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30、心痛（1）

　　“五一”学生组织汇演。丁香没有更多的激情与精力，只请一位有舞蹈功底的女同学自编了一支独舞，又报了一个小合唱的节目到组委会。
　　黄楚涵在6班担任班长，第一次组织活动，格外认真，她请来省艺校的老师教跳华尔兹。四对舞伴，几乎每天放学后都留下排练。刚被分到6班的石松和彭雪峰自然全力支持黄楚涵的工作，参加演出。
　　丁香羡慕。童年时，她就喜欢自编自跳。虽然没在少年宫接受过正规训练，她的肢体协调性好，对舞蹈动作的悟性也高。她如果有机会学跳优雅的华尔兹该多好。
　　丁香按捺不住好奇心，放学后去找黄楚涵，想看她们排练。走廊里，隐约传出舞曲声，丁香怦然心动，不禁加快步伐。刚到高二（6）班教室门前，丁香看见黄楚涵与石松随着美妙的旋律相拥而舞，正给其他三对同学做示范。丁香收住脚步，笑容瞬间冻结，慢慢消逝。她的心似乎被刺扎了一下。
　　俩人共舞时保持着距离，石松的右手礼貌地拥着女伴的背，黄楚涵的左手搭在石松的肩上。落入丁香眼中的却是他们另一只相握的手：看似随意地握着，彼此却能感知冷暖。丁香希望与他牵手，感受一掌间的温度，哪怕瞬间，至今也是枉然。而他们却能在众人面前，这样名正言顺，这样肆无忌惮，这样长久地相握、相拥。此刻，他们正相视微笑，合着乐曲，默契而和谐地共舞，好似天下只有他俩。
　　丁香转身离开。她强装镇静，飞快地蹬着车。脑海里都是两个人“甜蜜”的画面，她的心越来越紧，越来越疼，越来越湿。路是那么漫长，她终于来到“心心道”。当第一片池塘刚入眼帘，她的视线已模糊。
　　去年春天，她因为被马蜂蛰伤而不能走路，石松骑车送她回家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那天，她第一次坐在他的身后，第一次与他同走“心心道”。那无意中与他分享秘密而开心的感觉似乎就在昨天，“甜蜜蜜”歌曲的口哨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丁香推车而行，泪水汹涌。她干脆停了车，坐在塘埂上，任泪水砸在干干的泥土里，瞬间被吸干，后面的又补上。几个月来，所有的郁结都在这一刻决堤了。
　　即使现在他们仍在同一个班级，石松会选自己做舞伴吗？即使选了，自己会坦然接受吗？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那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如此心痛呢？
　　丁香理不清思绪，索性把头埋在双臂中，哭个痛快。

　　好一阵，丁香没去找黄楚涵聊天，也没见过她。直到汇演那天，丁香心里似乎只有高二（6）班的节目。不知道是期盼，还是想它早点结束。她想看身穿粉色纱裙的黄楚涵，想看黑色礼服的石松，想看他们如何完美演绎华尔兹。
　　当四对丽人盛装出现在台上时，台下一片掌声与欢呼声，从出场时观众的热烈气氛推断，毫无悬念地，这个节目将在汇演中独占鳌头。
　　四位女宾在男宾的引领下典雅地步入舞台。黄楚涵穿着高跟鞋，身姿优美，与石松的高度差距也缩小了不少。薄妆下的她，身着露肩礼服，更加妩媚动人。标准的鹅蛋脸，在妆容与灯光下白皙许多。描画后的大眼睛更加灵动传情。丁香坐在台下的角度，只能看见石松的背影，刚劲挺拔，头发也被讲究地整理过。
　　“多么般配的一对。”丁香暗叹。
　　乐曲起，他们交替着位置，轻盈地移动脚步。石松抬起手臂，黄楚涵含笑对视，她随着舞曲优雅地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起，旋出一大片粉色花浪。台下又起掌声。移步换位，男宾面向观众。终于看到石松的脸，他黑黑的眸子深情地看着舞伴。如此动人的女伴，又有几人不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丁香钦佩黄楚涵的组织才能，倾慕她的大方，羡慕她能与石松共舞。她的心伴着痛，更多的是酸涩。丁香有些鄙视自己的小肚鸡肠。但她今天怎么也不能平复心情，去祝贺好友的成功。她能表面看似平静地欣赏完节目，已属不易。
　　这一天的舞台属于高二（6）班，属于那一对璧人。

　　天渐渐热了，已是六月。
　　丁香得知石松要参加市里的卡拉OK大赛。她打听到他参赛的曲目，牺牲午休时间，到处想办法借伴奏带，连她舅舅也为此跑了整整一下午。
　　丁香拿着伴奏带兴冲冲地走向高二（6）班，听见石松的声音。
　　“楚涵，陪我去报名吧。”
　　丁香透过窗户看见黄楚涵正笑着收拾书包，石松面朝窗外，目光却在黄楚涵身上。
　　丁香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石松没有告诉自己他要参赛，更没有请她帮忙借伴奏带。自己在瞎忙活什么？她抿着嘴，挤出一丝苦笑，紧紧握着手中的伴奏带，消失在走道尽头。

　　丁香把自己封闭在高二（4）班，沉浸在学业中，她不再了解任何关于石松的消息，心似乎一天天平静下来。
　　白林以他的幽默与关心，走进了她的生活，成为丁香的好友之一。
　　时间可以平复伤痛，可以埋没所有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