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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鬼灵 (中) ...

  •   他不过几日没回家,这家里怎么都挂上了白布?不会是以为他死了吧?
      杜振华抬脚走进了屋子,“义父,这是怎么了?”屋子里的场景似乎不是很妙。
      看到安然无恙回来的杜振华,杜其民连忙迎了上去,“振华,真的是你吗?你没事吧?”
      杜振华点点头,“没事,我逃出来了,都是涉谷源那家伙绑架的我。”
      “果然是他,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苦吧?”杜其民上下查看杜振华有没有受伤,看到了后面还有一个人,同样有些脏兮兮,于是问道,“这位是?”
      “这是陈采,是她帮我逃出来的。义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您不会以为我死了吧?”杜振华环顾了一下四周,叶程也在。
      杜其民叹了口气,摇摇头,看到杜振华回来,他算是轻松了一些,只是这问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福爷帮着回答了话,“少爷,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杜老爷子被人给杀害了。站在这中间的,就是咱们刚抓到的杀人凶手。”
      “什,什么!”杜振华没想到回来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杜老爷子的死讯。他绕到前面,想看看是谁杀了杜老爷子,看清人脸时,更是吃了一惊,“谭大夫?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谭炎嘴角的笑,脸上的表现看起来是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杀了人,“他只是该死,我也只是顺手的事。”
      “不可能!”陈采对谭炎的声音身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谭炎,你怎么会杀人呢?”
      谭炎转身耸了耸肩,这下人都聚齐了,他也不用假装,反正一切都会被拆穿:“陈采,我为什么不会杀人,你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吧?没做过什么我不会说,但做了的事我一定会认。之前装作不认识你,实在抱歉。”
      “你疯了?谭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当你有钱了不想把我这个穷人当朋友,可是你怎么能杀人呢?这是犯法的,你是不是被谁胁迫了?是不是?”陈采着急的晃着谭炎的身子,她不信,她没法相信眼前一脸漠然的谭炎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谭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叶程看着自己的眼神,便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陈采看到谭炎的反应,不明白道。
      “我笑你太天真了,你们都很天真,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永远接受不了,在自己意料之外的事。傻得很。”谭炎后退一步,这一步很小,但把陈采推的好远。
      “你,算了,随便你怎么样了,每次就当我活该认识不该认识的人。”陈采颤抖着收回了手,她心里是失望,自己好端端认识的人,怎么一切都变了,缓过神来,缓缓转身朝门口走去。
      杜振华连忙追了上去,“陈采,你要去哪?”
      “你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陈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为了那样的人那样的事哭,很丢脸,很不值!
      杜振华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他似乎明白陈采在隐忍着什么,“你先到我那里换身衣服吧,现在涉谷源的人可能还没放弃,你这样回去我怕不安全。义父,我就先带陈姑娘下去了,刚刚逃出来,她恐怕累着了。”
      “去吧,你也累着了,涉谷源的事我记着了。”目送杜振华离开,杜其民收了收自己刚刚的喜悦,转向谭炎:“谭炎,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谭炎静静的看向他,“是的,杜老爷,我敢做,自然敢当。”
      “老爷子的拐杖也是你带走的?”杜其民走向谭炎,“我不明白,杀老爷子,你图什么?你要钱,我们给你就是。”
      谭炎迎上杜其民的疑惑:“如果我要的是钱,我自然不会杀他。我要的就是他的命,杜景他自己做了多少好事他心里清楚,我不过是让他用命谢罪罢了。他的拐杖我扔了,反正你们找我问罪,我也只有贱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说这些破罐子破摔的话,是因为,谭炎深知,他逃不了,一个有能力远在他之上的人,逼着他必须走这条路,一步也逃不了。从警察找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像被圈起来一样,特殊的磁场让他什么都做不了,那个人有备而来,而且可能就在杜家。
      这些话,除了叶程,其他的人应该是听的模模糊糊,怎么杀人这么理直气壮,按照谭炎的话,还是惩恶扬善了。“你简直在那里胡言乱语,杜老爷,我看这家伙我们还是放牢里关起来吧。”王平抬手让两个警员把谭炎押了起来,“他既然已经认罪了,您这就将流程走一走,我们好给他判刑。”
      杜其民点点头,“辛苦你了,王局长。”人已经死了,他做的也就是安葬好父亲,和严惩犯人。
      谭炎走之前还不忘和叶程打声招呼,“叶少爷,谢了啊。”这一声谢谢,包含了他许多的话。
      叶程克制住自己想走过去冲动,目送着谭炎离开。
      “叶程,你也不必自责,毕竟看透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杜其民看到叶程的表情,只当他是在自责,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叶程收回了视线,佯装自己并不在意:“杜叔伯,为什么振华那副模样回来,您之前怎么没提他失踪的事。”
      “我不提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其实你刚也听见了,有个叫涉谷源的人用了手段,绑架了振华,他们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和他们做生意。如果闹大了事,我这港口不只是没办法如期举行,也是等于着了涉谷源的道。”杜其民解释道。
      叶程也没打算再继续问下去,港口的事现在在他心里可以放一放,他还有件事想做,“既然振华回来了,那我也不多掺和。杜叔伯,我想再去祭拜一下老爷子,没帮上什么忙,我心里也是惭愧。”
      “有你这份心,老爷子一定很高兴。只可惜我不能同你一道,我还得去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杜其民点点头,欣慰道。
      得到了杜其民的允诺,叶程便去了灵堂,不过他没有祭拜,而是从灵堂的后门出去,直直走进了杜景的屋子。
      屋子里面基本没有动过,还是杜景在世时候的原样。
      叶程合上门,走向柜子,翻开那些书本,他想证明的只是谭炎说的事,如果杜景会什么术法的本事,那应该会有相关的痕迹,毕竟以杜景的性子,他是不会随意处理他视若珍宝的东西的。书架上,都是杜景生前爱看的书,基本都是翻阅过,摆放的很整齐,没有一点损坏,他依旧是个爱书的人。
      叶程打开抽屉,里面都是很普通的纸笔,难道不会在这里?
      “叶少爷,你不是应该在灵堂么?”突然的声音吓了叶程一跳,叶程直起身来,才注意到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人,那人见叶程看向自己,礼貌的笑了笑,“你是在找这些吗?”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一个木盒子。
      “白先生?”叶程认出眼前的这人是不过几面之缘的白绍远,“杜家这几日还会来请你唱戏?”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不简单。
      白绍远没有直接回答叶程的话:“我方才好像瞧见了谭大夫,真是可惜,这么好的皮相却是个杀人犯。”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木盒里装了什么东西。”叶程不由得警觉起来,白绍远倒更像这屋子主人一般在同他说话,可是他和杜家又有什么关系。
      白绍远起身把木盒放在书桌上,推了过去:“这里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程虽然戒备,但还是打开了盒子,里面有着奇怪符文的书,和几张残页,但是能看的出,残页上似乎是什么制香的笔记。这些字叶程还是能认出的,他小时候受过杜景的教学。
      “这些,原是我借给杜景的,可是他看了学了却不用在正途上,真的让我失望。”白绍远没有兜转,“你找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谭炎?”
      叶程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任何犹豫,枪口指在白绍远的眉心,“你想要做什么?”看来,这个人也是会术法的。谭炎到底做了什么,会得罪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不要给我故弄玄虚,谭炎一个我就忍了,再来一个我可不会客气。”
      白绍远很坦然的面对着这怒气冲冲的黑洞洞的枪口,还带点好奇心:“你为什么会信他?他可是杀了人,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是冤枉的。而且你对他的身世和处境,恐怕什么都不了解吧?”
      “我信谁,是我的事,轮不到别人来决定。白绍远,我在问你话,你想要做什么?你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叶程一字一顿,没有因为白绍远的话有任何迟疑。
      “叶少爷,你放心,我同谭炎没什么仇。与其说没仇,他更像是我一直看着的孩子,他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心里也许还多些难受。”白绍远离开了枪口,坦然道,“谭炎虽然自己被邪术侵蚀,但是却能反向吸取,与邪术共存,才会意外能成了那不老不死的身躯,你可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少见,我更欣赏的是,经历那么多权贵浮沉,却不会奢望,相反那个李仁就显得不怎么样。”
      “叶少爷,我之所以过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什么也做不了。”白绍远背对着叶程,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屋外发凉的空气,“想要置谭炎于死地的人无非就李仁和钱家,李仁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没用了,那还在外面时时刻刻关注谭炎的,是谁呢?”
      “你是说钱家人想要谭炎死?”叶程收回手枪,他虽不太能明白这个白绍远的目的,但目前来看,这人不是一个威胁。
      “钱依钟的本名叫钱志安,是钱家一脉单传的独苗,他死了,等同于断了钱家的根。所以,钱家自然会想要杀了谭炎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他们杀不了谭炎。”白绍远缓缓道,他知道叶程会听他说话。
      “谭炎是不老不死的身子,钱家如果拿他也没办法,杜景这个普通人又能做的了什么。拿杜景的死陷害谭炎,就能让他们如愿了吗?”叶程努力理解白绍远的意思。
      白绍远回头看向叶程:“他们想不到那么多,更不会想到杜景,陷害谭炎是我做的,因为只有我能杀的了他。”
      “那你还说你与他没仇?这些东西是你给杜景的,你可知道,这些害死了我的父母。”叶程握紧了拳头,“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谭炎他必死无疑,那你可以不用说了。你们可以陷害他,我也可以保他。”
      “我要的就是你这份心,”白绍远突然笑道,“叶少爷,在谈事之前,我得先声明,杜景和杜家其实没什么关系,杜其民自然也不是他的孩子,所以在这件事上,和杜家也没有关系,我只希望我帮你,你也能帮我。”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和我撇清他们的关系,按照你这样的话来说,我可以认为你是在维护杜其民。就算我要报复你们陷害谭炎,也只会找到你的头上。”叶程听到白绍远突然的请求,他是想和自己合作,但是还有事,他想不明白。
      “你要是追查,杜家难免会受到牵连,我不想要这样。”
      “为什么?”白绍远这是在在意杜家,还是杜其民?
      白绍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别的话,“叶少爷,你觉得,爱一个人是怎样的?”
      这突然的问话让叶程语塞了,他没有答案,他现在所有的爱只有对叶婷婷,但是,他知道白绍远说的爱,绝对不是他对叶婷婷的那种呵护。
      现在想起来,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杜家也没有什么千金小姐让他留恋的,刚刚又提起叔伯,难不成,“你是想说,杜其民是你..”
      白绍远点了点头:“没错,其民是我的爱人,杜家是我力所能及给他的最合适的地方,我希望这里的一切都能好好的,他也能够好好的,其他的我并不方便多说,就算愿意讲,你怕是没有闲工夫听。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倒是你,怎么同谭炎认识的?他可是时常把人推的很远,置身事外。”
      白绍远刚刚的话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现在叶程也无瑕去深究,“他牵扯上几次案件,自然而然就认识了。为了不让我去调查他,他对我使用了什么失忆的方法,但是似乎没什么用,我还是找上了他,我想这就是他认为我不一样,所以没有推开。”
      “话说回来,你说那个李仁想杀他,我能理解,不过是嫌自己眼前的人太过耀眼,想要除掉。但是那个钱家的,我没有多少了解,既然钱依钟做了不该做的事,死是迟早的事情,就算谭炎不杀他,我也会将他绳之以法。你说你会帮我,你对谭炎又知道多少?你陷害他,也叫帮?”
      “我前面就说了,他相当于我一直看着的孩子,他是个有天赋的人,他靠着自学就能将术法运用自如,还成立了自己的门宗,对于世世代代传承术法的家族来说,这样的人物有时候是个威胁,钱家就是有这样想法的大家之一,他们喜欢掌控所有一切,贪婪成性,可偏偏谭炎并不吃他们那一套,久而久之就有了些仇。更何况,后面谭炎还被他们扔进了悬崖,如今谭炎好好活着,对本就提心吊胆的他们更是一种威胁。”白绍远走到叶程面前,“因为某些原因,我和钱家有羁绊,我动不了他们。而叶少爷你是他们猜不到的可能,谭炎和钱家,这个决定权就在你的手上,如何做,我想你应该有答案了。”
      怪不得说要合作,原来是想借他人之手,叶程默默的看向一侧的盒子......

      “林海,我哥这是怎么了?杜老爷子去世,对他打击这么大吗?”叶婷婷指着在花园发呆的叶程,拉拉林海的衣角,让他看看叶程的样子。林海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了,杜老爷子对于少爷来说也不是什么至亲的人,一般不会有多大的打击,能让他头疼的,只能是别的什么事。
      “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少爷,少爷总能自己解决。”林海安慰道。
      “哼,你怎么回事,”叶婷婷反倒不开心的嘟起了嘴,“我们两个都已经订婚了,怎么还在那边叫我小姐,我让你改口,你还是一直小姐这小姐那,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结婚啊?可以啊,那我就和哥说,让他再解除好了,我也不强求。”
      话是这么说,但是林海知道叶婷婷只是单纯闹小脾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习惯了称呼小姐。”
      “那你就改口叫我一声婷婷,叫多了,你就习惯了。”叶婷婷还是不开心。
      林海摸了摸耳朵,他有些局促,但是不叫不行,毕竟现在这个关系已经不是以前了。“婷,婷婷。”这是鼓足了劲,才叫出的两字。
      叶婷婷听的很高兴,上前挽住林海的胳膊:“看你那样,抓人时冲的可起劲了,现在叫我的名字,紧张成这样,真可爱。走吧,我们去喝咖啡,天这么冷,估计快要下雪了,到时候可要陪我去溜冰~”
      书建中在一旁欣慰的看着,什么时候少爷也能这样有个伴?不过,少爷现在恐怕没有心情想这些。

      谭炎躺在牢房的铁床上,翻个身,就是咿咿呀呀的动静,旁边的囚犯睡得很熟,他们早就习惯这样。
      原本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现在看看也不远了。
      “嗯——”谭炎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准备酝酿睡意,但有人没想让他睡。
      “谭炎,别来无恙啊。”穿着连帽袍子的钱保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牢房外。
      谭炎看了眼外面的人,那个眼神可真是对他恨透了,打了个哈欠道:“上次见到你,你好像才没几岁,这次就是老头子啦?时间过的可真快,不过你那么直呼名讳,似乎差了些辈份吧?”
      “你杀了我的孙子,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我钱家不过是一时听信了李仁的鬼话,你又何必这样赶尽杀绝?”钱保宁恨恨道。
      “我是为民除害,钱志安他为了自己去祸害别人的孩子,还不知悔改,想又一次置我于死地,不杀他杀谁。我知道,在我死后,钱家对我的麾下才是真的赶尽杀绝,他们大部分人的能力都是不足为惧的,可是因为害怕,你们害怕有人能成为下一个我,便连婴孩也没有放过。”谭炎坐起身,头靠在墙上,“你这次,是找了屠齐天吧,可惜,这样的人物,我只是听说过,他远比我活得久,能力也远在我之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帮你,还是要先恭喜你,你成功了。”
      没有跪地求饶,没有懊悔可怜,这些没有出现在谭炎身上,让钱保宁心里不是很痛快,“你知道屠齐天,也算死的不糊涂。”
      “钱保宁,钱家就算没了我挡在前面,也不会长久。如果你今天只是为了来这里看我笑话,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没有你想看到的,好了,我该休息了,慢走不送。”谭炎摆摆手,缩回了单薄的被子里,在这牢房里,他倒像个主人。
      钱保宁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他是想来嘲讽谭炎,但是在这里他还是占不上风,“那就看看你还能快活几日!”说完转身消失在牢房深处。

      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谭炎被人粗暴的摇醒了,“官爷,有什么事,能不能让我睡醒再说?”
      “少废话,赶紧起来,跟我过来,有人要见你。”狱警领着谭炎走到了一间会客室里,朝里面恭敬的点头哈腰,然后带上了门。
      “你不怕吗?”
      这几天叶程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甚至谭炎被定下枪决的消息都是临时知道的,接到消息,匆匆来见谭炎,可见到的谭炎一副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他也只能先问出这么一句话。
      谭炎拉过椅子坐到了叶程的对面,“你一直不出现,我还以为你已经置身事外了。判刑的时候,阵仗可真大,你是没见着陈采,全场就她哭的最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其实叶程来找自己,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叶程听着谭炎这么讲,眼前人还是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他却没法像平常一样。“谭炎,杜景杀了我父母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可是我现在还没办法让你出来。”话语不免有些着急
      “叶少爷,你这不会是在自责吧?”谭炎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我倒觉得挺幸运的,因为无论如何我可是再也遇不到你这样的人了。我记着,我遇到过一个,对我兴趣很大,当时还算年轻,没防住,差点让她给我剖了,你倒是不同,做事坦荡,什么对的什么错的,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弄清,我还蛮喜欢你的。”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我走到人生最后一段路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是意外,还是我能成为正常人般自然老去。如今像这样我倒也解脱,起码,现在,能记住我的人有不少,还挺值的。”谭炎抬头看向外面露出鱼肚白的天,快天亮了吧。
      叶程皱了皱眉,这次他是在控制发酸的鼻子:“你送我的胸针,婷婷看到了,非得缠着我也要给林海送一个,你是哪里买的?我也好让她去添一件。”
      “离叶家不远,方华药铺附近,估计得找找看。”谭炎回忆了一下地址,看向叶程,“话说,你今日来是找我叙旧,怎么好酒好菜都不备上,简直不把我当回事,我先说好,我日子可不多了,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叶程起身看了眼门外,然后转向谭炎,他今日来不单是为了这些,“白绍远这人,你应该知道吧。”
      “白绍远?不就是那个唱戏的年轻人?怎么,是想要让他给我来一段?”谭炎记起那张脸,那也是杜景跪拜过的人。
      “我来这里,是还有事要同你说。白绍远是钱家找的帮手,杜景也是他的徒弟,他告诉我你和钱家是无法共存的关系,谭炎,如果钱家没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人会盯着你不放了。”叶程这些话说的很轻,却又很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还说了什么?”谭炎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叶程,这些事不应当把他卷进去,“不,不对,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去相信。你只当听听就好,他是个危险的人,你不能靠近他。”
      见谭炎难得的紧张,叶程知道这个白绍远的身份是没错的,“你也是个危险的人,我不是也靠近了?”
      谭炎有些猜不透叶程现在是什么表情,“叶程,他和我不同,他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久,你现在所知道的他的一切,也许是伪装,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真的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属于哪一方。你不要对什么都感兴趣,别忘了,你可是连钱依钟的蛊都对付不了。”
      “谭炎,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退出这些事情。是我一直盯着你,让你需要顾及到更多的事,不然以你的能力怎么能让钱家把你踩在脚底下?你是不老不死的身子,这是我原以为的,也是你告诉的,但是事实上,没有人能真的不死,不然那些长生不老的东西怎么会只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却没人得到呢?”叶程走到谭炎身旁,“就像这次杜景的事情,是我让你着了道。我不能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是我的路,也是我的命。”谭炎表示与他没有关系,然后从内搭里掏出两个陶壶,“这里装着两个人,一个是我曾经的麾下,另一个就是同你说过话的李仁,你帮我烧了他们,这样他们也好轮回。我想着,这次你见过我,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要是看见的是我的尸体,那我可就没法开口交代了。所以,也麻烦帮我告诉陈采,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破庙里,有个石像,底下埋了一些东西,让她卖了,能换不少的钱。然后,得麻烦你个事,我想要个坟,上面得刻明白我的身世,这么一看交代事太多了,要不你给我找张纸,我写给你....”
      “别说了,”叶程打断了谭炎自顾自交代后事的话,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谭炎单薄的囚衣外,“这些事你还是留着自己去做,我后面是可能没时间来看你,但是我绝对不会收到你的尸体,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必须好好活着。”说完,就要离开。
      谭炎连忙拉住他:“叶程,你听我的,不要去管多余的事。”
      叶程反握住谭炎的胳膊,手上有几分用力:“我从来没听过你的话,现在更不会,钱家的人死了,他们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报复,那我叶程的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牢里冷,我到时候让人给你送些取暖的东西来,你住着总归舒服些。”
      他劝不住。“叶程,你不要做傻事,为了我要是毁了叶家,毁了你,不值当。”谭炎在叶程打开门时,还是好心提醒道。
      叶程冲他一笑,是势在必得的那种,也是对即将面对的哪怕是危险也不屑一顾。谭炎突然意识到,叶程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更多时候像是伺机而动的孤狼,有着计谋和野心,在黑夜里悄然苏醒。
      “谭炎,值不值,是我说了算。”
      门再次被合上了,谭炎看着身上的大衣,他居然也有被照顾的一天,也有被人关心的命。
      外面这天似乎越来越白,过年的时候应该能看到大雪,如果幸运的话,他可以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虽然后来的一场雪会将脚印覆盖,没有人会因为这些印记而停下脚步,但,那又如何呢,为了别人的思想顾虑那么多,多累啊,最起码,他自己知道,这里,这个世界他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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