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36、楚水惊魂（一）

　　夕阳默默，旅人匆匆。
　　大成醒来，木淇喜笑。
　　“你终于醒了!”木淇扶起大成。
　　“天底下竟有你这般蛮缠的人！”大成苦脸，“我又不曾要娶你，你倒追着我，还将我迷倒了，也不知对我做了什么！”
　　“天底下竟有你这般不知趣的弟弟！”木淇还在笑，“我脸面都不要了，你竟也不怜我一回！”
　　大成揪着眉头，弯腰作礼，“好姐姐，你怜我一回吧！我家娘子有孕在身，我岂可出趟远门便娶个二娘子，请姐姐饶过我吧！”
　　“与我当你的二娘子有何干系？”木淇扬眉，“况且，你这般年纪，说娘子有孕在身，总觉着不可信！”
　　木淇又说道：“我可是灵力超群的灵士，若是日后家中谁遇着危险，有我还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大成一听后面的话，脸顿时松了下来，“或许能帮着主家……”
　　“只是，此事未曾与娘子商量，若是草草应了，岂非过于无礼？”大成低眉嘀咕着，“不若先应下来，回去与娘子说，若是她不应，我再推辞这女儿？不可，这女儿凶得很，若是加害娘子，如何是好！愁煞人也！”
　　木淇凑近了偷听。
　　大成一抬头险些撞着木淇的脸。木淇问大成想好没有。
　　大成皱眉歪头，“小姐姐，你倒说与我听听，为何相中我了？”
　　“唔，非我相中你，是你‘相中’我了！”木淇掩嘴笑，“我是松虎国木族人，身上有奇香，名为‘魂香’，只有此生相伴之人方可闻到！故而，你我应是天命的缘分！”
　　大成靠近木淇，闻了闻，摇摇头，说：“我不曾闻着奇香！你我不是天命的缘分！”
　　“哼！你如今不想收下我，当然说闻不着！”木淇冷脸，“你我之命已是合在一处，你死我亡，我死你亡！若是你再拒我，我便自杀，与你殉情，她若是知晓了，必是恨你薄情寡义，留她一人孤苦终生！”
　　“你！”大成举起拳头要打木淇，木淇扬起脸，丝毫不避。
　　大成叹了口气，“如此闻所未闻的事，竟是让我碰着了！”
　　两人一番对视，大成应了，木淇大笑。
　　刚应完，大成又是个踉跄，晕过去了。
　　“会不会过于草率了？不曾想到，他身子如此羸弱，日后若不能同寝，我便会红杏出墙，他便会休了我，我便无脸回松虎……如此一来，我岂非是困在太楚了？”木淇望着大成，有些迟疑，“罢了，天命如此，君病妻侍，并无所谓！”
　　“老天，木淇认了命了，你叫他早些醒，我先赶路去了！”木淇仰面朝天说道。
　　行人走过，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大富镇上买卖人收了摊，聚在客栈酒馆，喝点小酒，吃点肉食，聊以放松。
　　吴丑儿与月雨梨醒来，小房子便劝她们去山庙耍。月雨梨看上去很想去，但她显然不想一个人去，她望向吴丑儿，一脸哀求相。
　　“已近晚上了，那山庙外的买卖人早收摊了！明日早上再去耍吧！”吴丑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小房子说那山庙晚上更热闹，因为重云渡口与大富镇的买卖人赚着些柳钱了，都要进庙拜拜，希望好运不断。
　　月雨梨嘟着嘴拉着吴丑儿，要吴丑儿一起去。
　　“罢了，见你如此想去，此刻也不热，那便去耍耍！”吴丑儿看看外面，又回头望着小房子，“只是耍一会便须回来，此地我们也不熟！小房子，去喊上大壮，让他与我们一同去，保护我们！”
　　小房子点头，兴冲冲跑进大壮的房间，须臾便跑出来，对吴丑儿说：“丑儿姐姐，大壮哥睡着了！”
　　“啊？这头猪！都几时了，还睡！”吴丑儿捋起袖子。
　　吴丑儿气呼呼地来到大壮房间，看到大壮鼾声如雷，她上前对着大壮的屁股就是一脚。
　　大壮并无反应。
　　吴丑儿怒眉，还要动脚。
　　小房子急忙拦住，“丑儿姐姐，那山庙并不远，又有戒族的护卫，哪里要人保护？大壮哥睡得如此之沉，丑儿姐姐，还是罢了吧！”
　　吴丑儿皱起眉头，鼻子嗅嗅，顿时火冒三丈，“竟是吃酒了！”
　　吴丑儿揪住大壮的耳朵，喝问：“你哪里来的钱，竟敢买酒吃？”
　　大壮依旧呼呼大睡。
　　小房子劝不住，就看月雨梨，月雨梨便上前劝开吴丑儿，说再晚些说不定路上危险，还是早去早回安全些。
　　“老娘回来再收拾你！”吴丑儿一脸气怒。
　　三人便嘻嘻哈哈地出了富安客栈，直奔那山庙。富安客栈的店小二打着哈欠，摇摇头，“不干我事。”
　　一路看着夕阳，看着烟霞，吴丑儿与月雨梨推来推去，笑声不断。小房子跟在她们后面，一脸笑意。
　　爬了许久，三人这才来到了那处山庙，庙墙足有一丈高，里面的庙楼，庙堂在余晖中显得金碧辉煌，十分气派。山庙外的集市，人来人往，闹声不绝，看上去短时间内不会收摊。
　　月雨梨高兴极了，颠着步子便冲上去了。
　　“少买些东西，大壮没来，我们不好拿！”吴丑儿不忘叮嘱月雨梨。
　　小房子跟了上去。
　　吴丑儿望着这山庙，嘀咕着：“这荒地上，为何要建座庙呢？又不知是哪个傻老爷，被敲木鱼的老和尚骗了！”
　　月雨梨已是问了几件物品的价格，准备付钱买了，吴丑儿赶忙上前拉住，她在月雨梨耳边小声说：“此刻买不便宜，待会他们快收摊了再回来买！”
　　月雨梨抬眼看看长长的集市，点点头，“嗯，也是，无须匆忙。快看，那夏衣，好像是南乡的！太好了，正好买几件，你我，小寒都能穿！”
　　吴丑儿将钱袋揣实了，又让月雨梨也照办，“这里人多，总觉着有人盯着我们，将钱袋收好，以防万一！”
　　小房子看到个买水袋的，喊道：“主家你来看，这水袋一模一样，却要便宜不少呢！”
　　月雨梨上前敲小房子的头，“那是在西乡，价钱自是高些！”
　　吴丑儿看中一件很大的男子衣裳，月雨梨捂嘴笑。
　　“笑什么！我只是觉着天热了，大壮一走路就出汗，给他买件，省得他汗味太重，我们女儿家闻着难受！”吴丑儿一本正经地对月雨梨说，随后她含笑，低下头，仔细地排查着针脚。
　　“还看，再看这衣裳都被你看破了！”月雨梨笑嘻嘻地抢过来，要替吴丑儿付钱，吴丑儿不肯，两人争来争去，引得人们说笑。最终，吴丑儿伸手把月雨梨咯吱走了。
　　“小娘子好眼光，三百柳！”那卖衣裳的买卖人笑着接过去，递给一旁的失神女子，“快给小娘子包上！”
　　“等等！”吴丑儿拦住，“价钱尚未谈好呢，怎可包上！”
　　吴丑儿谈好了价钱，给了二百三十柳。月雨梨笑称吴丑儿是“七十柳娘子”，吴丑儿捏月雨梨的腰，月雨梨一阵咯咯笑。
　　“外面少一分，家里便多一分！我们又不是富家人，自是须节俭些！”吴丑儿收好衣服，交给小房子拿。
　　月雨梨笑，说：“七十柳娘子，你放心，待我回了南乡，定然为你家相公和你，寻一处营生，让你们也过上富家人的生活！”
　　吴丑儿白了月雨梨一眼，“我们可不是天生富贵人，过不惯那被人伺候的生活！”
　　月雨梨又笑，拼命咯吱吴丑儿，“七十柳娘子，真是不知羞，竟还大大方方承认了！”
　　“我才没有！”吴丑儿与月雨梨笑作一团。
　　买卖人都看了过来，眼神中异常平静。
　　山庙门口，一个山羊胡瘦子对着几个戒族护卫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