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行》一叶之循

45、球场得意

　　果然，季琳拉着陈琅几个兴致勃勃地往徐行这边过来。

　　来就来了，他们还没空着手，何森脖子上挂着个相机，陈琅把之前部门搞活动买的拍手掌都带上了，真是刻在DNA里的媒体人、氛围组的自觉。

　　徐行见到他们也高兴，给大家互相介绍一番。季琳坐在徐行旁边，兴高采烈地说：“沈师兄刚才跳起来那一下好帅哦，学姐你放心，何导已经拍到了，回去发给你慢慢欣赏。”

　　其实今天真的是来看热闹的只有季琳跟小彭，那两个工作狂是趁此机会来练习动态摄影的。难得有这么多优质模特可供观赏拍摄，他们想把下一个选题的部分素材先拍了。给沈渝钧加油什么的，只是顺便。

　　“好，谢谢你们啦。”

　　“不用客气！”季琳豪气地摆摆手，记录一切美好的瞬间是他们的职责。

　　不过说实话，刚才那一幕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黑色球服的苏恩煦，是角度便利，也是因为她记得这个一起吃过饭的帅哥。比起风光霁月高不可攀的沈师兄，还是这种类型更得季琳青睐。

　　李知梅听她俩说话挺客气，就问徐行：“你男朋友的朋友？”

　　“对，他们都是烟火传媒同个部门的。”

　　“我们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啦。”季琳补充道。她更想说的是：我是他们的CP粉！！

　　场中激战正酣，大家目光一时都被吸引过去。沈渝钧在外线接到了队友传过来的球，触地两下，寻不到攻进去的机会，索性后退两步，在群狼环伺中举起了手。

　　裁判随着伸出三指判定，沈渝钧不受身边好几双同样举高阻挡他的手的影响，径自发力投出这一球。

　　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像一根无形的线条紧紧牵住所有人的心——穿针入网！

　　呼声炸响的同时，裁判吹了哨，向记录台汇报，白队3号点投三分有效，黑队27号打手犯规，加罚一个。

　　艺院的替补席全都弹了起来喊得更欢了，寥寥几个的其实是借机来看看体院男生们的漂亮女孩儿也在观众席跟着鼓掌。

　　“3+1噢，妹夫有两下子。”李知梅赞赏地点点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知梅自己也打球，不难评价他们的实力。艺院球队整体水平相当一般，也就身高还过得去，沈渝钧就像个外挂，表现得跟他们队伍甚至可以说有点格格不入。

　　李知梅更好奇了：“你这男朋友到底哪儿找的？不是说是学跳舞的吗，怎么球也打得这么好。”

　　她刚奶苏恩煦跳球奶空了，这回说沈渝钧倒是挺准，“好”字一落，他那一个罚球也进了。

　　徐行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带着笑回答李知梅：“上次不是说了吗，思修课啊。”

　　“学姐你们一起上思修啊？”季琳在旁问。

　　“对呀。”

　　“嗷，竟然不是在烟火传媒找的，有点伤心。我们烟火婚介所要少一大光辉事迹了。”

　　徐行顺着她：“没事，下次再有人问我，我就说是在烟火找的。”

　　李知梅看她挺可爱，逗她：“你们传媒还是婚介所呢，那你找着了吗？是旁边这位小帅哥？”

　　小彭一直在认真看球挥拍手掌，全场最务正业非他莫属，突然被cue，等季琳先反驳完，他才跟着道：“我们这是纯粹的、伟大的、感人的……同事情！”

　　“哈哈，妹妹这么可爱还单身啊，那要不要在体院找一个？”

　　季琳还真的想了一下，有点犹豫地问：“姐姐觉得体院男孩子怎么样啊，我听说他们都有点……”

　　她想说的是花心，李知梅自动解读为“渣”，这个问题怎么说呢：“也分人吧，我自己觉得不错。”

　　徐行想笑，跟季琳示意着：“喏，场上那个96号就是她男朋友。”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李知梅补充说：“我们体院女生的男朋友大多也都是体院的喔，你徐行学姐是个例外。”

　　季琳一知半解，“那你们怎么没‘内部消化’完，还有那么多体院帅哥跟别的院的美女成双成对啊。”

　　“因为体院女生就算一人找十个体院男生，也还有剩啊。”

　　“哇哦……”季琳恍然大悟，总算深刻意识到了体育学院男女比例之悬殊。

　　随后就见她两眼放光地抓着她们问：“那真的可以找十个吗？”

　　何森刚拍完一轮照片过来就听见这句，忍不住用异样的眼光瞥她一下。陈琅也听见了，唯有扶额叹息。

　　季琳兴致勃勃，全不在意。

　　坐在上边的余楚茵一副“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的神情，立马凑过来：“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付铭昭捏着后颈带回去，“你也想？”

　　余楚茵连忙表忠心，顺势挨进他怀里，“开玩笑开玩笑的啦，我哪敢呀。”

　　“啧，夫管严，看不起。”底下几个人被秀得眼瞎，纷纷开口鄙视。

　　旁边还有男生跟着调侃：“挺有地位的啊，兄弟。”

　　“演的吧。”

　　“可能是平时天天跪键盘换的。”

　　外人面前，余楚茵向来很给付铭昭面子，听见这些，虽知他们没有恶意，她却比付铭昭更先不高兴，故意示弱地伸出掌心：“错啦，给你打一下。”

　　付铭昭哪会动她，牵住那只手，淡淡看了那些男的几眼，不屑之态溢于言表。

　　眼里只有自己亲男友的小鱼同志是靠不住的，还得是李知梅手一挥，亲切地跟季琳说道：“来啊妹妹，这场上这么多大帅哥小帅哥，你看看哪个合眼缘，姐帮你打探打探。”

　　“这多不好意思啊。”这么说着，她身体却很诚实，赶忙着绕过徐行跑到她那边去，“我看那个19号好帅哦，23号也不错，7号长得完全就是我的菜！姐姐……”

　　“19号大三师兄，有女朋友啦。7号可以，你不觉得14号也……”

　　徐行默默听着她俩大点兵，克制住自己想加入讨论的心。

　　她有沈渝钧了，她不可以。

　　这场球到底打得怎么样，发展到这会儿好像无人在意了。

　　第一节刚结束，场上比分9：21。说到体育学院队领先时，没有任何人觉得意外，现场气氛也不怎么剑拔弩张，更像是一场友谊赛。

　　主打一个和谐交流。

　　其实以往体院跟艺院打都没这么多人过来的，因为美女们对这些兴趣寥寥，而体院比较关注篮球的又更喜欢看你来我往旗鼓相当的比赛，今天还是有些人听说徐行那个新男朋友也在，过来看个新鲜。

　　徐行那个新男朋友，心情却没有这些吃瓜群众轻松。赛场上，没有人是不想赢的，即使敌强我弱，实力悬殊。

　　沈渝钧有斗志，也有野心，他不会就这么认了，特别是在徐行面前，对手还是苏恩煦。

　　“打起点精神来，差距在十五分内都不算输。”

　　打都开始打了，“两军阵前”，这时候说技术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能强调战术，看球商和临场反应。

　　沈渝钧没有说太多，只伸出了自己的手。

　　注定会输又怎么样，永不言弃战到最后，打出他们的气势跟态度，是他们自己的成功。

　　沈渝钧就是这支球队的核心，其余人看着他锐意满满的神情，能清晰感受到他想传达的，勇往直前的志气。

　　陈列首先把手搭到他手上，“好，冲！永不言败，长艺加油！”

　　有时候打球，打的就是一股劲。一嗓子喊出来，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白色球服的一群青年齐围成圈，手掌相叠着往上扬时，凝聚力也在齐声高喊出的“长艺加油！”中紧紧汇集。

　　两分钟的时间眨眼就过。再次上场的他们，是截然不同的面貌。

　　沈渝钧指挥着队伍的阵型节奏，一拍掌，一勾手，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达到信息传递的目的。

　　他们攻体院攻不进去，好在自己边的防守做得还行，拦住了点分差增大的趋势。凭着在篮下的身高优势，配合良好地打了几个虚晃枪，由内传外，连拿了几个得分。

　　徐行只是矜持着微带点笑容，眸色发亮一瞬不落地盯着沈渝钧。

　　他们体院替补席可就没那么礼貌了，在球队担任教练的那师兄站在边上直接开骂：“宋腾峰你搞毛呢，这都能运丢？球烫手是不是？”

　　“有点滑哥！”宋腾峰跑着回防，路过自家的时候还得空解释一句。

　　“老实说，是不是昨晚喝太多了。”有哥们玩笑着质问他。

　　“真没有。”

　　一伙人坐在那笑，“狡辩，三点还在发朋友圈，我看看哈，‘寂寞就是这种滋味吗’，还定位Genius Club，都跟你说了少钓点鱼。”

　　“峰哥最近玩挺花啊，还寂寞上了哈哈哈。”

　　罚个球的功夫，聊起来了还，一个裁判趁这会儿淡淡看着他们，有那么点“再聊就吹替补席犯规了”的意思。

　　局势一顺臭小子们就开始得意忘形，这节打得很浮躁，师兄很生气。叫了个暂停，召回来挨个训：“快攻有你这么打的么，没睡醒呢。”

　　“突不进去就传外线，说了多少遍，沟通，交流，配合，你一个人莽有用吗？上进了吗？”

　　“还有你，今晚有比赛还去喝，出息了啊，精力特好，不眠不休都能上场。”

　　宋腾峰嘿嘿一笑：“这不打长艺嘛，没多大压力……”

　　其他人虽然没出声，显然也是这个想法，脸上是赞同的表情。一个个心气比天还高。

　　“行啊，打长艺没压力，都特别厉害是不是？那这场没赢够二十分按输了算。”

　　他们球队有规定，焉大杯输一场加训三天，高级强度，操场练体能，健身房举力量，再回球场跑战术纠技术。

　　本来一周正常的训练就有三五次了，这输球的代价实在不轻松，很难付得起，所以打焉大杯，他们要么赢，要么脱层皮。

　　苏恩煦看了眼对面的记分牌，18：27。

　　徐行就坐在那儿，他不想看也能看到，她的眼神始终落在另一边。他掩了掩眸，叫自己别去想太多。

　　“恩煦。”师兄喊他。

　　“在。”

　　“上去换宋腾峰。”

　　最后几秒，师兄再作叮嘱：“防住沈渝钧，别给他投球机会。让他跑不开，那边就乱了。知道怎么打了吗？”

　　“Yes,sir！”

　　“去。”

　　说实话，对这些整日在篮球场奔波的大男孩来说，二十分他们也没怎么看在眼里。捱过的训练不会作假，与汗水同来的是强悍的实力。他们轻狂是真的轻狂，却也拥有骄傲的资本。

　　一端正起态度，回场不过三分钟，李知梅就啧啧称奇：“男人啊，果然还是欠骂。”

　　这一顿叼完，他们简直金盆洗手，改头换面了。场间着黑色球服的身影矫若游龙，迅如疾风，高效配合着，从断球远传到出手射中只用了三秒，狠狠秀了一波。

　　这里是他们绝对的主场。那虚荣心在周围震天的欢呼喝彩声中，哗啦啦的直接涨到了顶。

　　李知梅男朋友跑过观众席的时摊开手向上摇，示意大家喊得再大点声，歪着头支起耳朵听到满意的音量，脸上的红光快比头顶的大灯还亮。

　　李知梅看着他眼冒星星，两指并在额前给他飞了个礼。男人抽空回她一个痞笑。

　　明明没有音响，纯靠嗓子发出来的喊声也够震耳欲聋，像要把这不大的球场整个淹没。

　　陈琅没感受过这种场面，大开眼界感叹道：“好……好奔放啊。”

　　何森安慰她：“你要知道，这里是体育学院。”

　　“正常的，他们平时就是这样。”徐行笑着解释。

　　这样的氛围里，体院一方只有越战越勇，势不可挡。支持他们的人手掌都拍红了，感觉只是几个瞬间，记分牌上的数字就变成了20：39。

　　一通操作猛如虎，艺院那边根本来不及调整反应，替补席果断在罚球后也叫了暂停。

　　徐行视线一直追着白队三号，虽然知道他没时间查收，还是想悄悄给他送一点鼓励，低下头发了个加油打气的表情包给他。

　　他们还是围在一起，短暂歇口气加商讨一下战略。第二节没剩多久了，这时候，沈渝钧突然提议换人，把其他几个常打的都换下休息了，点了两个师弟两个替补。

　　他带着人往场中走时，师弟兴致勃勃地搓手：“哥，我们真的可以吗？”

　　沈渝钧其实有点绝望，就对面那势如破竹的劲头，谁上其实都没区别，不如给球队其他人个机会历练历练，说不定还能打个出其不意。

　　死马当活马医，他面上保持着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镇定，眼眸直望着徐行的方向，浅弯了下嘴角，跟师弟说：“打就行了。”

　　“好！”这师弟顿觉热血沸腾。他打得真的很一般，属于人菜瘾大的类型，进球队都是死皮赖脸蹭进来的。

　　陪着陈列哥去抽签，臭手得第一场就抽到体院这大铁板，哦不，是不锈钢板，本来以为这种局肯定是要拼尽全力殊死一搏的，没自己什么事儿，没想到临危受命，沈师兄居然这么信任他！

　　他顿时有一种被神明钦定的使命感。摩拳擦掌，只待一战。

　　菜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再高明的对手，也预判不了他的预判。

　　上半场最后这几分钟，两边竟然都有点没头没脑的趋势，打得特别混乱。走步、出界等小犯规吹了好几次，体院的攻势给他们不顾后果莽挡了两次之后，开始暴躁了，玩得花了起来。

　　23号选手因为前面一个根本就不能挡的上篮被对方直接拽下了手，现在吃一堑长一智，再遇到那拉了他还跟他说对不起的师弟，充分意识到这位不是一般人，运到篮下又碰到他，问了句：“还挡吗？”

　　怎么还聊天？师弟没反应过来，体院哥却自觉预判，小样儿，一个招数用一次就够了，他一个假动作之后果断把球往外丢给队友，防止这人又上手打脏球。

　　但他居然没上手，甚至人都没动，队友在外面根本没想到他会往外传，也没接到。

　　师弟懵了，23号也懵了，“你怎么不挡？！”

　　“啊？”

　　场边的人大骂：“你搞毛？这不自己上还传？”

　　“饭都喂到嘴边你还往外吐？传什么呢传，打球要带脑懂不懂！不行就下来换人。”

　　“我他妈……”真体会了一遭什么叫百口莫辩。

　　球这时已经被沈渝钧抢到，他迅速回阵，运球到了对面防线，跟人僵持着。

　　防他的是苏恩煦。夜风冽冽，一黑一白，同样的汗流浃背，同样的气势汹汹。两人的眼神一对上，空气中似乎都多了丝火药味。

　　几个来回，谁也奈何不了谁。

　　没剩多少时间了，沈渝钧听见还剩五秒的报时，当机立断一个横推传给队友。

　　接到他球的正是那师弟，沈渝钧心里一阵哀叹，别无他法，只能冲他喊道：“投！”

　　对他的话，师弟几乎是令行禁止的，话音刚落，球立即脱手而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空中划过弧线的那颗球上，只见那球在框上转悠了两圈，把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晃了又晃，终于——顺着篮网滑了进去。

　　进了？居然进了！

　　与此同时，第二节比赛吹哨结束。

　　艺院替补席那边跟世界杯踢赢了一样炸起来喊“好球！”“牛啊！”“帅！”，喊了半天，本人才跟刚醒一样，兴奋地说：“卧槽，我投进了！”

　　“我进了！”

　　沈渝钧也没想到这把居然赌赢了，跟他击了个掌，鼓励道：“进了，很棒。”

　　师弟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体院的人都忍俊不禁，教练师兄跟着善意鼓掌：“这踏马哪找的人才，好打啊！”

　　“谢谢谢谢！”

　　沈渝钧摁着激动万分的师弟归队，回头看见，徐行远远给他比了个赞。他低眉笑了。

　　一场球能让大家都打得挺开心，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