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味竹马》陈柳絮

6、第 6 章

　　“六特味鲜居”已经在南街开了十几年，早些年没改名的时候名字很接地气，叫做“六特味小厨”。
　　因为菜价公道，味道正宗，周围的人都喜欢在这里吃饭办酒席，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去年饭店歇业翻修过一次，整栋小楼都盘上了华丽的彩灯，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南街的地标性建筑。

　　林霏二人放学，直接去了六特味二楼的包厢。

　　两家父母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见他们到了，时母陈惠乐呵呵的站起来：“霏霏最近瘦了啊，是不是高中学习太辛苦了？”
　　“是长大了知道臭美了，现在晚饭都不怎么吃，天天喊着要减肥呢。”刘文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早恋了，天天抱着个手机嘀嘀咕咕，半夜都不睡觉。”
　　陈惠也笑起来，附和着：“时序不也是？成绩不见长，衣服倒是没少买，上次艺术班的女生都追来家里了。他们班主任隔几天就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催他把头发剪了……”

　　林霏低头看着菜单。
　　六特味重新装修之后，菜单都跟着豪华了起来，招牌菜旁边都加上了高清大图，一目了然。
　　时序也在闲置的椅子上放好了他的画材包，坐在了她旁边跟她一起看。

　　北方的饭店都有一个单独的菜系叫做“女士菜”，这种菜一般偏甜不辣，比较受女士的喜欢。如果餐桌上有女士的话，男士大都会主动点两道女士菜。

　　之前两家长辈点的菜已经上了七七八八，林霏抬头一看，已经上了一道香芋丸子和一道松仁玉米，是妈妈和时阿姨爱吃的。
　　但她不爱吃香芋丸子，因为不喜欢香芋的味道，觉得它甜腻得慌。
　　也不太喜欢松仁玉米，实在是因为筷子不太好夹。

　　不过林霏不算挑口，比较日常的菜品里，除了生姜的味道是一点都不能接受的，其他的就算是不爱吃也不会太挑剔。
　　对她来说，也就是这道菜多夹几次或少夹几次的区别罢了。

　　往常跟着长辈们出来吃饭，林霏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就算是给她菜单她也会假称不会点，毕竟如果不是自己父母结账，点太多的菜会被认为不礼貌。

　　时序：“想吃鸡柳还是虾球？”
　　“恩？”林霏正走神儿呢，闻声抬头：“这些菜够吃了吧，不用点那么多。”
　　时序将菜单向后翻了两页，挑眉看了她一眼。

　　他有高度近视，这毛病是出生时候就带的，小时候做了几次手术才恢复到了现在的程度。
　　平日里上课画画，他都要戴眼镜才能看清，不过离开校园，不用高度用眼的场合，他都是不爱戴眼镜的。

　　包厢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映入时序的眼睛里，也像是带着些许的朦胧感。
　　他只看了林霏一瞬，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了菜单上，垂头时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光，

　　林霏小声道：“真不用了，够吃了。”
　　“那就加一道芝士虾球吧，谢谢。”时序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同林霏道：“虾是优质蛋白质，不胖人。”
　　他竟然也听中年妇女相互客套时传的八卦！

　　林霏顿时多了些早恋被抓包般的羞耻感，气道：“芝士还是热量炸弹呢！”
　　时序撕开桌子上的一次性湿毛巾递给她，自己也撕了一包，极有兴致的歪过身子：“真早恋了？”
　　早你妹……

　　早恋是不可能早恋的，早恋是洪水猛兽，早恋是人类退步的阶梯！

　　“霏霏准备读文科读理科了？”时母一边慢慢转着桌子，一边问：“你从小文科好，以后肯定读文了吧。”

　　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聊天聊到最后，话题都会回到孩子的身上。
　　林霏刚要回答，时父道：“吃饭总跟孩子聊什么学习，怪煞风景的，儿媳妇多吃点菜。”
　　“孩子们都长大了，脸皮薄了，以后可别这么叫了，叫人家女孩儿多难为情。”时母剜了时父一眼：“你少说点儿胡话吧。”

　　林霏尴尬的笑了下，默默地夹菜吃。
　　尴尬倒也不是因为时父对她的称呼，时序的父母叫她儿媳妇叫了好多年了，这称呼由来已久，还是因为小时候她做的一件傻事。

　　那年林霏六岁，因为年纪小长得瘦，也不爱和同龄的孩子跑跑跳跳，就常跟着时序一起玩。
　　她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父亲在公司的人缘很好，小区里的邻居看到她便都愿意打趣两句。
　　看到他们常在一起，就半开玩笑的让她以后直接给时序当媳妇好了。

　　这样的话听多了，年幼的林霏还真的当了真。

　　那年情人节，她的表姐出门和男朋友约会，还给对方包了精致的礼物。
　　当时林霏想，既然大家都在过情人节，自己也应该表示表示。她就在家里的插花瓶里选了一朵最好看的布艺玫瑰，还在花心里塞了一张写了字的小纸条。

　　字条上是当年一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流行歌的歌词——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当时的她，用铅笔在一笔一划的写上去，还把老鼠的鼠字给写错了……

　　好在她鬼迷心窍的那天，心里还存留着最后一点道德底线。
　　在时母开门的时候，将玫瑰花塞在时序的怀里就跑了，没说出更多腻歪的话来。
　　否则这些年被人打趣的谈资，就不只是在还没有桌腿高的年纪，就学会给小男孩儿送玫瑰花了。

　　……

　　最开始的时候时母也常叫她儿媳妇，仿佛家长们都在默认小孩子们过家家般的“爱情”。
　　但十年的时间过去，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这些年，时阿姨对她似乎不像她小时候那么亲热了。

　　虽说表面上看上去依旧和过去一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记着带她的那一份。
　　可有别人再说起小时候她送玫瑰花的事，或是时叔叔叫她儿媳妇的时候，时阿姨都会立刻打断解释。说两个孩子大了，就不能这么开玩笑了，仿佛有多急着撇清关系一般。

　　这种感觉让林霏有些不舒服。
　　就仿佛是……
　　被人嫌弃了。

　　林霏低着头挑锅包肉上糖浆里混着的姜丝，正聚精会神的时候，一双筷子夹了颗芝士虾球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抬头，果然是时序。他压低声音：“看样子还要喝一会儿酒，先出去走走？”

　　林霏也吃的差不多了，不过想到方才时阿姨的话，顿时便兴致缺缺：“我不去了。”
　　时序似乎有点诧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问她道：“我去买饮料，喝可乐？”
　　林霏点头，时序刚站起身，林恩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塞在她手里。
　　“时序是不是结账去了？你快跟去看看，今天他生日不能让他结账。我不好走，你去吧。”林父小声道。

　　看时序已经出了包厢的门，林霏连忙追下楼去，果真见时序站在前台结账。
　　“诶姐姐等一下。”林霏一边跑一边挥手，拦在时序和收银员之间：“我来结，多少钱？”
　　收银小姐穿着黑色的小西服，笑着把卡递还给时序：“这位先生点单的时候，就提前让我们结账了，刚才是来取卡的。”

　　林霏凑过去要看他手上的水单条，时序随手一卷与卡一起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给我看一眼！”
　　时序大手盖在她脑后，揽着她走出酒店大门：“看什么看，带你买可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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