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死而复活的女将军 ...
-
慕言言醒过来时,孟执正在草屋外给她熬药。
她挣扎爬起来:“我怎么还活着?”
孟执抱臂倚在门口看她:“你很想死?”
“你救的我?”
如此显而易见还问,孟执不再理会,拂开衣袖继续看药去了。
他觉着,这两口子大约都有点毛病。
城破那日,叛军势如破竹,他深知抵挡不下,便想趁乱离开,慕言言却杀红了眼,砍的血肉横飞,直到穆澜亭策马到她面前。
两人在战火纷飞中对峙,终究走到兵戎相见这步。
“降吧,我不杀你。”
“休要多言。”她长刀一挥,朝穆澜亭斩去。
兵刃相接,发出清脆的嗡鸣,二人打的难分伯仲,不知过了多久,慕言言听到一声“城破了。”
她挑开穆澜亭一枪,迅速回头望,只见叛军踩着无数士兵尸体,朝城内蜂拥而去。
年迈的皇帝涕泗横流,他没有在大殿内等死受辱,或是做一条丧家之犬,四处逃亡。
他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抱着玉玺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淹没在滚滚战马中。
慕言言意识到,他们真的败了。
其实这个皇帝谁做她真的无所谓,立场不同罢了。
她只是有些不甘,那一刻,往日回忆如潮水涌来,与穆澜亭藏星阁初相见,二人携手行兵作战,他替她猜灯谜拿花灯,以秋月为誓赠扳指定终身……直到他带顾寒霜出现在她面前,那女子清冷如广寒仙女,衬的她粗鄙不堪。
他说:“慕言言,你被山贼养大,一介蒲柳之姿,凭何配我?”
好一个凭何配我。
“慕言言——”
士兵们看见自己的将军忽然面色大变,竟不受控制从马上栽倒下来。
那杆银枪,正插在敌军将领左胸之上。
“穆澜亭,我们两清了。”
孟执替慕言言收尸时,穆澜亭跟条疯狗似的来跟他抢夺,吓得他差点没抱稳尸体。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找新欢的是他,不要慕言言的是他,打生打死的也是他,现在人死了连尸体都不放过?
所幸穆澜亭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内力消耗厉害,加上心神受损,此刻并非孟执对手,他没费多少功夫便脱离战场,逃之夭夭。
这世间,能救慕言言之人唯他无二。
孟执带了斗笠去集市买菜,回来时神情有些奇怪。
两人相识已久,慕言言自然知道不寻常,问:“出去看到什么了?”
“集市上全是我俩的画像。”
得,成通缉犯了。
慕言言不理解穆澜亭,他为何非得赶尽杀绝。
既然被救活,慕言言也不再寻死,撑起身冷静道:“我们赶紧走,这里离皇城不远,追兵很快会过来。”
孟执也正有此意。
战乱初歇,穆澜亭称帝,天下百废待兴。
年轻的新皇本应意气风发,大刀阔斧整顿社稷,却把自己锁在养心殿,终日阴沉,旁人不可靠近半步。
“阿棋,慕言言没死,对吗?”
阿棋是穆澜亭的隐卫,武功出神入化,已跟随他多年,多次救穆澜亭于危难之中。
他在战场上亲眼看见昔日同事直直朝主公撞过去,决然又坚定,枪几乎穿过背,血浸透衣衫,很难想象这个情况还能活。
看了眼主公几乎疯魔的神情,他还是昧着良心点点头:“对,没死。”
“那就差人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慕言言和孟执又回到目连县,他那条水蛇老爹在寒潭下辟出一处洞穴,两人藏身此处正好。
孟执每次听慕言言说水蛇就来气:“他是黑蛟,如今已化龙,你休得妄言。”
慕言言识相闭嘴。
她想,其实孟执也变了好多,流年匆匆,都不复当年模样。
第一次遇见孟执时,他正在放火烧他全家。
孟执在外祖家长大,可这家人并不喜欢他。
他生来便和常人不同,只有四指,背覆零星鳞片,是灾星怪物,会带来厄运。
所以自小在府中受尽欺凌,生不如死,连带他过世的母亲,也常被翻出来辱骂。
十四岁那年,他偷偷到厨房下蒙汗药,亲手一刀刀了结掉昔日欺辱他之人,趁着夜风点了把火,锁上府门后离开。
全府八十多条人命,无一生还。
慕言言当时正巧路过,翻进孟府想偷摸点银钱,正好撞上孟执连捅孟老爷二十多刀。
血肉模糊。
得亏她见过大世面,虽惊,却未失态,当即转头又翻墙走了。
再见孟执,是在恭亲王府。
慕言言随师傅云游至此,见府中妖气冲天,异像横生。
进府后,迎面而来一俊朗男子,声音爽朗,贵气凛然,折扇轻展,上面赫然五个大字———得道者多助。
正是恭亲王的胞弟,端王赵景凌。
孟执跟在端王赵景凌身旁,一席黑袍,他本就生的漂亮,如今五官长开,愈发妖美,竟不似凡尘中人。
府中确实有妖作乱,盘桓在摘星阁,孟执自称是化外方士,替端王炼制过一些丹药,略通术法,便随行来看看。
慕言言小声同师傅耳语:“那孟执也是妖。”
慕言言的师傅名曰容安,乃是藏音阁前阁主,是一位奇女子,云游途经山寨,见慕言言天资卓绝,便收她为徒,以承衣钵。
容安只淡然点头:“我知,乃是故人之子。”
那妖物甚是嚣张,要夺取郡主的躯壳,未防备之下,竟险些被她得逞,所幸郡主身边护卫能人异士众多,但还是伤了元神,病倒未起。
一群人行至摘星阁,容安略作探查,发现是只狐妖,不过百年修为,不足为惧。
“言言,你去。”
慕言言二话不说就往阁内走。
一旁的赵景凌惊掉下巴,就一个小姑娘:“这.......”
“道长可还需人手?”
“无需。”
慕言言此刻十分激动,她跟容安学了一身本事,却鲜有机会动手,妖怪也不是大白菜,哪能说来就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实在心痒难耐。
狐妖多日栖于摘星阁顶,等月圆之时,便是再出手之日。
王府之人十分忌惮,她愈发放肆,见有人前来,不由好奇“咦”了一声。
“你骨骼绝佳,资质上等,做容器甚好,可惜长的普通,差赵晚茶甚远。”
看清慕言言长相后,狐妖竟认真思忖评价起来。
慕言言心里冷笑,你现在可劲儿说,一会儿打的你妈都叫不出来。
她有一重剑,玄铁制成,乃容安所赠,即使男子使重剑也极少,但慕言言天生神力,加之功法特异,用剑得心应手,似有千钧之力,其中又蕴含一丝灵巧。
轻敌下,狐妖被慕言言突然一击劈断右臂,她疼痛难忍,同时又被慕言言的功力震撼,知今日不是对手,施诀从窗户逃走。
半息功夫,只听轰隆一声,那狐妖又重重砸回阁楼内,木屑四溅。
一年轻男子飘然入内,此人生的笔挺高大,似一株苍翠青松,气势极盛,如千军万马,竟带起隐隐的血腥气。
他一□□破狐妖内丹,躯壳亦霎那间烟消云散。
出手行云流水,收尾干净利落。
转头冲她微微一笑:“剑使得不错。”
慕言言有些惭愧,若非他,便叫狐妖跑了。
事后慕言言方知,那男子是定远侯府世子,自幼随老侯爷戍守边疆,近日刚返京城,也是被恭亲王特意请来除妖的。
见她一路闷闷不乐,容安开导道:“你初次降妖,缺乏经验也是正常,应当向前看,莫要沉湎错误。”
慕言言点点头,她又想起容安提到孟执乃故人子之事,不由好奇。
容安却叫她将对孟执所知先讲一遍。
容安听罢感叹,孟执父亲虽为妖,但心性不坏,一心修炼向道,如今已登天化龙,不再理凡尘之事。
孟执因自小遭难,行事凉薄恶毒,恐以后成灾祸。
她让慕言言在原地等候,独身折返回王府寻孟执,至于详情如何,慕言言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