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鸿拟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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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温度回暖，几场绵绵细雨后，郊外草木逐渐茂盛。
沈光意换上春装，忙起来时觉得热了，脱掉马甲放车里，再将衬衫袖子挽上去，露出棕色腕表和一截白皙小臂。
嫌今天太阳有点大，好在还没有蚊虫，他戴着墨镜，懒洋洋地坐在折叠椅上醒神。
从上车睡到现在，下了车还是犯困，他平时在公司一丝不苟，别人很难看到他这么散漫的样子。
纪弥跟着林观清搭露营棚，边内心感慨原来沈光意也会打哈欠，边听林秋宿说自己的寡王哥哥居然带回家一个漂亮嫂子。
纪弥身为知情人士，道：“我早就觉得他俩有苗头，Delay也看出来了，我们之前总在讨论他们不对劲！”
总裁和副院长下了班不讲集团大事，咬耳朵分享办公室八卦，听着感觉鸿拟分分钟要倒闭了。
林秋宿则很来劲，当着林观清的面聊起来。
“是吗是吗？我都没看出来，我实习的时候我哥不怎么来中台诶。”
“估计他避嫌，怕被家里人看出来。”纪弥道，“越来真的越谨慎。”
林秋宿问：“他原先很明显吗？”
林观清出声打断：“我和Shimmer在公司就是正常同事，当时有工作摩擦，很多人还觉得我俩关系不好。”
纪弥道：“嗯嗯，是关系不够好，你隔三差五来盯进度，不忘口袋里揣着糖果点心，每次拆开了再递给Shimmer……”
说到这里，他恶劣地顿了顿，拖腔拿调：“你说你们生分也行吧，毕竟你都故意不亲手喂他了。”
林观清：“。”
被纪弥说得无言以对，他转移话题去薅弟弟。
“为什么谢屿让你收拾桌椅？他人呢？我跟你说找对象要擦亮眼，不能找不干活的男人。”
林秋宿看了眼不干活的沈光意，继而扭回头，语气有些沉重。
“周围有菜市场，谢屿去买烧烤食材了。哥，他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完全没在意他的话吧？”
纪弥搭腔：“天哪，这是什么恶舅子。”
其实林观清和谢屿缓和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商定春游行程的时候，两人在公司超市里，谢屿当着大舅子的面，买了几盒避孕套回家。
林观清瞳孔地震，没当场发疯都算忍耐力强大，弟弟谈恋爱是一回事，戳破有亲密行为又是另一回事。
由此，他又开始看谢屿不爽了。
林秋宿在自己眼里还很稚嫩，穿着校服去上学好像昨天的事，再养两年都不嫌长大得迟，怎么谢屿就把人拐去当老婆了呢？！
而林秋宿没懂兄长这几天在抽什么风，也没怎么去较真和扭正。
林观清嘴巴凶，性格却真的很好，这几年给自己发完压岁红包，也会给谢屿包一封。
这会儿，谢屿拎着两大袋的菜回来了，却不太会料理鸡肉，林观清去水池洗完手，驾轻就熟地接过案板。
不管是谢屿还是贺景延，都属于以前远离烟火，后来摸索着锻炼厨艺。
而林观清是从小就自己下厨了，虽然不会花里胡哨的大菜，但经验丰富，能处理各种状况。
因为需要照顾弟弟，所以他不是凑合把菜煮熟，油盐口味上也过关。
切肉切菜对他来说很简单，林秋宿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之后林观清甚至懂得怎么刮掉鱼骨头。
“Clear做饭好不好吃？”纪弥采访沈光意，“他看样子很专业，原来他是居家型男友吗？”
沈光意接受访谈：“嗯，他在公司看不出来，去年年夜饭是他主厨，桌上人均吃两碗饭。”（林秋宿吃了一碗，是谁吃三碗暂不透露）
谁能想到一个擅长做游戏武器和玩法战斗的人，也很擅长炒菜煲汤包揽家务呢？
“下次你可以带老公来做客。”他以另一位屋主的姿态很自然地邀请，“林观清弄完新房，你们好像没有来过？”
纪弥道：“装修之前Delay去了一次，买的时候他打点过，后来帮忙验的房。”
林观清把海外工作室扶了起来，这几年顺利上线两款游戏，期间费心费力，在事业群是无可置疑的功臣。
老板卖点人情再正常不过，何况共事那么多年，贺景延调来沪市之后，林观清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携，上下级除了利益也有义气。
“Shimmer，你在Clear出差前就喜欢他了吗？”纪弥问，“当时有没有偷偷约会过啊？”
沈光意沉默片刻，回答：“算不上吧。”
“两个人去外面吃饭，一起街边散步，都算约会哦。”纪弥提醒。
沈光意茫然：“不好意思，在家睡觉也是吗？”
纪弥：？？？
某根金丝木头大受震撼。
说完，沈光意竖起食指，在嘴边压了一下，示意纪弥保守秘密。
纪弥会意地点头，内心想着，真不愧是Shimmer啊！这都能捂得住？
因为策划部门与技术中心有频繁的业务接触，林观清又长得招眼，平时没少被私下议论。
有人说起林观清这一挂很适合当男友，沈光意冷淡地勾了勾嘴角。
另外有人揣测林观清私下有恋人，脖子上的红点根本不是蚊子包，沈光意依旧不动声色地抱着胳膊。
当时大家都以为沈光意这是不屑一顾，合着是习以为常，背地里早就尝完味道制造印记。
八卦记者小弥还想追问几句，不过沈光意已经摘下墨镜，走到了林观清身边。
“昨天加班到凌晨才回来，去车上再睡一会吧。”林观清说。
沈光意道：“不要，我怕等贺景延回来了，又想怂恿你去集团做事。”
林观清回国以后有职务变动，之前是头衔从主策划变成了制作人，又从制作人调整成总监。
如今他更侧重管理线，也确实比较合适，但沈光意不希望他去集团。
“隔壁园区的食堂不好吃？”林观清道。
沈光意说：“反正就是不好，你对游戏更有兴趣。”
林观清道：“知道了，他只是问一嘴，集团也不缺人。”
沈光意“嗯”了声，再听到林观清说：“要是真去了我还得经常见你爸，我的心脏怕是受不了。”
“不敢见啊？”沈光意挑衅。
林观清道：“过年你都在我这里吃饭了，他们估计猜得出来？”
沈光意道：“我没有和他们提过，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找我爸问问。”
林观清弯起眼睫：“好的，我问下叔叔能不能把Shimmer一直交给我照顾。”
沈光意闻言怔了怔：“和你开玩笑的，是不是想得有点远？我家里不是很好说话……”
声音越说越小，他顿了一下，道：“还是先把你介绍给朋友们开始吧。”
想到自己那些因为家庭背景而认识的朋友，他蹙了下眉，补充：“不过他们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都是一些玩惯了的人。”
林观清回复：“没关系，不好说话也可以，你负责选择我，我负责证明你的眼光没错。”
做完最后一部分食材，贺景延也搞定烧烤架，几个人聚到遮阳天幕下。
他们平时鲜少有空出来露营，装备却个个齐全，移动冰箱、营地车包括蓝牙音箱，全都是顶级配置。
汽水打开来还是凉丝丝的，各自带着茶具，喝第一口之前先伸出胳膊碰了杯。
“老板要不要发言啊？”谢屿调侃。
贺景延嗤笑：“刚开完第一季度的财报会，老板现在很想赶紧退休换个清净。”
纪弥趁机许愿：“到时候可以下岗再就业吗？我最近想要找个专职助理。”
沈光意也敲竹杠：“这种助理可以顶岗干活吧？到时候Lethe回研究院坐班，我这里的工位还是留给你们。”
“谢屿那新项目没上线，董事会不让我走，说我打了包票能做出主机。”贺景延道，“我这两年有戏吗？”
话题这么一拐，开始催工作进度。
谢屿道：“玩家在打赌到底是版号先下还是我先领红本，林观清能不能透露点？”
林观清冷冷地说：“林秋宿先毕业吧。”
林秋宿想到了自己的毕业论文，烦恼道：“今天过不是出来春游的吗？我被push了，我吃不下五花肉了！”
“你已经一声不吭吃了四串了，看看你的盘子里怎么那么多签子？油的东西少吃点，以后胃不好难受的是自己。”林观清开始教育弟弟。
纪弥处心积虑：“小秋安排了几月份答辩？什么时候能来陪陪师父啊，我让HR早点做劳动合同。”
之前林秋宿假期实习，一直在技术中心干活，如今毕业可以考虑转正，纪弥准备把他带去研究院。
沈光意对此没意见，谢屿则有些戒备。
“你们研究院最近怎么回事，我们组有人说半年前提过需求单，每次问就是没空，小秋去那里不会到处填坑吧？”
纪弥扯了下嘴角：“那人提的单子是让玩家跳进海里能有阻力和浮力，全要物理水不要动画水，做梦呢吧？说没时间只是给你面子。”
沈光意夹缝投诉：“我上周申请了研究预算，到现在都没批下来，上面这帮人在干什么？”
“在和董事会卖笑。”贺景延自觉应声，“这边要经费那边要预算，要是不精打细算，一大家子怎么过？”
纪弥被逗笑，屈着胳膊搭在贺景延肩头，动作散漫又娴熟。
烤茄子撒上葱花和蒜泥，林秋宿兴冲冲向他们介绍，这些配料来自兄长别墅的小院子，由林观清手把手栽种。
“之前谢屿帮忙浇水，淹死了一棵四季桂，那块地方现在变成了小菜园。”他补充。
谢屿道：“我赔了他一大串爬藤月季，今年爆了大半墙。”
纪弥豁然开朗：“噢，我好像有印象，是杏黄色的吗？”
买的月季是夏洛特夫人，林秋宿道：“对呀，开花有苹果和丁香的味道，小纪师父怎么见过？”
纪弥笑起来：“有次我发现Shimmer的头发丝里夹了花瓣，应该是上班的时候在门口站过一会儿。”
吃饱喝足，他们拿出大富翁玩起桌游，贺景延一展金融天赋，收下无数欠条。
眼看着几个争强好胜的同事逐渐有火i药味，纪弥不想在业余时间还要费劲，主动把贺景延带去放风筝。
过了会，林秋宿也买了一只，到草坪另外一边和谢屿玩起来。
贺景延瞧了瞧自己在天上的皮卡丘，再看看人家的哆啦A梦，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纪弥问：“怎么了，喜欢蓝胖子？”
“没。”贺景延最有胜负欲，“这里位置不好，放得没他们高，哆啦A梦的结构好像也更容易飞起来，我们需要重新规划下方案。”
纪弥：“……”
怎么还在卷？！
与此同时，林观清和沈光意去了附近马场。
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他们穿好装备骑上马，一路慢悠悠地往树林深处去。
沈光意许久没骑过，这匹马有些认生，当他想要下来的时候，动物跺着脚略微有些躁动。
这下沈光意不敢动了，温柔地摸着马的脖子，示意对方不要害怕。
林观清翻过身，随即利落落地，一边握住自己这边的缰绳，一边又牵住沈光意的那匹。
等到马驹变得安静，他摊开手掌：“Shimmer，需要借力吗？”
沈光意其实并不需要，但他没有拒绝林观清的掌心。
“以前我有马术课，经常到这里玩，但后来妈妈就不让我来了。”他回忆。
林观清配合地倾听：“为什么？”
沈光意笑了笑：“我当时很皮，总是沾上一身草籽，她觉得我应该学会沉稳。”
林观清问：“你是在草坪上盘腿坐着了吗？”
沈光意道：“大概还跑步和打滚了，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束缚，妈妈说斯文一点更受人尊敬。”
两人走走停停，累的时候，林观清就让沈光意就地休息。
他率先坐了下去，牵着沈光意没有放松。
“你也来啊，这里没有野餐布，也没有折叠椅，要不然你坐我腿上？”
沈光意矜持地说：“可是裤子会脏。”
林观清笑起来：“你什么脏了我没有负责洗干净过？”
话音落下，他被沈光意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随后对方靠在了自己身边。
有林观清的这句话，沈光意深吸一口气，继而直接往后躺着，怔愣地望向天空。
高级马场的草皮柔软清新，触感非常陌生，入目是一片辽阔天地，他感受着这股时隔二十年的鲜活气息。
林观清没让他独自放空，与他分享同一角视野。
沈光意的头发被微微压乱了，但是无所谓，回到家林观清会帮忙打理。
他也不需要斯文或者沉稳，甚至允许放大欲望。
“揉一下我脑袋。”他命令道。
紧接着，林观清就揉了揉他，沈光意道：“你干嘛还要捏脸？你不尊敬我。”
林观清道：“因为我喜欢你，觉得这样的沈光意也应该被亲昵。”
他们到了黄昏才回去，沈光意这趟很尽兴，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衬衫扣子也解开两颗。
贺景延和谢屿也差不多，放个风筝累得够呛，各自用上了最长的钓线，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去发射卫星。
纪弥邀请林秋宿下周去他家吃晚饭，林秋宿欣然答应带谢屿前往。
互说再见的时候，沈光意忽地笑了，抬起眼看向林观清。
“怎么了？”林观清与他对视。
沈光意开口：“记起来你去伦敦那会儿，我没和你告别，多多少少有点私心。”
“应景的必须要说再见，可我觉得太虚伪了，只能讲一句恭喜晋升。”他道。
林观清曾把那四个字和聊天头像看过无数遍，认真地问：“你还藏了别的话？”
沈光意现在可以说给林观清听：“等你能做选择的时候，请选择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鸿拟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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