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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听经讲道 ...

  •   绿嫱吓得不行,赶紧扔掉扫帚上前搀扶,她却忘了自己比姑娘还小,连跳都跳不上去。
      “姑娘,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吗,快下来啊!”
      不理会下面的呼唤,郑应辞打量着头顶,枝枝饱满,她瞧中了一株并蒂双结的花枝,折断后捧着它跳了下来。
      绿嫱想接过,谁料郑应辞一歪身,躲了过去,又示意她等等。
      等再出现在她面前时,就是一顶编好的花冠。
      绿嫱戴上,尺寸正好,嗅着鼻尖的花香,她转忧为喜:“姑娘是个大善人,竟给我做了顶漂亮的帽子。”
      郑应辞可不白做给她:“接下来你就按照这个,再仿出个一模一样的花冠。做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不用打扫,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东西,绿嫱喜滋滋地接过花枝,说道:“姑娘只管看我的吧!”
      不料眼高手低,刚动手就卡在了第一步。她不服又倔得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郑应辞见状笑了笑,低头继续清理地上的残余。
      等天色落幕,一直跟梨枝较劲的绿嫱突然想起什么,一看自家姑娘已经把所有的活干完,此刻正兜着一筐子花瓣往地里埋。
      这可了不得!
      “姑娘,我来吧。”她连忙小跑过来,抱起竹篮。
      郑应辞没有拒绝,只是看了眼扔在石头上的花冠,才成型一半,边倒边对她说:“晚上你就在屋舍内把花冠做成,然后等我回去瞧。”
      绿嫱手一顿,知道姑娘不打算带着自己,有些失落,但还是应下了。
      “是。姑娘。”
      ……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摒尘双手结印,在了了云雾中身形已空。
      梆钟敲击五下,意味深长。
      摒尘睁眼,便见一徒孙上前一步,“有客求见主持。”
      摒尘拿起佛珠,神情倦怠:“即是贵客,请入我宝寺。”
      徒孙双手合十:“谨遵教诲。”
      ……
      郑应辞跪坐在走廊,双手交于膝上。
      门帘拉开,一比丘尼弯身请安,“公主请进。”
      郑应辞回礼后,才起身迈入内屋,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紫檀木香。
      屋内摆设简单,除去几个念道的比丘尼,便只有摒尘在主位打坐。
      见郑应辞进来,诵读声停下,摒尘便说:“公主敏而好学,有造化之心,故特来听我讲经,诸位如常便是。”
      郑应辞也没有打算扰乱其他人的清净,随手找到一个偏远无人的蒲团坐下。
      见人已到齐,摒尘双手结说法印,意味要向众生传道,解四谛说之惑。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比丘尼垂打一声木鱼,跟道:“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众者连击三声,连念三句法号,摒尘才吟道:“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手持,愿结如来真实义……”
      语调平淡,却自有妙韵。
      敲打木鱼的钝声,和比丘尼虔诚的低唱汇聚,一直冲到头顶三清处,令人豁然开朗。
      伴着诵读声,就连经历一遭生死轮回的郑应辞都不由静下心,阖眼打坐。
      “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念即此,摒尘睁眼。
      两座文殊、普贤菩萨像伫立在那一道身影后,文殊半眯彩绘目,嘴角含笑,普贤怒睁金刚眼,做捉拿状。两像一左一右,竟将郑应辞团团包裹在内,不留情面。
      本该慈爱无上的面容也在晦暗的角落,发出令人不详的幽光。
      摒尘再次闭眼,吟唱:“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郑应辞总觉得有什么在打量自己。
      没有固定的视角,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令自己生出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她左右环视,比丘尼们正襟危坐,一心听道。可再次闭上眼,那种感觉又席卷重来。
      等下了课,摒尘前来询问:“公主可有不懂之处?”
      在众比丘尼起身时郑应辞就已回过神,“主持所讲精妙,无甚不懂之处。”
      观她悟性极高,摒尘欣慰地点头,见外面天色已晚,又令一位徒孙送郑应辞回去。
      从听经的客堂到自己居住的住所,有两盏茶的功夫,前世此夜,郑应辞未能听道,只是人有三急,她解决完沿着这条小路回去时,不知从哪跑出个和尚,只抱着她狎昵。
      她吓坏了,要不是有留夜的比丘尼经过,恐怕自己早就没了性命。
      可如今从夜幕中脱身、到自己亮光的居所时,郑应辞都没有遇到前世的“意外”。
      她暗自惊疑时,领路的比丘尼已在廊下站定。
      “明日寅时要做早课,公主早些歇息,免得误了时辰。”因佛家缘故,未剃度和未授业者,哪怕同为舍下弟子,也不可称论辈分。
      “多谢……”之前灯光昏暗未能看清比丘尼的面庞,此时对方回头,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
      竟是个“熟人”。
      “多谢青莲大师。”
      比丘尼略微意外,奇道:“我今日第一次见公主,也未曾告知公主法号,您怎么知道……难不成您有未卜先知之术?”
      郑应辞要天生有这种神通,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只不过前世对方弑师之事太过骇人听闻,把当时年幼的自己吓得几日难眠而已。
      郑应辞暗自苦笑,面上不动声色:“天地和你生来都知你自己的名讳,为何我就不可知?若万物皆不开化,也就不必谈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自我悟道的事了。”
      青莲心下存疑,只不过面上释然道:“是我蒙昧了。”对郑应辞的好奇也就此埋下。
      送别青莲,郑应辞推开门,屋内点着灯,绿嫱已经困得歪倒坐几上。
      “姑娘回来了。”打个哈欠,绿嫱换了边脸压桌子。
      郑应辞应了一声,坐在桌前。前世母妃去世后,自己被送入比丘尼寺,因地理偏僻,又见无人来看望自己,有些六根不净的比丘尼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如今因自己显露的开慧,摒尘提前盯上了自己,而本该出现的和尚也因为自己的意外之举没了踪影。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渊源。
      再想深一些,或是有人故意把和尚放了进来,就是为了行秽乱之事……
      她身无一物,不得不防。
      那头绿嫱已经梦到周公的半个身子,见姑娘拿出纸笔,本能地连滚带爬过来:“我给姑娘掌灯。哎呦!”被郑应辞一敲脑袋,她清醒一刻,又迷瞪了。
      郑应辞真怕她掌着灯睡着,红烛流满手。
      “去睡吧。”推她,胖胖的腰也推不动,郑应辞只好抱起她栽倒到地的头,枕到自己膝上。
      郑应辞一边搂着绿嫱一边下笔。
      “郑图南亲启。”看着这几个字,她想了想,又写下一句:“您的亲妹妹要死了。”
      “若因母妃之死不肯来见我,你就等着几日后,你唯一、至亲骨肉的尸体被侍卫抬回皇陵吧。”
      “身为郑国唯一立户的长公主,我说到做到。”
      字字珠玑,笔墨流畅。
      世人认定长公主不识字,她那时尚未开蒙,认定尽信书倒不如无书,宁愿被打也不肯留下一字。
      如今倒不必遵循了。
      郑应辞检查一遍,见自己的意思都已在信中表达清楚,封好封后,想了想,自己跟青莲已有交集,托她送信也不算突兀。
      把信交付青莲后,郑应辞投桃报李,时常送些东西过去,一来二去,两人偶尔也能相互论道。
      青莲禅心随和,有时郑应辞咄咄逼人,以道家的思维来顶她,她易能平心气和:“今日孽明日尝,不做便不会生‘业’,与道家的‘不为’也有些相同之理。”
      除此之外,便是跟着摒尘修禅,一时风平浪静,但郑应辞绝不敢松懈。
      何况信已寄出去,过了许久京城那边也没有回信,恐生变故,她准备另谋出路。
      就在这时,有客求见。
      “是谁?”正在做早课的郑应辞问传话的人。
      比丘尼摇头:“您亲自去看吧。”
      难不成那厮真得来了?她面上不显,向摒尘说明自己早退的缘故,赔罪后才往寺外去。
      因天已逐渐炎热,脚下穿着的木屐跑不快,郑应辞就悠哉悠哉地走,存了几分晾人的心思。
      谁知到了寺门,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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