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43、舞之伴（1）

　　五月的一天。
　　“丁香，省直单位文艺调演，经贸系统要联合出一个节目，你代表我们公司下午三点去经贸委开会。”
　　工会书记说完话，就笑呵呵地走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两点五十分，经贸委的会议室里，已经有两三个人早早到了。丁香意外地看到了骆文捷。浅古铜色肌肤，纹丝不乱的头发，熨烫整齐的衬衫，合体的西裤，锃亮的皮鞋，干净利落。
　　“没想到你会跳舞。”
　　对方看到丁香时也是一愣，接着，笑意从眼里溢出来。
　　“被领导抓了壮丁，本来想凑合一下淘汰了事。现在看来我要努力，争取留下。”
　　丁香对骆文捷半真半假的言语莞尔一笑。
　　“还要淘汰？以为今天被‘抓’来的都跑不掉呢。”
　　“听说经贸委很重视这次比赛，各省级贸易公司推选了二十个女青年和十个男青年，从中挑选十个女的，六个男的留下学习参赛舞蹈。”
　　“要刷掉一半的人啊，你消息够灵通的。”
　　正聊着，两位气质优雅的人款款走进会议室。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披肩长发，发梢微卷。一位中年妇人发髻高高挽起。两人都是修长的脖子，凹凸有致的身体，笔直的长腿，每一个动作都像舞蹈一样，优雅如画里的人物。丁香心中赞叹不已。
　　“大家好，我是经贸委工会的马兰，这位是省艺校有名的编舞——王老师。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大家的舞蹈基础如何。现在请王老师做示范，你们模仿，我们会选几位姑娘、小伙子留下来继续学习。”
　　长发女子用悦耳的嗓音向大家介绍。
　　信息与骆文捷所说基本一致，丁香与他相视一笑。
　　经过严格的筛选，丁香与骆文捷都顺利通过第一关。
　　“很高兴有机会与大家共处一段时间。你们一共十六个人，留下来学习参赛的拉丁舞蹈。每周两天下午到这里学习、练习，用两周的时间学习伦巴和恰恰的基本舞步，王老师根据你们这两周学习的情况决定五男五女参赛名单，最后根据每个人的特点给大家搭配舞伴。现在由王老师为大家上第一堂课。”
　　马兰把下面的时间交给了王老师，自己在旁观看。
　　“拉丁对于你们可能有些陌生。为了保证节目的质量，我们淘汰比例比较大，希望大家努力练习，选不上的人也不要有压力，重在参与。舞蹈是门艺术，拉丁舞还需要体力。愿你们能享受这次‘拉丁之旅’。
　　“伦巴，也被称为爱情之舞，讲究身体姿态，对身体动作细节要求很高。双肩下沉，重心向下。舞姿柔媚，步法婀娜，胯部的摆动是舞蹈的关键。看起来轻柔舞动的手臂与摆胯，其实是大臂发力带动小臂，力量化解在指尖。舞蹈时身体不能有明显起伏，如一个重物压在头顶，通过挤压腰部，以脊椎为轴转动身体、拉伸旋转出妖娆的胯部动作。如果只依葫芦画瓢地做出动作，一点不费力气，却没有质感。如果掌握精髓，很好地控制身体并正确发力，初学者练上二十分钟，就会四肢酸痛。
　　“恰恰，旋律音符通常是短音或跳音。舞步轻快，活泼、热烈而俏皮。动作干净利落，更考验体力。这两种舞蹈，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学会，难度有点大，但你们是从事国际贸易的人，应该站在时尚前沿，把青年人的激情和活力呈现给大家。这次我把两种不同旋律的舞蹈融合在一起，意在出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今天我们先从慢节奏的伦巴入手。现在请大家先看我做一遍，随我的拍子开始练习。”
　　王老师详细地做着讲解。
　　丁香听到“拉丁”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平时只在电视节目里欣赏过拉丁舞比赛，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学习。练习间隙休息，丁香脸色红润，一手支腰，一手擦汗。
　　骆文捷倒了杯水，来到丁香身边。
　　“你真用心，喝口水吧。”
　　丁香闻到由远而近飘来淡淡的香味，不觉深深吸了口气，有浅浅的香橙叶和木质的幽香。她微微一笑，接过水。
　　骆文捷席地而坐。
　　“人在精神不好，累的时候，可以躺下彻底休息，或者找人说话，让自己兴奋起来。”
　　丁香莞尔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还真想有张松软的沙发，舒服地躺下。”
　　“条件艰苦，还是找人说话方便。”骆文捷笑意盎然。
　　“你不要每一遍都是那么认真、投入地跳，否则，身体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我喜欢舞蹈，难得有机会学舞，要珍惜，更要好好跳。”
　　丁香坐在地板上，靠着墙休息。
　　“刚才老师让你给我们做示范。不用那么认真练，你也是第一。”
　　“我们都是业余的，不过是学个皮毛。”丁香擦了擦鼻尖上冒出的汗，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不认真跳，白辜负了王老师这么美的编舞。”
　　“你真是个认真又执著的人。”骆文捷笑着摇摇头。
　　“你以前练过舞蹈？爱跳舞的男生可不多见。”
　　“我喜欢探戈。我曾梦见：在阿根廷一家昏暗的小酒馆里，粗糙的手风琴和小提琴响起，窗外阳光泻进来，犹如舞台的追光柱。我和女伴滑入舞池忘情舞蹈，曲终掌声雷动。”
　　“你会跳探戈！”丁香的眼睛放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与惊讶。
　　“不会。我在梦境里陶醉过。”骆文捷爽朗地笑起来，“大学时，我只学过国标。”
　　“国标，我还不会跳呢。”
　　“谦虚。”
　　“真的，说出来好像谁都不信。”丁香俏皮地笑起来。
　　“提起探戈，让我想起了一部影片《闻香识女人》。艾尔帕西诺演的双眼失明的退休上校，在舞池中与女主角翩翩起舞。”
　　丁香鼻息里是淡淡的叶木香，令人舒服。脑海里出现了那精彩而隽永的经典画面。
　　“那段探戈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整场戏的旋律、画面都是无与伦比，美轮美奂。音乐响起，小提琴尖锐却不刺耳，抑扬顿挫，内敛利落，所有人的情绪都被主旋律调动起来。男主角淡定的神色与舞步，引领着美丽女孩由拘谨羞涩跳到酣畅淋漓。他们用肢体语言为我们演绎了一曲曼妙而难忘的动人探戈。”
　　两人发现了共同的爱好，距离一下拉近了。

　　第三次课结束，骆文捷等着练舞的人散了，去找马兰。
　　“马老师。”
　　“怎么还没走？”
　　“晚上一起吃饭吧。”
　　“有事吗？”
　　“没事。”
　　马兰淡妆下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别绕弯子了，是不是舞伴的事情？”
　　“好厉害！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看看，被我猜中了不是？说吧。”马兰眉开眼笑。
　　“您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下次课就要决定人员名单，我想丁香做我的舞伴，老师可以考虑一下吗？”
　　“这有点难办，今天课间休息，已经有三个男生向我申请要和丁香搭伴跳舞。你不知道？丁香真是太棒了！”
　　“啊？我去买饮料了，没想到晚了一步。”
　　马老师看着他有些懊恼的模样，心里暗笑。
　　“马老师，这次您可要帮帮我，上次工会活动我们就认识，交情要比别人深吧？您看我单位里事情那么多，还坚持练舞，态度绝对认真。我没有基础，您得帮我挑个好舞伴带带我，才不会拖大家后腿。您也希望我们拿大奖不是？”
　　“所有女生中，丁香的动作最合拍，表情最到位。音乐一起，那眼神把我的心都勾得痒痒的，也难怪大家都争着要同她跳。”
　　马老师顿了顿，看着骆文捷期待的眼神，心思一转，眼里噙满笑。
　　“说实话，拿奖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其他小心思吗？”
　　“马老师，真是瞒不过您。”骆文捷大方地回应。
　　“嗯，让我同王老师商量商量。丁香是个好舞伴，也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们处得来。小骆，好好把握机会。”
　　“大恩难忘。”
　　骆文捷开心地笑着，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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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舞之伴，共同舞出生活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