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鬼差混成阎王》苏西家的小鸭子

1、会说话的植物人

　　伴随着病房的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嘶鸣声，秦无涯从白色的病床上悠悠转醒。
　　护士推着一组新的输液走了进来，熟练的取出淡黄色的输液瓶换下了挂钩上早已干瘪的输液瓶。
　　“今天我妈会来吗？”秦无涯揉揉双眼淡淡开口道。
　　“会的，你妈今天不仅要来探望你，还要和你说一件事，你在这好好地等着，需要我帮你把电视打开吗？”护士用标准的笑容回应道。
　　“嗯，开吧”秦无涯无神的双眼似乎绽出了一丝光芒
　　医院里的电视是频道的，只能收看一些新闻综艺纪录片什么的，但是仍成为了秦无涯枯燥生活里唯一的娱乐来源。
　　护士打开了电视机后推着输液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帮秦无涯打开了病房的窗户。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将白色的病房照的格外透亮，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病床旁是厚重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和摆着一些药品的柜子。少年的皮肤格外的白皙，仿佛从来没有运动过一样，瘦小的身体无不彰显着他严重的身体情况。
　　但是不知为何少年的耳朵却异常灵敏，此时他捕捉到了病房外的议论声。
　　“这个407监护室的小孩是不是要死了啊？我听主治医师说这个病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一个新来的护士问向刚走出病房的护士。
　　“也许吧，他父母也真够辛苦的，监护室的花费一天可得好几千呢。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图医学奇迹吗？”
　　秦无涯听着护士的议论，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只是父母用钱吊着他的一口气让他活到现在。

　　秦无涯出生在一个稍微富裕的家庭，并且只有他一个孩子。从小受尽了父母宠爱的他在八岁那年遭到飞来横祸，那一夜是他生日的前夜，也是他生活的最后一夜。120的声音吸引了整座小区的住户，人们只看见毫无血色的他被抬上救护车。当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几个小时后，电视的内容满足不了秦无涯的无聊。他索性扶着病床坐起来看向窗外...
　　快到饭点了，喧闹的大街上车流骤多，放学的学生携着欢声笑语路过了医院。秦无涯静静地看着，他倾听着学生们的谈话内容，友情，学习，恋爱....这都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天上的白云卷了又舒，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无涯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躺回了床上。
　　“苦海无涯...”秦无涯低声喃喃道，还未从悲伤中回味过来，病房的门被敲响了，秦无涯转过头便看到母亲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无涯，又哭了？”秦母看到秦无涯通红的眼眶，略带疲惫而又温柔地问。“妈妈来陪你了，这是早饭...煮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别伤心了。”
　　“妈，护士说你来有别的事...”秦无涯看向秦母的眼睛。“是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了。”秦母面带苦涩地说道“你也知道，你父亲为了筹钱，没日没夜写小说每个月赚两三万，我早上出门看着他在写小说，晚上回来他还在写小说。一个不锻炼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种强度的工作啊！”说完，秦母就低下头好像在压抑着眼泪。
　　秦无涯瞳孔微缩，犹豫的问道：“那他现在在...”“你爸爸没事...等他好了就可以继续赚你的医药费了，你不用担心...不，不用担心”秦母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秦无涯见此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抱着秦母，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阴翳。
　　鸡damn羹很快就被吃完了，秦母本身也兼职餐饮服务的工作，等到秦母离开以后，病房里又只剩下秦无涯一个人。
　　秦无涯深知自己就是吞钱的无底洞，无论父母抱有多大的希望，投入多大的精力，自己的病都不可能好转。毕竟三家医院各持己见的病症和不治之症有甚区别？所以秦无涯时常想过自杀，但是他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没有好好体验，又怎能辜负父母的愿望擅自自杀呢？
　　想到此处，医院里传来了一道不甚响亮的拍打声，无力的拍击似乎抗击着不公的命运，但是连一道涟漪都未泛起。
　　秦无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耳边又传来护士在门外的议论声。“喂，急诊里来了一个劳累过度的男人，据说和这个小男孩有关。”一个护士说道。“哎，多苦的一家人啊...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抢救过来了，但是还在昏迷...据说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尿检呈阳性，好像是摄入过多咖啡因。”老护士说道。
　　秦无涯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回想起母亲的话，顿时明白了母亲为何啜泣。这一场手术的钱从何而来呢？当然只能是自己出，可是为了承担自己的医药费家里的存款本就不多，再加上父亲手术的费用，还有什么钱来付自己的医药费呢？
　　此时的秦无涯再次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母亲对自己说的不用担心，犹豫起来“母亲难道有什么办法吗？”

　　此时另一边，秦无涯的母亲正在一个偏僻平房里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对坐着。
　　“你也知道五万不是个小数目吧，除了我们会对姐施以援手，还有哪个人会呢？难道是菩萨吗？”男人张开了獠牙狰狞地笑道。
　　秦母无措的坐在对面：“可是两个月内还清三万的利息真的来不及啊，不能再少一点吗？”
　　“要不然怎么能叫高利贷呐！！”男人突然大叫道。“你要是觉得多可以去找别人借啊，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娘们，是你在求我们，不是我们在求你。”男人抬起一只手，周围的小弟瞬间上前一步，将本就接近崩溃的秦母吓得连连后退。但是秦母转念想到医院里的儿子和丈夫，并没有在迈出第二步。
　　“好吧，我答应你，钱什么时候打到卡上来？”秦母反而厉道。
　　“嘿嘿嘿，马上马上，别急嘛...”男人又邪笑起来。

　　星空笼罩大地，秦无涯趁着夜色翻身下床，拔下了生命体征检测仪的电源和身上的感应设备，本就不能下床的他自然没有鞋子穿，于是他踮着脚轻轻地抬起输液的吊杆，朝着病房门走去。
　　“吱呀~~”病房门发出了嘶吼，似在痛斥这个少年的行径。好在秦无涯提前在门内听到门外并没有人，护士站也只会以为是别的病人出来放水。
　　秦无涯一只手扶着走廊两旁的扶手，一只手抬着吊杆，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漆黑的走廊内缓缓前行。尽管身体十分虚弱，但是双耳能听见十几米外的细微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秦无涯一惊。那是护士站的人向这边走来了，难道把生命体征检测仪的电源拔掉也会引起响动吗？秦无涯来不及多想，看了看旁边的男厕所便走了进去，躲在墙后，他仔细地听着厕所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消失在了隔壁。
　　“女厕所...看来是我想多了”秦无涯深呼一口气，等到护士上完了厕所，他便继续在病院内探索。
　　护士站的桌台上放着病人家属来访表，秦无涯轻轻地打开，在漆黑的环境下仔细辨认着每一个名字，直到他看到“病人：秦四祥 ”入住时间恰好在三天前，房间号是走廊尽头的390。

　　390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并没有刺耳的吱呀，秦无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缓缓走了过去，看清床上的人的面貌，秦无涯捂住了嘴巴。
　　因精神消耗过大导致松弛枯黄的皮肤，黝黑的头发盖住了耳朵和半双眼，胡子也长得很长。没想到自己几个月没见到父亲，就已经从意气风发变成这个模样了。
　　秦无涯不敢发出较大的响动，即便他知道父亲处于昏迷状态，但是他还是用手将父亲的被子拉好盖上双脚。“父亲，我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吗？”秦无涯淡淡开口，注视良久，秦无涯才恋恋不舍的的离去，然而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父亲的眼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回到房间，秦无涯看着天花板，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未来。父亲病倒了，失去了经济支柱，母亲还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自己死了，那父母就不会因为他四处奔波劳累，他觉得自己承受了父母这么多的爱来一趟人间也值得了。
　　想毕，他突然间觉得释然了，对于自己死后的世界也开始幻想起来。“爸爸妈妈会过上美好的生活，这世界没了我也不会有其他人伤心，那我死后...会去到哪里？地府吗？”秦无涯的双眼里泛起了一丝神采，仿佛有一束黑色的光在瞳孔里不断地转动，散发出异样的神采。然而他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双眼的。

　　高台上，一个端坐在王座之间的帝袍男子睁开了双眼，眼眸里同样回荡着黑色的光圈，他低声喃喃道：“秦广....”不多时，他又低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