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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师不利 ...

  •   谢安埋头把最后一口饭扒拉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回床榻躺了下去。

      小林子疑惑,伸着脖子问道:“主子,你不抄吗?”
      谢安背着他摆摆手,身子早已经窝进了软被里,将脸埋在枕头上闷声说道:“不急不急,明天再写!”他现在困得只有一件事想干,那就是睡觉。
      小林子“哦”了声收拾碗筷端着盘子走了出去,替谢安轻声关上了门。

      谢安这一躺便一觉睡到了翌日,许是昨晚入睡的早,天才翻出微微亮光床榻上的谢安揉着眼睛已经有了醒意,已经守在门口的小林子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

      谢安靠着床头,人是醒了脑子还有点迷糊等睡意彻底遣散了他才下床站起身,赤着脚走到妆台前坐了下来,任由小林子给自己折腾散发,又给自己换穿上平日常穿的青色金纹锦衣,谢安从小妆盒里拿出他常挂在腰间的剑穗,摸了摸下它串扣在腰带上。忙完这些小林子又走了出去,待谢安自己用水洗漱完脸后,小林子又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到了巳时,院子外面还是阴沉沉,一场雨要下不下的样子,却丝毫没有闷热的感觉。倒是气温骤降了不少,赤寒的凉风透过敞开的门扉吹进来,让屋子里也沾上了不少寒意。

      谢安倒没怎么感到冷,他的锦衣是前阵子刚出的新款式,样式和颜色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只是内层加了一层薄薄的羊绒,正合适秋末这样时冷时热的天气穿。

      他坐在书案前撑着脑袋走神,小林子坐在旁侧埋头很认真地盯着桌上的纸,手上一刻不停的像似在抄写什么,过了半响又抬头看向谢安,不解道:“主子,你在想什么呀?”

      谢安睥睨地看着小林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小林子不明所以,道是以为自家主子被禁足了又要抄写所以心情不好,他想了想蓦然两眼放光,笑着安慰道:“别伤心了主子,咱们再忍忍几天就到老太君的寿辰了!就可以出城去玩了!!”

      谢安嘴里念念有词,“外祖母……”老太君是善德皇后的娘家人,也是她的亲母。今年的年前正好要大办七十岁大寿,再过些日子便到时候了。谢孝帝本想在宫内给她老人家风光大办一场的,无奈老太君年事已高受不了奔波也不想搞得那么繁琐,就想着一家子人聚一块吃个饭作罢了,谢孝帝心知这些,就不加阻拦便允了。
      不过这老太君住在京都的桃城,若要是去的话自是必要出城。
      小林子没提起这茬,谢安早都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眼睛提溜一转,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唇。
      谢安从木檀盒里重新取了一张新的宣纸,用镇尺压在一角,提笔落笔,干脆有力,不蔓不枝,一气呵成。片刻后便写满了整页纸。他又从另一个小的檀木盒里取出私印盖下,捏着纸张吹了吹,等上面的字干涸了之后再将它叠起来塞进信封,最后用上自己的私属款式的火漆给它做好密封,这才递给小林子。

      谢安轻笑说道:“你把这信命人加急送到桃城的镇国将军府。”
      小林子挠挠头,不知道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是他吩咐的事他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完成,见谢安脸色好像高兴了不少,小林子也笑着接下了这差事,赶忙放下笔带着信件起身朝院外小跑去。

      忙完这些,谢安长舒一口气,现在只要等桃城的消息就可以了。他忍不住轻笑出来,也没注意到有人走进屋里,还是等人蹲在他面前说话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谢安不知道谢盛昌何时出现的,四处张望了下问道:“二哥,你从哪蹦出来的?”
      谢盛昌给这傻孩子气笑了,合着自己从进来就没被注意到过?谢盛昌伸出手两指捏住谢安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抄写礼记,把脑子抄坏了?”
      谢安推开谢盛昌的手,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才没坏呢!你没事老跑我这里来干嘛!”
      见傻孩子有点生气了样子了,谢盛昌也没闹他,说起正事来“幽州部分城出现了干旱现象,少有了几个月的迹象,这几天收到他们的请求朝廷支援的奏折,今天父皇找我聊了聊,想派我下去视察,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动身。”
      谢安皱起眉头,抓住话题的重点:“为什么不让御史台的人去?”
      谢盛昌倒不以为然,指尖点了点谢安白皙柔软的鼻尖,温声道:“父皇派了李中丞跟我一同前去。”他抚平谢安皱着的眉宇,说道:“小小年纪不要动不动就皱眉,我呆宫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谢盛昌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谢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两人才刚小聚不到几天又要分开,而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谢安还是有点不舍。
      他说道:“那你回来记得给我带幽州的特产。”
      谢盛昌先是一愣,再嗤笑出声,答应道:“好,一定给你带。”他轻轻捏了下谢安的脸,说道:“小贪吃鬼。”
      谢安也不恼,兄弟俩再唠了一会家常,等小林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谢盛昌刚好起身要走,小林子守在门外等他彻底离开院子后,才走回屋子里盘腿坐在谢安旁边。
      谢安先开口问道:“都办好了?”
      小林子点点头,说道:“嗯,不出状况大概明天就会收到回信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谢安也无心再扑在这枯燥的礼记上抄来抄去,他打算要好好放松下!正好想起宫里最近忙着的工事。
      谢安问道:“前些阵子,宫里安排修建的温泉可完工了?”
      要说起这温泉,还是从兖州引进来的新鲜玩意,目前还未在谢氏王朝普及过,也就谢孝帝瞧着颇为兴趣特派工部的人去兖州学习如何打造后打算现在宫里建一个。这会工期少说也有快半年了,谢安也没怎么过问过,也是方才想起来的。
      小林子先是思考了下,才开口说道:“好像是前几天刚建好,不过我听人说同兖州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地方。”
      谢安挑眉,顿时来了兴趣,说道:“何来不同?”
      小林子回忆起当时听宫里人平日里坐一块常议论,其中里面就有一个是从兖州来经过几波转折才入宫的一人说起。
      因为很多因素的不同,宫里的温泉建起来比兖州的还是要繁琐和困难许多,甚至还有很多方面无法用到相同的法子和材料,这其中主要一个原因还是地理的问题。
      兖州地处盆地,很多温泉都是自然形成,一股泉眼从高壁喷涌而出,水清无鱼,温热活血,先辈的人是作饮水而用,后而有懂这方面的人发现了它更好的作用——当身体长时间泡至其中可祛湿,活络胫骨,故又有药池之称。这一代传一代,直至现今被人唤为温泉少数人也会喊作暖池。而后经过人为的加工才有了那些温泉店,
      因为宫里的原因,无法保持天然的泉水热度,只能通过人为的加工后有了可以自产热水工序,不过若是无人泡用的话,这泉坑还是会排水保持干涸的状态。
      谢安到的时候,这温泉是在运作的,听到外面的宫人说是太子殿下在泡浴,谢安也就毫无避讳的走进去,到了泉边便看见一人的身影靠在泉壁上闭目养息。
      谢安挥手喊道:“大哥~”
      谢平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神情淡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清上面站着的人谢平也只是微微蹙眉,淡淡说道:“不是让你禁足在殿内吗?”
      谢安嘟起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将自己的外衣和靴子脱下,就穿了一件里衣站在池边先是试探水温,再慢慢入水然后笨拙的在水里走动来到谢平旁边。
      谢安挽住谢平的手臂,伸出自己的手指到对方脸前,委屈的调调说道:“哥哥,你看!这天天抄来抄去,我手都快长茧了!”谢安把手在谢平面前摆来摆去,说道:“哥哥也不知道心疼下弟弟。”
      “……”谢平睥睨了一眼谢安,语气里还是很冷淡的样子,说道:“活该。”
      “……”一点都不领情的谢平,让谢安措不及防。
      这些路子换在谢盛昌身上一试百验,每次都能把人心疼的反过来哄着他。而谢平就好像看透了他的这些想法一般,冷冷开口:“你二哥心软你,不代表孤亦会如此。”
      谢安咂咂嘴,好歹谢盛昌吃软,可谢平偏偏是软硬都不吃,谢安拿他没辙的时候就开始赖皮,他松开谢平后退了几步,说道:“还是二哥好。”
      谢平倒没理他的话,顺着泉壁一层的石梯走了上去,将放在一旁的外衣直接披在了身上,说道:“给你两日时间,把抄写抄完拿来给孤。”
      正在闭眼享受的谢安,听到这个五雷轰顶,震耳欲聋的话,眼睛都睁大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谢平,说道:“两天!?大哥~小弟做不到——啊……”
      谢平看着双手合拢试图求饶的谢安,嘴角微微上翘,说道:“我不好。”意识到哪里别扭不对劲的谢平脸色咻的又沉了几分,他抿抿唇,在谢安还沉浸在“悲痛”中时离开了庭院。
      谢安仰着头叹了口气,现在连泡浴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在心里各种指责大哥的冷血无情再说别人家的哥哥怎么样怎么样,胡思乱想一通后还是把自己人生自由的计划全部压在了送去桃城的信上。
      谢安这么想着,心情又好了几分。他学着谢平刚才的样子继续闭着眼享受,平复下内心,温热的水流促进着身体里的活血流动,脸上顿时染了红晕。泉流激荡,在空中形成了薄雾围绕在泉边,还有些雾气从池里涌出,池中人若隐若现,宛如一潭仙池。
      “二殿下,傅将军。”
      谢安身后的外头传来宫人的喊声,原本有些困意的谢平转过身趴在泉边,不多时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谢盛昌见到谢安,指着他扭头看着身后的人,说道:“你看吧,我就说他可不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的人。”他嘿嘿一笑,道:“这回我赢了,别忘了把它给我。”
      谢安还有些松惺,眼前朦胧胧的看不清揉了揉眼睛还是有点看不清谢盛昌身后的人,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嗯”声。
      谢安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浑浊的视线也在逐渐清明,他说道:“二哥,你在和谁……他、他怎么来这里了!”
      谢安正要问人的时候,自己看清了谢盛昌身后的人话锋一转,满眼质问。
      谢盛昌挠挠头,并不明白谢安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只答道:“傅将军与父皇谈完事,我刚好碰见就拉着他一起来了。”
      谢安眯起眼睛,想起刚才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问道:“二哥,你刚才说的什么赢了?”他虽然没听全,但听到的一星半点也知道是和自己有关的。
      谢盛昌见谢安问这个,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就都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谢安。
      具体就是谢盛昌走后没多久又来寻谢安时,得知他来泡温泉了,正好他也还没用过这个建了许久的温泉,就干脆绕路来的路上碰上了傅商宴,原本傅商宴是要推脱掉的但听到谢安也在后又答应一同来,闲来无趣谢盛昌刚好前不久惦记上父皇赏赐傅商宴的那块玉,便由他开头做了赌注,内容是赌谢安是不是还在,傅商宴也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但最后的时候还是嗯了下。
      听完谢盛昌的话,谢安有种自己已经被亲哥哥卖给别人的感觉,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谢盛昌一边褪衣,一边打量着四周感叹说道:“这温泉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他扭头道:“傅将军,不必拘谨当自家一样……嘶,怎么感觉比泡浴桶还要舒服。”
      谢安撇撇嘴,理所当然道:“那可不,我都想呆里面不出来了。”说话间谢安抱着双臂蹲下来,泉水瞬间掩过了肩,整个身子都完全泡浸。
      谢盛昌盯着谢安这傻样,轻笑的揉了揉他的毛茸茸的脑袋。
      傅商宴望着泉里的两人,半响才开始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听到动静的谢安扭身抬头看去,四目相对,傅商宴直勾勾的眼神一直游走在谢安的身上,完全浸湿的里衣服帖在身上将身体的轮廓勾勒出来,谢安被他看的愈发不自在,撇开视线正要背对过去时,眼神闪烁,咬着唇难压住扬起的一角。
      傅商宴正埋头取下腰带,看清池里人的动作他也没有做任何反制,任由原本还站在池中的谢安跃身而出,刹那之间,谢安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再又顺势同他一起落入泉水里。
      落水的那一刻,水花乱一般溅起又纷纷飘落,汹涌的浪花拍打在史料未及的谢盛昌身上,给他也呛了半天。
      这泉坑挖的不深,两人落水之后傅商宴像个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稳稳站了起来,倒是谢安呛了几口水之后才被傅商宴捞了起来。
      原本是想坑下傅商宴的谢安,不想自己比对方还要狼狈,傅商宴还搂着谢安的腰,两个人的肌肤贴在一块,傅商宴炙热的身体烫的谢安有点不适应,他别开头推搡了半天才从人怀里挣脱出来。
      谢盛昌抹了一把脸,说道:“你们两闹啥呢,害我呛了几口水……”
      傅商宴眼神沉沉的扫荡在谢安身上,喉间滑动,勾唇道:“三殿下对我好像有很大误会。”
      “……”谢安不语,挣脱开傅商宴的束缚后退了几步,心念道:“谁知道堂堂大将军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么轻易被人拉下水。”
      听着傅商宴的话,谢盛昌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出口打圆场,说道:“害,都是之前的事了,小安就喜欢和人闹着玩,傅将军别误会。”
      傅商宴至始至终视线从未离开过谢安,说道:“是吗?”
      谢安闻声抬眸瞪了傅商宴,心念道:“什么是吗?说话就说话老盯着我看干嘛?等我回答啊!?这人真是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到我不想理人吗!!”谢安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经历过一场复杂的心理搏斗之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慢悠悠走到水里的石阶前走上去,全程头也没回的说道:“二,二哥我还要回去抄写,就先回去了。”
      出师不利,谢安平复了下起起落落的心情,耳尖已经泛起了红润。他拾起自己的衣服,离开的背影踉踉跄跄,还有点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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