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离山栖》于易于细

6、第六章

　　还没等玖天回答，蕙兰公主抢在前头介绍道：“这人是正安侯的大千金，也是倪儿的阿姊。”

　　“哦——”段干岚听到后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玖天虽然低着头但仍旧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能直接揍上去。

　　“以前听闻正安侯府的大女儿身子孱弱，如今看来传言并不真切啊。”段干岚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善。

　　“小女年幼确实身体孱弱，不过好在家人厚爱，四处找寻名医治好了小女。”

　　“你今日为何要戴着半张面具呢。”

　　“小女前几日在府中玩乐不小心划伤了脸，这才戴着面具示众。”

　　“皇兄你就不要问了。”蕙兰公主打断他，“人家女孩子伤了脸就够难过了，你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母后刚才见不到你可急坏了。”

　　直到两人走远，玖天才缓缓抬起脸，眼神中满是对刚才太子那般无礼的嫌弃。

　　玖天气冲冲地掀开帐子，大步跨了进去。玖倪也跟着回去。

　　薛桦刚刚喝过酸梅茶，这会子好受了些，见女儿脸上神色不太好，以为她被关在家里太久了，出去收到了排挤，便过去询问。

　　这一问才知是这档子事。薛桦才倒是松了一口气。

　　玖天以往嚣张惯了，她父兄时长因为军务无法约束她，在家里薛桦始终不喜欢搞什么动不动就用戒尺的家规教育，在实力为尊军营里，玖天几乎是没有对手，没有人敢不尊敬她，如果有就打的他求饶或者是她父兄来逮她。

　　薛桦知道玖天的小性子，不过她这次倒是生生克制住人后发火，也算是识大体。

　　薛桦耐心劝导她：“天儿，往后要改改你的脾性，外面不似府里和军营，不能只靠武力解决问题，况且外面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正安侯府，断不可让人抓了笑柄。”

　　“是啊大小姐。”老嬷嬷也跟着说道，“你往日不出门不了解，那些人心思可多了，你若是随口一句惹得他们不快就可能被有心之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到时侯爷和大少爷也会受到牵连。”

　　玖天十分虚心的接受着教导，纵使她万般不愿受气，也不想整个侯府被自己拖累。

　　良久，玖天轻轻开口：“我明白了，我日后行事定会小心谨慎些。”

　　在离驻扎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小池塘，因为春天不可在野外杀生，所以那个池塘里的鱼都是由宫人专门饲养的，像一些要产卵的母鱼或者是小鱼苗都会被打捞上来放生野外，其余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鱼才会留下供人食用。

　　玖天要带着玖倪专门去池边打鱼，其实不止她们两个，一眼望过去，几乎各家公子小姐都沉浸在捕鱼的过程中。

　　两人都换下长裙，穿上了长裤长靴。玖倪对捕鱼这种事一窍不通，就乖乖守着鱼篓等着玖天把鱼钓上来。

　　玖天不想浪费箭头，于是用竹夹做鱼钩，这个技巧是军营里的一个小兵教给她的。

　　某日半夜玖天睡不着觉，就在军营里走走晃晃，忽然看到一个小兵和守营的兵嘀咕了几句，那人就放他出去了，玖天好奇也就跟了上去。

　　玖天一路跟随他到了一条河边，只见那人把一根随意拼接起的鱼钩挂上鱼食甩进了河里，不多时，一只肥美的大鱼就成了那人的盘中餐。

　　玖天走上去“友好”慰问他，可把那小兵吓了一跳，求着玖天不要把他偷离军营的事说出去。玖天也痛快答应，不过要将那鱼钩的制作方法教给自己。小兵一听这么简单，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地教给玖天，还告诉她怎么选地方更容易捕到鱼。

　　那人家里就是捕鱼为业，所以会些特殊的技巧也不奇怪。

　　玖天照着那天他教的法子做鱼钩选地方，因为一个竹夹只能用一次，做起来又不难，索性她一次性多做了几个。

　　果然，鱼钩才下去小一会就有了动静。只见水面上层层涟漪扩散，玖天和玖倪都眼前一亮。玖倪看起来更是激动：“阿姊，看，快看，有鱼上钩了！”

　　玖天手握鱼竿，长长一甩，鱼儿带起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第一条鱼钓上来的那么顺利，给玖天增加了不少信心。

　　接着一条又一条鱼上钩，直到玖天看看鱼篓里的鱼，估摸着差不多够一行人吃的了才作罢。

　　俩人提着一篓鱼高高兴兴地回去，但是一到营地就犯了难。

　　从小到大没沾过厨房的人怎么做鱼啊……

　　正当她们纠结要不要回去将这些鱼放生时，邹恒满脸焦急地跑过来。

　　“属下办事不力，竟没有随没能随时保护小姐身边，属下罪该万死。”

　　“无事，我们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玖天说。

　　“小姐，刚才去哪了，属下一直找不到您们。”

　　玖天抬了抬手里沉甸甸的鱼篓：“捕鱼去了，还不少呢，只是我们都不会做……”

　　邹恒自荐：“小姐不如将这些鱼交给属下，属下去做。”

　　“你会做鱼？”玖天有些惊喜，把一篓鱼递到他面前，感激道，“那麻烦邹侍卫了。”

　　为了方便些，邹恒将那些鱼处理好之后一条炖了鱼汤给薛桦补身子，其它的都做成了烤鱼。

　　玖天看着邹恒对着一大片烤鱼忙活，一会给这条翻面，一会给那条撒调料。不一会，烤鱼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今天忙了一天，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了，问闻到香味，玖天的肚子开始打鼓。

　　玖倪在一旁笑话她：“阿姊，你的肚子在叫。”

　　说完，她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一连串响声，玖天逮着机会抓紧反击回去：“还说我呢，你的肚子不也叫了吗。”

　　玖倪撇撇嘴不说话。

　　玖天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好了，一会第一条烤好的鱼让给你。”

　　就你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玖天的胳膊，撒起娇来：“我就知道阿姊对我最好了。”

　　鱼汤已经炖成了奶白色，玖天盛了一小碗鱼汤，又加了几块没有刺的鱼肉给薛桦送进去。

　　出来时，玖倪整拿着一整个烤鱼往嘴里送。随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样，好吃吗？”玖天问。

　　“好吃好吃。阿姊你也快尝尝。”

　　邹恒又递过来一条烤好的鱼，玖天接过尝了一口也连连夸赞。

　　“邹恒，原来你手艺这么好啊。”

　　“哪里哪里，也就勉强入口。”

　　“邹恒你也吃吧，我帮你看着点。”玖天说。

　　“多谢小姐。”

　　玖天看着其余的都差不多熟了，纷纷给随行的人发了下去。

　　此时各家应该都在用晚膳，蕙兰公主又跑出来来找玖倪。

　　蕙兰公主似乎也被烤鱼的香气吸引，也想要来一条。

　　玖倪疑惑问道：“公主你是没用晚膳吗？”

　　蕙兰公主却道：“宫里的那些菜我都吃腻了，你们这烤鱼看起来好像不错，可以给我一条吗。”

　　“当然没问题。”

　　果然，蕙兰公主也跟着夸赞烤鱼好吃，本来是一幅其乐融融画面，可是偏偏非要有人这时出来煞风景。

　　一男子手持书画扇，头戴银冠，面如狐媚，一双狐狸眼不只含了多少情，一颦一笑间皆是万般风情。

　　来人是姚太尉之子姚安秉，此次科考的榜眼。此人有博学的才识与他才识同样广为人知的是他的那些风流韵事。

　　读书人多都是心高气傲，不屑于过多留恋男女之事。可他却不同，才情和多情，他两者兼备。

　　他走进几人，轻动折扇，玖天不知他为何而来，只是这人的靠近让她不由地心生警惕。

　　蕙兰公主却像被什么东西点炸了一般，说话都带着些怒意：“姚安秉，别以为你在父皇面前受重视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若是再纠缠倪儿，我必不会放过你！”

　　姚安秉倒是打笑道：“蕙兰公主的性子还是那么直率。”

　　“什么。”玖天眼神微沉，声音冷冷的。手中烤鱼的签子被她轻松折断，她就差没把签子捅到那人喉咙里了。

　　姚安秉注意到这个半戴面具的人，思索一下：“这位应该就是正安侯那从未露过面的千金了吧。虽容貌半遮，但仍惊为天人。”

　　“你……纠缠过阿倪？”玖天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现在说话时带了多重的火药味。就连蕙兰公主都被吓到了。

　　玖倪想阻止，可是眼前的阿姊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在一旁缩得跟个鹌鹑似的。

　　姚安秉愣了一瞬，随即解释道：“在下倾慕于倪儿的才情，故才……”

　　“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打到阿倪头上，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事情闹大了，太尉脸上怕是也不好看。”玖天说得毫不客气。

　　姚安秉再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那在下先离开了。”

　　蕙兰公主也是眼看现在不适宜再继续留下，吃完剩下几口拍拍手就告辞了。

　　“阿倪，解释解释。”

　　“阿姊，好阿姊，我发誓从未和他有过什么男女之情，你就饶了我吧。”

　　“我只你是怎样的人，可是为何你从未与我说起过他纠缠你的事。”

　　“因为在学堂有蕙兰帮我，我便想让你们为我少担心一些。”

　　玖天对这个妹妹真是又气又无奈，她明明年才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却总是能懂事得让人心疼。

　　玖天见她一副被吓红眼睛的模样，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她也是知道自己刚才语气太过不近人情，于是放低姿态，轻声哄着：“阿姊刚才不该对你生气的，你原谅我行吗。”

　　玖倪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要告诉我，不管蕙兰公主有没有帮你。”

　　她又轻嗯了一声。

　　玖天看她有些吓坏了，也不好再争论什么，说道：“今日也很累了，我带你去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