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14、小露身手

　　与夏心荷消磨了一个下午，丁香轻松、快乐。
　　晚上，她独坐桌前，橘红色的灯光，泻满一桌。打开日记本，点点滴滴，却无从落笔。
　　拉开抽屉，小心拿出一摞用丝带系好的本子，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手轻轻地摸着一本本熟悉的日记，那里有多少喜怒哀乐。中学毕业后，她从未打开过它们，静静地躺在一个抽屉深处的角落。
　　指尖轻轻划过一本本日记的侧脊，心如纸面一般，原本平静的水面，被谁的手这样不经意地划过，掠起无限涟漪，一层一层的随着圆心扩散开去。
　　她真的都忘记了吗？此时，似乎那逝去的光阴，承载着年少的故事，从心里的各个角落统统冒了出来，肆意蔓延。往事如放电影一般，在眼前回放。

　　那是高一，卡拉ok比赛后的第二天，高一（4）班的同学都在谈论昨天精彩的比赛，为石松第一次在学校的大型活动中崭露头角而兴奋。没挤进阶梯教室看到盛况的同学感到遗憾，嚷嚷着让石松在班级里再重新表演一次。有几个用萝卜刻了学生会的印章，做了假票蒙混进入阶梯教室的同学，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石松只坐在座位上享受着赞誉，淡淡地笑着，脸上写满自信。
　　一夜间，石松成了班里的明星。
　　丁香走进教室，看着同学们围在石松身边，猜出个大概。看向热闹的一群人，微微一笑。
　　上课的铃声响起，大家各自回到座位，开始一天的学习。
　　“嗨，哥们！”彭雪峰对石松竖了竖大拇指。
　　石松笑而不语。
　　彭雪峰是石松的同桌，皮肤白皙，在家是独子，小康家境，衣食无忧，想在学校里多结识些朋友。不料，前些日子为帮陈建而参与打架，后来被记过处分，给同学们留下不良印象。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今天心情大好。
　　石松自幼长在厂区，玩伴们的素质参差不齐，调皮捣乱的占多数。石松在城乡接合部厂区大院里算成绩好的，虽然没进入重点班，跨学区考进重点中学，已算是大院里的佼佼者。他个头大，又仗义，所以有点一呼百应的势头，算是那个玩伴圈里的“大哥”，为人处事也老道许多。
　　彭雪峰虽然比石松年长一岁，但住在市区，闯荡的经历少，没那么多主意，通过上次的打架事件，他看到石松遇事冷静又勇猛，心下有些服石松，有点小弟对大哥的崇敬之感。
　　课间，丁香得知学校迎接国庆，要评比黑板报的消息。去找宣传委员商量。
　　因为入校不久，大家彼此不熟悉，决定开班会，以自荐的方式组建板报小组。
　　放学后，丁香向大家简要介绍比赛的内容和评比的标准，希望大家支持活动。受了石松歌唱比赛一等奖的影响，当即有三位同学积极报名，想一显特长，并为集体争得荣誉。彭雪峰是唯一自荐的男生，想在同学们中挽回自己的形象。他的字不错，可以和黄楚涵一起板书。四个人的板报小组成立了，两个板书，一个绘画，一个宣传委员。随即，小组成员留下来，商讨这次板报的主题与大致思路，分头回去找合适的材料。
　　心系集体，大家的效率很高，两、三天后，带来各自搜集的资料。
　　课间，小组的人聚在一起商量策划，讨论出方案后，在纸上画了个草图。
　　放学，丁香和彭雪峰用湿布将教室后面的黑板仔细擦了两遍，宣传委员领来彩色粉笔。石松迈着微微的八字步走进教室时，丁香和黄楚涵刚用棉线沾了粉笔灰，把黑板的线格弹好。接着，小组四人开始各司其职，丁香看着草图思索，石松坐在旁边的桌面上不语。
　　“我对板报没有经验，多亏有专长的同学参与。”
　　“其实不难。主题鲜明，排版简明清晰，字迹工整有力。插图是点睛。每个班都是迎国庆的主题，大同小异。能否出彩，关键看插图。”
　　“插图是点睛之笔。有道理！这是设计稿，提提意见吧。”
　　石松认真地看了几分钟，说道：“不如画条巨龙，腾跃于群山之巅，既有气势又应景。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不错。”
　　丁香招呼宣传委员讨论新意见。大家一致认为，原来设计的灯笼太平常，这个创意更好。可又遇到了麻烦——画插图的女同学只会临摹，不会创作。可时间有限，上哪里去找形态吻合的飞龙图案呢？
　　“我试试。”石松打破沉默。
　　在五个人的注视下，石松拿起一支粉笔直接在黑板上勾画起来。只一会儿功夫，龙的身形依稀可见。
　　大家看到瓶颈问题已经解决，便各行其责。
　　丁香看着这幅为集体而众人凝聚的图景：两人抄誊文字，一人校对，两人画插图。
　　石松专心地画着龙须、龙角，连龙嘴的皱褶都栩栩如生。太阳光斜斜地射进教室，一缕光照在黑板的龙鳞和石松身上。他的头发有点长，刺猬似的在头顶向四面八方支楞着。宽而有些单薄的肩膀，半旧的衬衫袖口随意卷起，肥大的旧军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清瘦的石松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丁香默默想着，转移了视线，看见抄板书的黄楚涵正侧头欣赏着身边的石松，眼神炙热坦荡。
　　“班长，完工了。”宣传委员高兴地说。
　　丁香站在讲台上，浓黑的板面呈现着五彩的画面。一条龙飞跃在天，身体蜿蜒起伏，好似仍在努力地腾空向上。龙眼炯炯有神，看向前方。它象征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条巨龙正在崛起，志在远方。黑板左下角有飞扬的彩带与之呼应。中间版面的文章分三栏，字迹工整，旁边的小插图，配饰得分寸得当。
　　“石松，有两下子！”黄楚涵赞道。
　　石松嘴角微微上翘算是回应。
　　丁香微笑着看向大家：“辛苦你们了。”
　　回家的路上，丁香对并排骑车的石松说：“没想到，你画也画得这么好。”
　　“只是喜欢。”
　　“我临摹都掌握不了比例。”
　　“画画，首先心里要有这幅画，落笔才准确、合比例。”
　　“绘画基本技巧也很重要。怎么能把龙画得那么像？”
　　“平时多看、多观察、多积累，再多练习、多总结，就能提高。”
　　“需要天赋的。”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到了分手的岔路。

　　黑板报的好评完全在意料之中，小组成员都很高兴。
　　彭雪峰逢人就说：“那龙是我兄弟石松画的。”比他自己画的还要高兴。
　　从此，彭雪峰成了石松的影子。他俩都是大高个，皮肤一个白、一个黑，同出同进，有点黑白双煞的味道，很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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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您的大力支持与点评，凌泉能力有限，但会尽力写好每一章节。
期待您继续关注《走过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