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45、舞之伴（3）

　　炎炎夏日，舞蹈排练进入白热化进程，老师的要求越来越苛刻：表情的传神，动作的唯美，配合的默契，舞者的整齐度，一样都不能少。舞蹈队的姑娘小伙们在熟悉的舞曲中，一遍遍地练习，不断完善，个个汗流浃背。
　　丁香体弱，汗湿的衣服贴在背上，被空调风吹了几次后，感到咽喉痛得厉害。又过了两天，越发严重，开始咳嗽、发烧。丁香不得已去了医院，医生要求立刻打吊瓶，她只能请假，暂时缺席排练。
　　这天丁香刚到家，正赶上来看望爷爷奶奶的丁媛。
　　“姐，最近和那根木头有什么进展？”
　　“没，天天连轴转，很少碰到。”
　　丁香知道丁媛在说于晓飞。
　　“如果我是你，就放弃。不懂得情感的木头不值得用心，你再精心培育，木头也开不出花来。以后受伤的还是你。”
　　丁香默默地听着。
　　“丁香在家吗？”
　　院子里传来马兰老师甜美的声音。
　　“我的舞蹈老师来了。”丁香有些意外。
　　“不是揪你去排练吧？老姐，不要心太软，该休息就休息，别撑着。”丁媛一脸的关心。
　　丁香开门就看到一大捧鲜花，心情瞬间如花般绽放。马老师满面笑容，捧着花束走进屋来。骆文捷跟在其后，目光如夏日烈阳。丁香被灼得脸上微微发热，低头接过花，招呼客人落座。
　　“马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丁香打开电扇，从冰箱里拿出果汁，放在两位来客面前。
　　“听说你病了，大家都很关心你，找你们公司问到你家的住址。身体好点没？”马老师关切地询问。
　　“好多了，就是要打五天吊瓶，会耽误几次排练。”
　　“别担心，你跳得好，不练也没问题。快比赛了，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养，尽快痊愈。”
　　“嗯。”
　　“你们家的环境真不错，像干休所一样，难怪你这么文静。”
　　马兰说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骆文捷。
　　骆文捷正在欣赏挂在客厅墙上的草书“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落款是省内有名的书法家。
　　“奶奶喜欢种花草。”丁香的脸有些红。
　　“丁香，你安心养病，别着急，留个家里电话，有急事我们再通知你。”
　　“好。”
　　“这个随身听和几盘英文歌带给你，在医院时打发时间。”这是骆文捷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丁香看了看骆文捷放在桌上崭新的爱华牌双磁头单放机，说道：“不用麻烦了。”
　　“拿着听吧。你休息，我们先走了。”马老师说着起身告辞。
　　丁香送客到院子，于晓飞正在树荫下停自行车。
　　“于晓飞！”
　　随着丁香清脆的呼唤声，马兰和骆文捷的目光同时从于晓飞身上，转移到丁香的脸上。她晶莹清澈的眼睛闪着光。
　　“丁香，有客人在。”
　　于晓飞说着话，灿烂地笑着，唇边露出深深的小酒窝。
　　“这是我们的舞蹈老师马兰。骆文捷，你们上次见过。”
　　“这位是于晓飞。”
　　“你好。”骆文捷浅浅一笑。
　　所有人的情绪变化都落入马兰的眼里。
　　“你们好！”于晓飞打着招呼。
　　“丁香，回去吧，别送了。”马老师热情地说。
　　丁香目送客人走远，才转身领着于晓飞进屋。

　　“今天怎么有空？”
　　丁香一边收拾桌上的饮料一边笑吟吟地说。
　　“听说你病了，顺路来看看。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是嗓子疼，有点咳嗽。医生坚持要我打点滴。”
　　于晓飞把带来的零食放在茶几上，看见桌上的鲜花、随身听和歌带，笑容消失了。
　　“医生就是专门给人治病的，让你打针吃药总有道理。身体是一切的根本，舞可以不跳，身体一定不能垮了。”
　　“舞怎么能不跳呢，不管怎样也要坚持比赛啊！大家都努力这么久了，怎么能因为我而输了比赛呢？”
　　“死脑筋！恢复以后再去排练呗。”
　　“你……”
　　“不说了。我帮你浇花、浇菜吧。”于晓飞说着站起身，“水桶在哪？”
　　“不麻烦你。”
　　丁香语气硬硬的，心中却忽然一暖。
　　“举手之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坐在这里，还惹人生气。”
　　于晓飞的小米粒酒窝随着他的笑容在嘴角一闪一闪的，白净的脸有些孩子般的可爱。
　　丁香的气消了一半。
　　丁媛忍不住从屋里推门出来：“姐，来客人了？”
　　“噢，这是于晓飞。我妹丁媛。”
　　“你好。”于晓飞礼貌地打着招呼。
　　丁媛迅速地从头到脚看了看于晓飞。
　　“你好！都站着干嘛？坐啊。”
　　“于晓飞要帮忙浇菜。”
　　“好啊，来个免费劳力，一起吧。”
　　丁媛倒是不客气，丁香白了她一眼。
　　后院的屋檐下放着两个大木制水桶，一根扁担。
　　于晓飞有次来访时，正碰上丁香和奶奶在抬水，曾帮过忙。这次，他熟门熟路地将两个木桶各接了大半桶水，像模像样地把木桶的铁质提手挂在扁担两端，在右边肩膀上试了试，两只手各扶着一根铁提手，慢慢起身往前走。
　　后院顺着两个主卧室东边的窗户有条绿荫小路，穿过一个竹篱笆的边门通往前院。
　　于晓飞费力地挑着两只水桶，晃晃悠悠地走着。水桶里的水晃来晃去，一路溅出来，鞋子也被打湿了。
　　“快放下来，水都快洒光了。我来帮你。”丁媛笑弯了腰。
　　“看不出，这还是个技术活。”于晓飞自嘲。
　　“还挺幽默。”
　　“丁媛，你们小心点。”
　　丁香拿着根长木柄的水瓢笑吟吟地走在前面引路，站在一块蔬菜地的土埂上，指挥着他们把桶放稳，便开始浇菜。
　　于晓飞将第二桶水送来之后，自告奋勇地抢过水瓢，依样画葫芦地浇起来。
　　看着姐姐的眼里只有于晓飞一人，满脸的幸福，丁媛露出了微笑。

　　“这些小零食没事吃着玩。不影响你休息了。”
　　于晓飞洗净手告辞。
　　“谢谢。”
　　“常来玩啊。”
　　丁媛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看姐姐。
　　丁香看着于晓飞送来的一大袋食品。巧克力正是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那个牌子，蛋糕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她不禁有些感动。
　　丁媛摆弄着单放机。
　　“姐，这是新款机子，不用两面换磁带，挺贵的。你的那个舞伴不是特意为你买的吧！”
　　“又不是送我的。”
　　“那也要有心借给你听啊。”
　　“你就别添乱了。”
　　“老姐，物质与精神你选择哪一个？”
　　丁香看着桌上堆的东西，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叹气啊。”
　　“于晓飞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那么大老远地骑车来，就为了气我？没病也被他气病了。”
　　丁香想着于晓飞不支持自己跳舞时的生硬语气就有些气恼。
　　“发现情敌，紧张了呗。”
　　丁香看了一眼丁媛。这说明于晓飞喜欢自己？那更不应该这样对待生病的女友啊！
　　“也是好事情。”
　　“什么意思？”
　　“知道有情敌会加快进程啊，你就等着吧。”
　　“你又能掐会算了。”
　　“今天看着这根木头也没那么木讷，还有点幽默细胞。哎，姐！你觉得木头和舞伴哪个更帅一点？”
　　“别闹！”
　　“我觉得舞伴更酷一些，很Man。”
　　“你怎么认识骆文捷？”
　　“从卧室窗户能看到院子啊。”
　　“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物质和精神，你到底选择哪一个嘛！”
　　一想起和于晓飞牵手时的心跳、感动，丁香的心似乎化成了水，幽幽地说：“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你还是偏向那根木头？傻人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