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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

  •   田埂上村民挥舞锄头,汗水挥如雨下,天蓝水清之间可见袅袅炊烟升起。

      一隅小院,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下几人坐下吃饭。

      院内有一棵槐树,垂下丝丝缕缕,串串槐花开得正旺,风过花摇曳,阵阵香气沁人心脾。

      年云浅一袭蓝衣伫立在树下,外衫松松垮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如此宽大的衣衫在她身上也不显得拖沓,反而有一种利落的感觉。

      一老妇人头缠麻布,脚步蹒跚端着一碗米饭,两鬓微白,岁月在她脸上烙下沟壑,如枯槁般的脸上洋溢着笑意,衬得眼角皱纹更加明显,却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慈祥的意味。

      “刘婆婆,您就别端了,让我来端就好。”榭季夺过刘婆婆手中的碗筷,放在小院的桌上布置好,又扶着她坐好。

      刘婆婆示意榭季叫年云浅吃饭。

      他转头便看见年云浅在树下仰着头,风起花如雪,白蓝交汇,有些迷人眼,也不知是花衬的人更加清丽还是人比花娇,榭季有一瞬间的愣神。

      脑中不知怎的就想到年云浅现在身上所穿的衣衫是他的......这感觉,好奇怪。

      “咳咳!云倾,过来吃饭了。”榭季掩饰般咳了两声。

      鹿鹿搬好凳子,乖乖坐在榭季和年云浅中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左转右看。

      “孩她娘,快出来吃饭了!”刘婆婆冲着厨房张望,看到那道忙碌的身影眼角笑意更加慈祥。

      “好!马上了啊!最后一道菜了!”

      没多时,厨房便有人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快速出来,放在桌上后解下围裙扒拉了几下自己头发,也跟着坐了下来。

      那是一个算不上年轻的妇女,名为刘月,是刘婆婆的儿媳妇,嫁过来几年了,她脸上有些雀斑,笑容感染力极强,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满是油渍的双手就招呼着他们吃饭。

      “你这手怎么回事啊?受伤了?”刘月看见榭季手上缠着的纱布,忍不住关心询问一番,“才一天不见你怎么就弄伤自己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小心弄伤的,我下次一定注意。”他摩挲手掌毫不在意,但面对她的关心还是心头一暖。

      年云浅瞥了她一眼,感觉身上衣衫穿着有些别扭。

      “好香啊姐!你厨艺可真好!今天又可以大饱口福啦!”榭季鼻翼微动,迫不及待就要动筷。

      “哪有啊,都是些寻常菜,你们不要嫌弃就好,今日采摘了些槐花,做了些槐花饼,你们尝尝看好不好吃?”刘月将槐花饼挪到榭季和年云浅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榭季先给鹿鹿夹了一个,又给年云浅夹了一个,最后给自己夹了一个。

      “姐姐,你吃啊。”鹿鹿仰着头望向年云浅。

      “对了,这位姑娘是?”刘月和刘婆婆都看着年云浅,示意榭季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朋友,名为云倾,这次来是和我一同离开,我们在此叨扰不了多久。我这位朋友话有些少,还请见谅一下。”榭季笑着替年云浅开了口。

      “没事没事,不打扰不打扰,你们住多久都可以。”刘月连忙摆摆手,“刚好鹿鹿也挺喜欢和你们玩,这几天还要多谢你对鹿鹿和村里人的照顾,一点都不打扰,你们想在这住多久都行。”

      “对啊,今晚还是搬回来住吧,在村边多不安全啊。”刘婆婆也在一旁劝着,“自从我儿子去城里谋生之后我们家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就在这住下吧。”

      “莫非你们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了?”

      “不是不是!”榭季连忙反驳。

      一旁默默吃着槐花饼的年云浅开了口,“那就叨扰了,谢谢婆婆。”

      婆婆这个称呼好像倍感亲切,这两个字很久不曾从她口中说出了,她有些好奇,亲情到底是怎样的。

      刘婆婆闻言笑得更加开心,“好好好,别那么客气,把这当自己的家就行,我等会吃完饭就去收拾收拾屋子,把刘生那间空屋子腾出来。”

      “吃完饭我来吧。”刘月也不能让年事已高的婆婆来操劳,将活揽在自己身上。

      榭季有些诧异,偏过头不解地看了一眼年云浅,他是没想到年云浅答应的这么爽快,明日便走了,不用这么麻烦的,但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婆婆我们和刘姐一起吧,您等会就在院里歇着,我们去帮忙,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好好好!”婆婆慈祥地看着这一桌人,也是很久没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热闹热闹了。

      “古有云,门前种槐树,财运自然来。这屋子当真是个风水宝地。”榭季吃饭也不忘找话题聊天,不让气氛冷下来。

      “榭公子就别打趣了,这槐树还是我儿子出身时种的,只是现在树还在人已经走了。”说到儿子刘婆婆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我儿子现在在哪,这都一个月了,连信都没有,之前每隔十天就会写信回家报平安,若等几天还没捎信就要去城里寻他了。”

      刘月也变得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以往他每十天都会捎些钱回家补贴家用,现在家里鹿鹿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榭季拿筷子的手一顿,真该死啊,他就不该说那句话。怎么就忘了那档子事了。

      “令郎以往书信中可有说他在何处?在做什么活计?”年云浅吃了口菜,“若知道具体地点,我可以帮忙找找看。”

      簌簌槐花落下,无声无息,太阳被云遮挡,小院暂时阴凉下来。

      “真的吗?那真是谢谢云姑娘了!你和榭公子都是好人啊,只是我们大字不识一个,我儿子寄回来的书信都是让人念给我们听的。”刘婆婆有些难为情,她自小便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之后便远嫁到这个地方,丈夫死得早,她一个人好不容易拉扯大孩子,哪还有什么时间来读书识字。

      “如若方便的话,我能否看看看令郎留的信?”年云浅暗自思量。

      “先吃饭吧,等会吃完饭我给你讲。”榭季打岔制止她,他真的怕年云浅现在就看信,饭菜都要凉了,“我来的那几天已经看过信了,等会去钓鱼的时候慢慢给你说。”

      “对啊,我差点忘了,榭公子前天将信全给我们念了一遍,人老了记性也差了。”刘婆婆也意识到饭菜还未动,“先吃饭吧,饭菜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啊,都别客气,快吃吧。”刘月给刘婆婆夹了一筷子菜,招呼着他们先吃饭。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饭后,榭季和年云浅帮忙收拾碗筷和屋子之后便带鹿鹿出去抓鱼。

      阳光一如昨日那般耀眼,鹿鹿牵着榭季和年云浅,三人成影,树叶沙沙作响卷起燥热拂面而来。

      “鹿鹿的爹也就是刘生,一年前离家去城里讨生活,因上过几年学,所以识一些字,才能写信回家,他当过店小二、跑堂,也在码头卖些力气,但还是难以维持生活,但是几个月前突然给家里寄了一大笔钱,后来每次寄的钱愈发少了起来,一个月前断了和家里人的联系,他最后一次写信是在一个月前,信中隐隐约约提到地下,他在信里说他可以在那里赚到更多的钱,那里有很多的达官贵人,只要他足够卖力,就能赚更多的钱,之后将鹿鹿她们都接过去过好日子,信中没有具体说地点,只是隐晦的提到过有动物有光。”

      “家中老大战死沙场,老二如今不知所踪,只剩一家老小。”

      榭季温柔的看着鹿鹿,摸摸她的脑袋。

      年云浅沉思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无声的望着榭季做口型,“地下斗兽场。”

      地下斗兽场,顾名思义建在地下,昏暗潮湿,说得好听点是畜生之间的搏斗,看客可以下注买定离手,但是人亦可参与,这种搏斗血腥至极,一般只有另一方死了或者有位高者买下一方的性命才能结束,这些都是为了满足有钱人那些龌龊肮脏的心理。

      “没错,我已经写信让我师兄去暗中查探,但是由于这种地方太多了,所以一时难以查到。”

      “只是我担心的是一个月了无音讯......”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

      榭季叹了口气,“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师兄厉害着呢,过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的,我们等着吧。”

      “师兄?”年云浅神色复杂,或许不用让万锦城查他来历了。

      江湖上浮云宗、鸠浅宗、三清宗,三宗鼎立,相互制约良久,看他那样子和内力功法不像是三清宗的,浮云宗就更加不可能了,莫非是鸠浅宗的人?看他这么崇拜他师兄,那他师兄应该是个挺厉害的角色。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对啊!我有个很厉害的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剑,说不定我们还能见到他,到时候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说起他那个师兄,榭季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不知何处来的蝴蝶,围绕着她们转悠,振翅翩飞,在光芒中洒下色彩斑斓。

      “鸠浅宗?”年云浅试探着问出这句话,眸中波光转动。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鸠浅宗的人!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猜出来了,有点本事啊。”江湖之中门派众多,她居然能一针见血,属实让榭季有些惊讶。

      “这很难吗?你的师兄是楚樾?”

      “这你都知道?你不是失忆了吗?你连自己都忘了,还能记得我师兄。”榭季有些得意,“看来我师兄在江湖还是有点名声。”

      “我再说一遍,失忆不是变成白痴,我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你说你是鸠浅宗的人,我怎么没听过你?”年云浅倚在大树下,风拂过脸颊,扬起鬓边碎发。

      鹿鹿跑到河边蹲在地上玩着水,时不时拿着树枝戳戳水面,引得一阵涟漪。

      “我师父说出门在外不要随便透露自己身份,但我想,这是你先猜出来的,也不算是我自己透露的吧,你自己慢慢猜吧,多的我也不能透露。”榭季挽起裤边衣角,准备下河。

      本来他也不打算下河,但奈何天气太炎热,谁能拒绝在如此赤日下,在冰凉的河中走一遭呢?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年云浅看向河边准备下河的榭季,眸中闪过不理解,“你是不知道你手不能碰水吗?”

      “我知道啊,单手足矣。”榭季得意洋洋,举起自己未受伤的左手,笑容灿烂,春风得意,太阳此时好像专门为他洒下一片霞光,他就站在那光中,冲着年云浅肆意的笑。

      晃得她心中有些恍惚。

      年云浅不得不承认,榭季确实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傻。

      “季哥哥真厉害,居然能单手抓鱼!”鹿鹿极为捧场,吆喝着为他加油。

      年云浅不喜欢阳光,尤其是夏天的阳光,那种光灼烧在身上的滋味,她尤为讨厌,也不喜欢参与这种无聊的捉鱼游戏,所以她倚在树下闭目养神。

      榭季在河中忙得不亦乐乎,单手捉鱼属实有些困难,但他也不想动用内力,不然连捉鱼的乐趣都没了。

      “云倾,你真的不想下来试看看吗?水里真的很凉快!”榭季受伤的那只手热情招呼。

      年云浅不为所动,只是慵懒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看着榭季。

      树上窸窸窣窣,掉下几片叶子,她随手捡起一片叶子握在手中,又闭上双眸,不再有所动作,像雕像般立在树下。

      得!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隔着她三尺都能感到寒意,榭季讪讪摸着鼻头,行吧,不来就不来,他也不是很想让她过来。

      眼球一转,榭季突然想到个好玩的法子。

      “鹿鹿。”他小声呼唤,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鹿鹿耳中。

      鹿鹿转过头来,榭季马上捧了些水泼向她,见得逞后肆意狡黠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上当了吧!凉快不凉快?”

      “季哥哥你!”鹿鹿面颊微红,双手扬水,当即反击回去,“你捉弄我!”

      两人在河水里嬉闹,鹿鹿很久没有怎么开心过了,身上衣裳尽数湿透,全然忘记了来这里干嘛的。

      尽兴之时,榭季瞥到倚在树下的年云浅,脑袋一转,悄悄走向河边掬了一把清水,蹑手蹑脚走近云倾,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年云浅虽闭着眼,但五感异常敏锐,早已察觉榭季的小动作,但不为所动。

      榭季凑近看年云浅还闭着眼睛,偷着笑就将手中仅剩的水弹在她脸上,随即叉腰仰头大笑,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哈哈!没想到吧!”

      年云浅感到脸上星星点点的凉意,伴随着他的笑声,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隐忍着没表达半分情绪。

      榭季看到她的表情毫无变化后,缓缓收回自己咧嘴大笑的嘴,“你这人真不经逗,你怎么没有其他表情,失忆了就像谁欠你八百万银子似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反应?”

      年云浅不语,半响后,眸中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手中的叶子蓄势待发,盯着榭季脑袋,“你想要这种反应?”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生气了?你不会要杀我吧!”看她突然这副表情,榭季莫名感到自己命不久矣,肩上的伤也喧嚣着疼痛。

      他不就是逗了她一下嘛,没必要吧!

      “别动!”

      年云浅眼神愈发犀利。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

      顷刻间,她手中叶子锋利如刃擦过榭季发梢,随着几缕发丝飘然落地,

      身后有什么东西坠地。

      “是蛇!”鹿鹿捂着嘴巴,险些尖叫出声。

      榭季紧张地睁开双眼,拍拍自己胸脯。

      太好了!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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