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憩

3、拽哥

　　庆川这个时间基本是得开学三天了，早上上学前起床，虞沁怨气没由来得大。

　　操。为什么。

　　暑假你快回来。

　　女孩闷在被窝里一边计算自己到学校的时间一边减去现在计算的时间，莫约五分钟过后，发出一声哀嚎。

　　还好不是冬天。

　　虞沁想着之前庆川威力巨大的寒冬能把她冻成狗，不禁缩了缩脖子。

　　天大地大，管他呢。

　　翻了个身，还准备再睡五分钟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靠。

　　猛地睁开眼睛，脑子甚至跟不上动作，虞沁嗖地一下爬起来。

　　蔡瑶小心翼翼地喊她：“小沁啊，起了没？出来吃饭啊？”

　　某个被迫开机才想起来自己还睡在别人家的小姑娘郁闷地打了个哈欠，快速接上女人的话。

　　“唉，马上就来了，您稍等。”

　　虞沁应了一声，整个人都是迷的。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捞过来看了一眼就噔噔噔跑去了浴室。

　　掀开的行李箱前，刚洗漱完的女孩头顶着个松散的丸子头发型。因为天气原因，她昨晚就穿了条超短裤和小背心。单薄的肩头就挂了两条扁扁的，乳白的带子，下面连着半透的蚕丝小吊带，姣好的春光若隐若现。身下一双藕白的腿叠蹲着，扯着脚踝一小片的皮肤紧绷起来，稍微泛着微粉。晨光刺过纱制的窗帘直涌进来，映到少女秀气的小脸上。睫毛因为水的浸润服帖地靠在眼睑边，上边的睫毛就这么翻出来，又翘又长。

　　脚边狼藉一片，虞沁终于换好了她选了半天的衣服。

　　纯白带领子的短袖加灰色长款运动裤。

　　她还没拿到校服，这身和昨天在学校里看见的拽哥那套差不多，虞沁估摸着他穿的应该是校服，挑了类似的。

　　第一天去学校总得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胡乱地把凌乱收拾得差不多，女孩背了书包下了楼。还没走到门前就被蔡瑶拉到餐桌旁，要和她一起吃饭。

　　桌上一份吐司牛奶，一份油条白粥，虞沁望着毫无食欲。

　　偏偏人家还特意怕她吃不惯做了两种，也不好拒绝。礼貌性地拿了个水煮蛋，女孩倒是很诚意地朝蔡瑶笑了笑。

　　“麻烦舅妈了，我上学得早点去，拿个鸡蛋路上吃就行。”

　　蔡瑶愣了愣，也冲她笑：“你舅舅早上有课走得早，这早饭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要不你喝点粥再走？实在不行舅妈等一会开车送你去学校跟你老师说。”

　　其实老早许年和蔡瑶就提出要开车送虞沁上学。虽然两口子住的是公寓，但也是市中心的学区房一片，少说也有三四百平。再加上是顶楼，还配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阁楼，被装修成了类似于小二楼的设计，虞沁睡的就是二楼的客卧，甚至连了一个衣帽间和浴室。

　　当然，比起她庆川的家可能算不上什么，但起码也是蛮舒服的。

　　许年上班时间不规律，提出要给虞沁专门找个司机开车送她上下学的时候把女孩吓了一跳。

　　学校离小区十分钟的走路路程，根本不至于。

　　虞沁从小就对虞时奕和许贤的那种生活没什么概念，他们上班也会有司机接送，但从来没有说给她找一个。以前上学也都是因为想和发小一起就这么走路去，两个人说说笑笑也挺好的。

　　所以后来她还是果断拒绝了许年。

　　即使不知道临育的上课时间，但毕竟是高中，虞沁掐着时间算也大差不差，更何况她实在不好意思人家又叫她起床又开车送她的，一番推脱过后还是自己出了门。

　　昨天临睡前粗略记住了路线，虞沁去临育的路上还买了三个叉烧包。

　　吃饭不吃肉，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于是某只开了荤的小狐狸就这么边走边唱，心情美丽得不行。

　　到校门的时候，女孩被保安拦住，不让她进。

　　美丽的心情突然也不是这么美丽了。

　　“小姑娘，你这个早饭不能带进去，快吃完吧。”

　　虞沁噎了半晌，也没想到这学校还不让带早饭进去。包子还剩一个，她嘴里还塞了半个没来得及咽下去的。

　　于是女孩背过身，默默把剩下的一个包子塞进短袖外面的防晒服口袋里，转头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求情：“叔叔，现在没了，能给进了吗？”

　　保安眼神挺复杂，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了女孩一会，突然神情严肃地叫住她。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还在偷偷往校门里渡步的虞沁吓了一跳。保安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这个时候校门口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虞沁心里没底，无奈，她只能又把包子掏出来。跑到学校对面的小卖部买了瓶酸奶就着，在保安大叔面前完成了她此生最艰难且狼狈的进食。

　　这么一折腾也浪费了不少时间，虞沁双手一摊，有点幽怨地望着大叔。

　　“现在总能进了？”她也是很佩服这保安，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我工作我快乐我敬业我顶尖”的劲。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又突然一拍手，指了指女孩说：“你还没穿校服啊小同学，我这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挺自豪。

　　“开学第一天这么有仪式的日子，大家都得回到本职工作的正轨上，你说是不是呀小同学，学生怎么能不穿校服呢！”

　　虞沁简直想把这大叔刚才的一切拍个视频回去发给栾宓曦循环播放。

　　最好再设置成来电音乐什么的。

　　这种罪不能她一个人受着。

　　开学第一天要穿校服她当然知道，但她没有啊。

　　虞沁觉得自己记忆力还挺好的，就比如今天她挑的这一身，明明和昨天学校乐室那个拽哥穿的校服很像啊。

　　不就是人家有个校徽她没有么。

　　还想理论一下，她辩驳：“那学校校服不就是和我这个差不多的吗，您看这也没什么区别吧。”

　　“嘿，虽然我今天第一次上岗，但我也不是傻的啊小姑娘，咱学校的校服是蓝白色的啊，你这是84消毒液泡多了，给漂白了？”

　　虞沁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千方百计要阻止她进去，这学校到底在防什么，难道还会有人想装成学生来上学？

　　这种人她一半归结为两种，一种想回忆青春美好，另一种就纯傻逼啊。

　　女孩闭着眼，已经在思考是等一会绕个路翻墙进去还是给自己放一天假了。

　　开学第一天碰到个第一天上班的保安，还死认真，她有什么办法。

　　在心里把两个想法都否定了后，保安又发话了。

　　“小同学，叔叔也不是为难你，这大热天的，因为教导主任那边交代了要记行为不规范的，你报一下班级，我记了就放你进去啊。”

　　虞沁腿软了一下，突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那场事故。现在总不能也胡乱报一个，万一找上那个班了发现没这个人岂不是还得说她给别人招黑。

　　女孩窘迫，舔舔嘴唇，有点心虚地开口：“叔叔，我是新转来的，没有校服呀。”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可能是和保安大叔周旋太久都忘了自报身份，浪费这么多时间。

　　保安蹙眉，很认真地对她说：“主任和我说过有转学生，但他说只有一个。但是刚才已经有一个没穿校服的说自己是转学生了，你从哪里转来的？”他叹了口气，很不争气的样子：“小同学啊，我知道可能你不希望被批评，但做的不对及时改正就好了，咱不能逃避是不是？而且你一开始咋不说你是转学生，绕了半天才说？”

　　这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不知悔改还狡辩的坏学生了。

　　虞沁真是觉得自己和这城市不太和，就才来两天，破事一件接一件。

　　天呢，真的别被她知道是谁如此缺德，不然见一次她揍一次。

　　最后还是没办法让门卫打了刘福生的电话叫他来一趟，才把人领进了门。刘福生还美滋滋地介绍临育的老传统——每一个新学期就新换一个保安。一方面新来的工作会认真些，另一方面寓意也好，重新开始嘛。

　　她听得心惊胆颤，就这么附和着刘福生的碎碎念，终于熬到把她带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汪筱是个物理老师，看着也不老，干练地梳了个马尾辫。一见到女孩高兴的情绪都藏不住。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因为虞沁之前留了档案的成绩，再加上性别原因，被分到理科七班去了。七班倒是不上不下，主要是男女比例失调有点严重，清一水的混小子，就那么几个女生。不过后面也会有分班考，把虞沁放七班也是希望可以过渡过渡。

　　此时正好赶上上午第二节课上课，汪筱和七班任课老师调了一下课就进班了。原本的课是化学课，因为化学老师准备带他们去实验室，一群小鸡仔都有点激动。一看见班主任过来调课瞬间就蔫了，底下一片哀嚎。汪筱拍了拍讲台，神情还是放松的，有点慷慨激昂地对同学们说话。

　　“哎，今天开学第一天，先不跟你们上课了，我有一个礼物给你们。”

　　这话一出就跟往水里丢了颗炸弹似的，瞬间激起千层浪，沸腾起来。其中一个男生扯着嗓子问：“老大，什么礼物啊这么神秘，快给我们看看呗。”

　　其实虞沁也被七班这种相处氛围渲染到了，她含笑，靠站在门口等着。

　　刚才进门前，汪筱叫她等一会，她叫她再进去，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禹浩，你去给我放首歌，要主角登场的那种感觉，最好再震撼一点。”汪筱的声音刚传出，刚才讲话的男生立马起身跑到讲台上打开一体机开始操作，还一边笑嘻嘻地应着。

　　“老大得令！”

　　听着这动静，门口女孩笑的要发出声了，只能偏过头去看别处分散一下注意力。

　　临育教学质量好，教学硬件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早上八点半的阳光娇艳明媚，从走廊尽头刺进，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

　　女孩眨眨眼，突然猛地一怔。

　　一个白点，越来越近，慢慢变成一个身影。虞沁一眼认出衣服的主人。

　　只不过那人还没注意到她，头瞥到一边去看走廊外的小树林，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身上还是那件不是校服但居然还要他妈配个像校徽的东西。

　　虞沁咬牙，感觉自己再看一眼那件白色短袖款衬衫就要被迫又勾起不好的回忆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认错人了，直到看清了那张，就算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都是拽的帅脸，女孩开始没由来得感觉尴尬。于是只能祈祷拽哥不是朝这边来。

　　这哥走得倒是从容，像是视察来的，也不觉得自己要迟到了。倒是虞沁现在看起来跟被罚站了一样。

　　嗯，那个叫什么浩的为什么还没有把音乐搞出来！

　　“吴禹浩，你好了没？叫你搞个音乐搞这么久。”

　　汪筱略带不满的语气响起。

　　“马上马上，符合你要求的音乐有点难找啊，让我想想啊。”

　　虞沁深深吐气，一边瞄着拽哥的方向一边吐槽，其实也用不着搞什么音乐的。

　　七班是这一层最边上的班了，她亲眼看见拽哥从容走过六班后门，直逼她这边的七班前门。

　　再往前就只剩个女厕所了。

　　女孩估摸着拽哥总不能是去上厕所的，那要是看见她了指不定又要嘲讽她两句，顺便再用那种看猫猫狗狗的眼神看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虞沁心一横，提腿。

　　“哎我靠，怎么这么卡......”男生还在小声嘟囔，没察觉教室早已没了任何动静。

　　一种人眼看什么东西冲进了班里，然后站定。一系列速度快得可怕。

　　汪筱刚想开口，就被男生打断，他大喊了一声。

　　“唉，好了好了！有请新人入场！”

　　随着教室里的扬声器响起，一片寂静中，门口走进一个高挺的身影，走得很慢，真被他走出了和音乐合拍的调子。

　　一分钟内，七班同学经历了一开始漂亮的陌生少女莫名其妙出现在班里，慌里慌张得甚至没来得及转身，面对着门口。然后就是那位一个星期都不来几天的bking哥正好踩着音乐，众目睽睽之下悠悠走进来。

　　两人面对面。

　　男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杰作里，开心到不行：“老大，我昨天才知道咱班有个新同学要来，你看我这音乐选的震不震撼！让她感受到我们七班如爱情般甜蜜的温——”

　　他刚转过头，看见了什么，一副吃屎的表情，惊魂未定几秒钟，低声骂了一句。

　　“我操，衡，衡哥？”

　　少年颔首，捕捉到男生的眼神，烦躁挑眉。

　　注视下，他淡定摘下一支蓝牙耳机，舒缓悠扬的音乐传入耳中。

　　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

　　柯衡之听着歌，视线转归面前的少女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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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榆树：嗯，开学第一天，迎娶拽强帅，走上人生巅峰。
衡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