打招呼，小麦色的脸上带着微笑。
　　“这是我的舞伴，骆文捷。”
　　丁香对于晓飞热情地说完，才注意到骆文捷的膝盖以下都是水迹，看他手里拿着的雨衣，有些过意不去。
　　没等丁香再开口，骆文捷转身把雨衣递给其他舞友。
　　“来，超市里只有这个，先凑合回家。”骆文捷回身，唇边带笑，“快走吧。”
　　“谢谢你，再见。”丁香脆脆地说完，看了于晓飞一眼，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欢乐，撑伞步入雨幕中。
　　骆文捷看着大雨中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渐渐模糊，脸上的笑容有些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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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祝新年如意！身体健康！财运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