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17、心起涟漪（1）

　　寒假很快过去，新学期开学不久，学校组织看电影。电影散场，丁香等人流渐渐散去，才去取自行车。
　　“班长，一起走吧。”
　　昏暗的路灯下，石松推着车向丁香走来。
　　“嗯。”
　　“今年学校会组织春游吗？”
　　“听说上届高一组织过，今年还没有消息。”
　　“打听一下。”
　　“有什么好建议？”
　　“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九华山。”
　　“地方不错，可惜有点远。”
　　“只要学校同意，来回两天时间，不算远。”
　　“如果能解决大客车，我去同蒋老师商量。”
　　“那我去想办法。”
　　丁香眼里露着惊喜，侧头看向石松：“行啊，你！”
　　“发挥群众力量。”石松看着丁香的笑容，虽是寒冬，他却如沐春风。
　　过了大上坡右转进了小道，几乎不见路人。
　　“这条路挺偏的。”石松不禁说道。
　　“嗯，晚上行人少，这几年出过好几次事。”丁香想起舅舅曾告诉她在此发生的□□案就有点害怕，不觉四下看看。
　　“以后活动迟了，我们一起走，反正我顺路。”
　　丁香听了，心里有一丝喜悦，却没有应话。

　　开学不久，学校召开家长会。高中三年转瞬即逝，老师分析上学期期末成绩，同时给大家上上紧箍咒。
　　第二天，黄楚涵一早来到学校，刚看见石松便大喊一声：“铁蛋！”
　　“不许乱喊。”
　　“哼哼，终于找到你了。”
　　石松看教室里只有他俩，精神一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说：“语气不善啊。”
　　“那是，小时候最喜欢的新裙子就被你毁了。”
　　“一颗糖，攥得那么紧，你至于嘛？”
　　“那是我爸出差时买的，凭什么让你白抢了去。”
　　“没想到你那么不讲理，就不能给倪叔的女儿吃？”
　　“你才不讲理，为什么给她，就因为她会哭啊？”
　　“她比你小。”
　　“比我小就得给她啊？最讨厌你这副救世主的样子。”
　　“你那大嗓门一喊，妈呀！我百口难辩，可把我害惨了。那天我被关小黑屋反思，冤不冤呐？”
　　黄楚涵忆起旧事，笑了起来：“你还冤？你把我推臭水沟里了哎，当心我把你小时候那些丑事都抖落出来。”
　　“别！请黄小姐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石松一边赔笑，一边双手作揖。
　　“铁蛋，你也有今日。”黄楚涵看着石松黝黑的皮肤忍不住大笑起来，“‘铁蛋’，这名字绝了！”
　　“姑奶奶，能小点声吗？”
　　“这几年你吃什么了，个头窜这么高。要不是我爸昨晚说在家长会上遇见你爸。我压根没认出你来。你变化真大！哎，你是不是早认出我了？”
　　石松听到脚步声，压低声音说：“有人来了——不许再喊我小名，过去的事，是我俩永远的秘密，好吗？”
　　“好吧。”黄楚涵还想说什么，看见丁香跨进教室，噤了声，唇角带笑，低头看书。
　　丁香临近教室时听到石松温润的男声，“……是我俩永远的秘密，好吗？”她想收住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座位处坐下，却有点好奇地看向黄楚涵——她正低着头甜甜地笑。

　　不觉已是三月。
　　“丁香，别忘了宣传栏要在周六前搞定。”高年级学生会主席提醒道。
　　“好的。”丁香答应着。
　　这一期的校宣传栏由高一学生会成员负责完成，其中一个版面是学生绘画展。丁香收集了几位同学的作品，请石松交一幅素描，并设计主题海报。现在只差石松没交稿了。
　　丁香找到石松：“你说今天可以给我的。”
　　石松看丁香那么认真又有些着急地同自己说话，顿时很有存在感。表面上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打断了她：“不就一幅画嘛，没问题！保证不误事。”
　　“还有海报，可别拖到最后一天啊。”
　　“知道了，班长大人。”石松留给丁香一个自认为很酷的背影。
　　“说话不算数，肯定早忘了。”丁香心里嘀咕着。
　　她不知道石松这几天一直在精心设计海报，一次次的排版，又一次次的否定，他想交出一份特别的“作业”。可这远没有当初接受任务时想得那么简单，让他费尽了心思，直到今天还没有按时完成。他不想实话实说。
　　星期五上午最后一节课，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张折了两折的字条，丁香打开，是一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迹：“班长大人，中午有点事情，可否宽限到明天交稿？”
　　“中午有事，早干嘛去了？”丁香忿忿地想着，怒气冲冲地看向石松。他双手做作揖状，一副讨好的模样。丁香生怕被老师发现，赶紧转回头，迅速把字条塞进书里。
　　晚上，丁香翻开课本，看见那张字条，这是一张从笔记本里随便撕下的一小绺纸，边角并不整齐，没有署名。但丁香一眼就认出这潦草而特别的字出自谁手。他没忘记交稿的“约定”，并主动给了她一个简单的解释。丁香微微一笑，把它夹进日记本里。

　　渐渐地，丁香觉得自己与以前不一样了。她常会留意石松的一言一行，喜欢和他说话，希望上学或放学时能遇见他，并肩骑车，聊上几句。可即使他们顺路，即使一年有一千多次相遇的机会，却基本落空。
　　几次晚归，丁香独自骑行在僻静的小路上，想起那天电影散场后石松说以后要陪她一起回家的话，不禁自嘲：他信口开河的话，自己也能当真。
　　丁香既想多接近他，又怕打搅了他，更怕扰乱了自己的心。专心学习，才是当前最应该做的事。丁香常提醒自己：平时尽量不与他有交集，把好感放在心里。

　　一天，黄楚涵对丁香说：“上次看完电影石松单独送你回家，班上有同学议论，说石松喜欢你。”
　　丁香的心咯噔了一下，赶紧澄清道：“那天我们刚好同路。石松问起今年春游的事情，还说他能联系到大客车。”
　　“他住在厂区，人头熟，联系大客车应该没问题。”
　　“看来，今年的春游有戏。”
　　丁香刚想将喜欢石松的微妙感觉和盘托出，就听黄楚涵说道：“原来你们在聊春游的事，我就知道你俩没那回事。听说他是厂区一霸，中考只比我们学校的录取线高4分，他还嘚瑟得不行，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你看他，上学期刚开学就因为打架记过。处分是要跟着档案一辈子的。他学习底子差，以他现在的成绩，考大学困难；他近视，又不能当兵；估计只能回厂当工人……你们俩根本不是一路人。”
　　丁香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晚上，丁香看着课本怔怔出神，心思却不在书本上。
　　少女的初恋是甜蜜的，却让人手足无措。丁香多想有个无话不说的朋友，可以倾诉一切秘密和烦恼。那个人可以倾听，能够开导她，却又守口如瓶。
　　黄楚涵性格直率，待人接物比较老道。丁香遇事常常会去找黄楚涵商量。可今天听了黄楚涵对石松的评价，她便不好再开口了。
　　和性格单纯的夏心荷说出自己对石松的微妙情愫，丁香感到更难于启齿。
　　难道就没有可以交心的知己吗？丁香心里很难过。

　　石松此刻也有些烦躁。
　　开学第一天，丁香那真诚的微笑就在他心底悄悄留下了痕迹。不知何时，这个目光清澈的女孩渐渐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们的座位相隔很远，平时没有机会接触。石松只能默默地关注她。
　　那天，学校包场电影，石松终于等来了同路的机会。当他陪丁香回家，走到那条偏僻的小路时，他决心以后好好保护她。
　　家长会前，同学们把正在誊抄上学期期末成绩的学习委员团团围住，伸长脖子，七嘴八舌。石松也凑过去看名次。一位同学说：“挤什么呀！你从后面往前数更快。”结果，他倒数第四，丁香名列三甲。石松以前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我还是与丁香保持距离吧。”石松心想。
　　从那以后，如果丁香放学有事，他就在操场上打一会球，看丁香骑车走远，自己再慢慢跟上。待丁香安全到达南大院，他才回家。
　　好景不长，没几天就听到班里关于他和丁香的风言风语。
　　听到大家把他与丁香“配对”，石松并没放在心上。他觉得捕风捉影的事，同学们迟早会失去兴趣，不再谈论。可他发现，丁香似乎在躲着自己，即使从他身边走过也不会看他一眼。偶尔四目相对，丁香也会迅速转移目光。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渐渐地，他对丁香的态度也生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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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重新作了修改，希望能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