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运》来牟

7、第 7 章

　　何年年无情地被救护车拉走，郑乾跟车，以防同事再出问题。用药10分钟后，感觉状况稍有缓解，何年年把面罩拉到下巴问道：“医生，请问......咱们去哪个医院，我和家里人......说一声......”

　　“距离最近的科大附属医院。”

　　“好。”

　　何年年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麻小马发了信息：科大附属医院急诊，来找我，别告诉胡局。

　　麻小马收到信息吓得一激灵，想到何年年没有打电话应该是不方便，放下猫，拔腿前往医院。

　　麻小马问了抢救室门口值班的护士，才从一众老弱病残中找到他们家处长，何年年身边站着一位白白净净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从他一进抢救室的门就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丝毫没有避讳想要知道他是谁。何年年见麻小马来了，忙向郑乾介绍：“这是我弟弟小马。小马，这是我们公司总裁助理郑助理。”

　　“郑助理您好，感谢您照顾我哥，您先忙，我来接班，回头请您吃饭。”

　　郑乾贯会察言观色，于是递上名片，准备即刻回去复命：“不客气不客气，小马，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何年年，你也好好休养，工作的事情不要担心。”

　　何年年虚弱一笑，能不担心嘛，要失业了，真正意义上的......

　　郑乾走后，何年年强撑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陷在病床里，恹恹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就像凭空被抽走了一半的魂魄，麻小马认识何年年这么多久，从没见过领导如此柔软的一面。

　　“刘淼那里有结果了吗？”

　　“我出来时刚刚拿到报告，想等你晚上回去再看，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哮喘，小时候得过，好多年没犯了，我输完这袋药，你帮我办下出院，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而且，我的这个项目组离蒋晨风太近，他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我要想留下来，必须尽快回去上班，不能在医院待太久。”

　　“好吧......那我先去办手续，你睡会儿。”

　　何年年实在撑不住，歪在床上小憩，一半脸埋在枕头里，回忆起蒋晨风抱着他顺气那一幕，他有点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大老板，随即又往枕头里拱了拱。

　　麻小马收好检查单、取上药，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临了被何年年的接诊大夫叫住，头发花白的阿姨苦口婆心：“你是他家属？”

　　“我是他弟弟。”麻小马解释。

　　“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没轻没重的，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哥什么情况吗？”

　　“他，他不是......我看下。”说着翻了翻手上的诊断书，“哦，病毒感染、肺炎。”

　　大夫阿姨把麻小马带到何年年床前，在何年年的肩头点了一下：“给你俩讲讲片子，双肺大面积感染，小伙子，你也就剩面儿上看着还行了，但凡岁数大点儿就得进ICU，目前呼吸道水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而且炎症没得到缓解的情况下，如果再发起来还有窒息风险，现在体温也高，这是急性！发病期！会死人的！懂吗？你确定要出院吗？”

　　麻小马完全没有想到何年年这么严重，不由得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犹豫要不要帮他向局里请个假。

　　“大夫，我出院，您把风险知情同意书和免责声明给我吧，我来签。”何年年从大夫手里拿过文件，躺在床上自己签了字。

　　“哎......前天就有一个肺炎蹦迪继发心肌炎的，登时人就没了。你回去按医嘱吃药，好好休息听见没有，别不当回事儿。”

　　“好的，谢谢您，我一定看着他好好休息。”麻小马应了声。

　　麻小马载着何年年回到七处已经是晚上八点，放下车，两人马不停蹄地奔向刘淼的实验室。“师兄，听说你有好消息？说来听听呗！”

　　“卧槽！小何，你和哪个新欢鬼混把自己弄成这样？比两天没睡的刘老师还惨。”

　　“快说！不然就舍弃刘老师去找我的新欢一起征战新大陆了。”何年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催促。

　　“说正经的，你拿回来的衣服我里里外外检查了，我发现了一个事儿！你居然用的还是咱们局去年发的洗衣粉。”

　　“我走了。”

　　“别别别，我还没说完呢。但是，我思考了一下你特意半夜把我砸起来的用意，肯定绝不止于此，于是我对你衣服上干涸的污渍又做了检查，我发现了一件更大的事儿！”

　　何年年扶额：“有多大？”

　　“它的表面附着着一种从没有在任何文献中出现过的，全新的病毒！大不大？”刘淼兴奋地把别在耳朵上的签字笔取下来，指着报告上的照片说道，“我暂时给他取名VPC5。”

　　何年年和麻小马相视后皆是神情一紧。病毒？和毒品、武器都不一样，病毒处理不好，杀伤力远在前二者之上......

　　“有什么特性？”麻小马看着刘淼姿态轻松，疑惑地问道。

　　“很幸运，在你给我的样本中居然保留有活的样本。特性还有待发掘，目前看来不像合成的，是一种惰性病毒，你可以理解为它特别听话，特别好控制使用范围，平时休眠，接触糖后触发活性，激活后没有寄主，会再次进入休眠，主要通过接触或血液传播。

　　怎么说呢，这跟苗家的蛊有那么些神似，指哪儿打哪儿，看谁不顺眼，给他攉上葡萄糖来一梭。感染后的主要表现是也就是上呼吸道感染、咳嗽、发烧，和流感也没什么太大区别，12小时内就会出现症状。

　　而且有意思的是它的攻击并非针对所有生物，实验室常见动物即使被感染也没有任何表现，很快就会被体内白细胞清除掉，当然数据太少，也不一定准确。我根据它的一个基因片段猜测，它只针对特定基因缺陷的人类，也就是对PC5基因上有缺陷的人发起攻击。

　　我申请调取了世界基因库的数据，这种基因缺陷会在特定人种中表现为显性，表现为先天性的哮喘，PC5基因缺陷在黄种人、白种人等其他人种中的比例平均约为0.0002%，在黑人中则高达40%，但不做表达，很少有人因此患上先天性疾病，但他们一样极易感染该病毒。”

　　“在运往布朗洲的货柜中找到病毒就很耐人寻味，别忘了，赛马港跨过陆间海就是诺尔洲，那里就是黑人地带了......这个事情得报告胡局。”何年年眉头紧锁，突然的紧张气氛让他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

　　“咳咳......另外......咳咳......还需要学长帮我确定一件事，那个，我刚从医院出来，被确诊为病毒性肺炎......”何年年白着脸，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刘淼，一双眼睛显得眼睛格外亮。

　　刘淼被他盯得紧张，不由得撑了一下身后的桌子，每次叫学长必定没好事儿：“你莫不是......”

　　“有可能......”何年年也希望不是。

　　“不要离开实验室，我现在需要抽血检验。”

　　半小时后，何年年光荣地成为了七处第一个被确定为有基因缺陷的人，并且确认感染VPC5，好在暂时不需要隔离。刘淼捧着何年年的血液样本，表示要仔细研究一下七处的奇葩。

　　被紧急通知的胡局一进二十一局，就看见何年年咳嗽得要厥过去的样子，偏偏到了他面前还要忍着难受，一顿嬉皮笑脸。

　　胡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你就不该去码头！你报备了吗？我通过了吗？和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尽给我整幺蛾子！通知六处处长艾英接手，麻小马交接一下案卷，葛生这个案子小何回避，七处继续盯紧503袭击案，别的事儿少插手。”说罢，让人将何年年扭送回家，嘱咐医务室的老王最近几天都要去他家给他打吊瓶。

　　这病还不知道如何治疗，愈后效果如何，老王决定延用医院开的广谱抗病毒药，眼下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反反复复烧了一宿，到早上，何年年基本恢复正常呼吸，体温也稍微降了下来。

　　天还不大亮，老王带着药箱来砸门：“小何啊，我伺候我儿子都没这么殷勤，快点起来让爸爸看看。”何年年像梦游一样把老王让进屋，倒了杯温水给他，格外温顺地让老王测了体温、听了诊。

　　“生病哪有那么快恢复的，小同志要爱惜身体多休息，我给你扎上，一会儿你自己拔掉针，我先回去了。气雾剂放在桌上，记得随身携带。”

　　“谢谢王爸，明天我自己去医院就行，挺顺路的。”

　　“我呸，还能贫，没大事儿，别跟爸爸瞎客气，明天见。”

　　何年年没敢耽搁，输完液，抓紧收拾利索，换上一幅玳瑁边框眼镜，又去了壹叁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