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敌国丞相逼疯了》苏十三郎

13、第 13 章

　　无数老人、青壮年、妇女、孩子站在墙头上，手中拿着镰刀、斧头、菜刀、羊粪叉子等各种武器，满脸仇恨地望着城下的齐军。
　　城墙上的火把高举，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有仇恨那样鲜明而又盛大。
　　鬼蜮街道上也巡逻着很多人，几乎没有人待在家里，连孩子们都拿着镰刀通红着小脸，撸着袖子表示要杀齐狗。
　　在齐军的大营里，主帅梁安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他叹息道：“楼兰人素来怕死，不知今日竟是受了谁的鼓动，全程军民参战。鬼蜮有一万五千七百二十三户，五万八千四十四人！要是全员参战，加上梁伯夷的四万人，就比我军整整多了两万人。我们可要小心应对，不可小觑啊！”
　　元雅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问道：“我听说楼兰人习惯单打独斗，不讲阵法规矩，他们的战力到底如何，主帅可否详细讲一讲？”
　　吕兆在喝酒，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说道：“全听主帅吩咐，末将必定万死不辞。”
　　申屠淳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大齐铁骑天下第一。”
　　元雅鄙视地看了一眼吕兆，站在元雅身边，说道：“丞相算无遗策，还有广平王在军中，我觉得只需谨慎即可。不必忧虑。”
　　***
　　在千佛寺里，忽然来了一群人。
　　有些是商人，有些是小贩，有些是乞丐，还有一些下等武士之类。
　　以一种看似无序，其实有序的样子，进入了千佛寺里。
　　众人看见牢笼里的丞相，忽然有些想笑，但是都忍住了。
　　然而，丞相却冷声骂道：“谁叫你们来的，给我滚回去！”
　　南宫细细看着他们，冷冷地命令道：“所有人分成六批，每一批同时动手一炷香时间，一直轮换，直到囚笼打开！”
　　这时候，忽然听见了城头的煽动和欢呼，他凝神看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梁清清的脸，微微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低声道：“她这煽动水平真够烂的。”
　　南宫细细也远远看了她一眼，她明白了丞相口中的她是谁。
　　就是那个金陵卫大都督，莲花生。
　　莲花生几次显露出来的样子，都和美完全不沾边。
　　但是，她此刻站在火光之中，激昂煽动，大声疾呼的样子，真的很美。而丞相却认为很烂。
　　刹那间，南宫细细隐约捕捉到了什么情绪。
　　但是，她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这世上，若说齐王和丞相有一腿，都比她和他之间有什么，要现实得多。
　　南宫细细砍了许久，却也不觉得累，一直拼命地挥舞着雪夜斩，此刻微微一走神，忽然掉了下来。
　　宇文卿看着她，淡淡吩咐道：“累了就歇一会儿。”
　　南宫细细看着他，他对她的态度大部分都和其他属下差不多。
　　但是，她知道，他对她有一种欣赏。
　　所以，偶尔，她也敢于和他争执两句。
　　就像在这个囚笼里。
　　南宫细细觉得若是没有火药的威胁，一辈子待在这里也很好。
　　第25章
　　在高高的塔楼底下，一场对话正在隐秘地进行。
　　人潮涌动，他们的声音淹没在黑暗和人潮声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连声音中都带着药材味：“客人来此，是要问脉还是买药？”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低声道：“我阿母三日前从墙头上摔下来。迄今已经昏了四个半日。本想早来请大夫救命，只是家里贫寒，今晚才凑够了诊费，请大夫救命。”
　　一阵沉默，黑暗中，两人同时做了一个手势。
　　老人出了一口气，叹道：“在下代号‘莲花枝’，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敢来？你可知，昨日起，他们就一直守在那里，等着你来。”
　　然后，他叹息一声：“‘莲花露’叛变了。’大旗情报站暴露了。你胆子可真大。那可是绣衣监的杀手……你虽然武功高，可是也不要如此冒险……”
　　他喋喋不休的抱怨里，带着一种急切和担心。
　　南宫春深忽然有些感动，但是，她身为一个细作，冷静为第一要义，决不可有此等感性情绪。
　　南宫春深想起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问道：“你还能找出多少人？”
　　老人点头：“一百六十九人。”
　　老人很快将人派了出去。
　　老人问道：“你是如何看出他们挟持了我？刚刚又去了哪里？”
　　南宫春深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她想起那个在老人身边殷勤伺候的学徒，淡淡道：“我从未见过一个人把暖炉递给别人以后，才去试温度。”
　　老人也沉默了，然后，他又问道：“你从唐门偷来的‘影子线’，固然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个人。但是，唐门的人会不会来找麻烦？唐门的人很不好惹。”
　　南宫春深点点头：“所以，我偷的时候很小心，而且嫁祸给了宇文卿。一百多个人顺着那些线索去找，也不会很难。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找到。”
　　老人笑了起，他从未见过如此厚无耻，而又一本正经的人。
　　老人笑道：“若是十年前认识你，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我徒弟。”
　　南宫春深认真听着，忽然问道：“十年前，您在哪里？您在鬼蜮呆了多久了？”
　　老人笑道：“十年前，我带着几个徒弟四处行医。五年前，我加入了莲花卫。四年前来到了鬼蜮。老夫今年六十五啦……可真是岁月如梭啊……姑娘，你嫁人了吗？要是还没嫁人的话，我把你介绍给我另外一个徒弟……”
　　两个人说话间登上了塔楼，老人走在前面，南宫春深走在后面。塔楼的楼梯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老人忽然跌倒了。
　　他哎哟一声，南宫春深赶紧拐过去把他扶起来。
　　老人自嘲道：“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老人看着她年轻的面庞，虽然知道那不是她真实的模样，但是，依然能看出，她非常年轻，甚至应该是一个少女。
　　然而，她却主动抹去了她身上少女的那部分天性，只是为了达到一个目标。

　　老人突然说道：“你知道为何我的店铺开在妓院旁边吗？因为，我最初是以美容养颜而出名的。”
　　然后，他认真端详着她的脸：“你这张脸不是真的吧？”
　　南宫春深看着他，然后猛扑过去，一把撕下他的脸皮。
　　霍然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古铜色的皮肤，散发出一种原始的性感。
　　梁西川。
　　梁西川笑道：“你怎么发现的？”
　　南宫春深冷冷道：“你的话太多了！我认为一个髭须老人不会对一个女子的脸感兴趣。对我的脸感兴趣的人，一般都是情报机构的人。”
　　梁西川看着她，惋惜道：“你错了，无论多大的男人，都会对女子的脸感兴趣。因为男人都很专一，都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
　　南宫春深冷笑一声：“我没工夫和你废话。”
　　梁西川叹息一声，然而脸上却丝毫没有懊恼颓废的态度：“我苦练多年功夫，却连一个女子也打不过。”
　　然后，他看着她，笑道：“不过，如果对方是你，输了倒也不丢人……”
　　他话还未完，已经被南宫春深一把掐住了脖子：“说错一个字，我割下你一块肉。”
　　梁西川咳嗽几声，埋怨道：“身为女子，脾气这么大。行行行，有人让我给你送一件东西。”
　　南宫春深接过那个东西，看了一眼，放进怀里，又看着梁西川：“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她没有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情报站，还有暗语。
　　因为，她看了一眼那个手绢就明白了。
　　那个手绢上画了一幅画。
　　那幅画是一扇门。
　　那扇门很熟悉。
　　梁西川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毕竟他给出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南宫春深叹息一声，问道：“钱？”
　　梁西川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们最想要的不是非攻阵。而是——钱。”
　　他略有一些歉意，解释道：“天下诸国都不是齐国的对手，守住城池没有意义。只有去海上购买雇佣军团。五万两可以买八千个士兵。”
　　南宫春深表示赞同：“听上去的确很有诱惑力。”
　　梁西川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各国的犯罪分子、□□杀手、死刑犯流亡到海上，与海盗们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强大的雇佣军团，叫做海怪团。他们的首领叫做‘海神仙’。他们擅长水战，只要我们想办法把齐军引到水里，我们就有希望获胜。”
　　听上去，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南宫春深问道：“那么，我们要怎样才能把他们引到水里呢？宇文卿可不是个傻子。”
　　梁西川笑了起来，笑得胸有成竹：“宇文卿的确不是傻子。但是，他不能阻止齐王攻打燕国。只要攻打燕国，必然经过怒海。只要有水，就是海怪团的天下。”
　　他的语气很自信，很坚定，像是只要达到了那个条件，他就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那是一个属于少年人才有的志气和狂妄。
　　南宫春深对梁西川愈发地生出了好感：“真正的‘莲花枝’在哪里？”
　　梁西川笑了起来，笑容有些顽皮：“不久后你自然会知道。”然后，他走近她跟前，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他本就有一种原始性感的魅力，因为做了这个动作，他身上的荷尔蒙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的手已经伸出来了，南宫春深往后退了两步。
　　梁西川又上前两步，把她迫到墙上，他的声音带着暧昧和强势：“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然后，他俯身下去，在他的脸离南宫春深还有半尺距离的时候，就被推了出去。
　　南宫春深咳嗽一声，带着坚拒：“结盟吧。”
　　梁西川看着她许久，昏暗的塔楼里，她依旧面容寻常，满脸雀斑，身上穿着一件发黄的大棉袄，因而更显得身材娇小，毫无女性魅力。
　　然而，却有一种光芒，从她的眼眸里，发丝里，手腕间溢出来，像是被锁在匣子里的宝石，藏在深海里的珍珠。
　　因而，给人一种极美的感觉。
　　梁西川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坚定：“好吧！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