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子夜》陌鹤MH

24、第 24 章

　　婚期将近，皇宫里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君王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眉梢是压不住的笑意绵绵。

　　处理完繁杂的政务，还时不时拉着纪黎东讨论讨论，西捣鼓捣鼓。

　　纪黎刚开始还能应付祈梵幼稚的问题“这个好不好看？”“你快看一眼”，“那就这个。”

　　时间一长就和宋秀芳偷偷溜出皇宫解锁翡冷翠的探索度。

　　熙熙攘攘的纳维斯街上，池黎叼了块雪花酥，顺便给一旁抱了满怀七零八碎的宋秀芳喂了块。

　　“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娘……理解，沃还滋道一家电可好此。”（黎姐，我还知道一家店可好吃）

　　宋秀芳艰难地咽下糕点，伸着脖子被池黎喂水。

　　池黎眼睛一亮，“在哪儿？”

　　“就在这条路尽头。”

　　“得了，先找个储物柜把东西放一下，马上出发。”

　　可惜，纪黎没吃上糕点。

　　“大家不要过于惊慌，有秩序地立即就近疏散，疏散时请不要拥挤，避免踩踏受伤……”

　　滚滚黑烟直冲云霄，身着淡蓝色半液态服装的消防员正在奋力扑火。

　　在尖叫声和水流冲击的嘈杂声中，纪黎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在最深处。

　　烈火浓烟，木制建筑大半焦黑，消防员在摇摇欲坠的楼阁中寸步难行。

　　犹豫了不到一秒，她当机立断冲进火场，汹涌的热焰扑面而来，她几乎闻见头发丝烧焦的味道。

　　“女士您不能进！”

　　“黎姐，黎姐！！！”

　　宋秀芳声嘶力竭，被一个消防员死死拦在外面。

　　“救她！快救她，她出事了你们……”

　　宋秀芳没接着往下说，消防员把她带到安全区，双手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难以抑制地抽泣着。

　　手下看不见的阴影处，声音平淡：“她进去了。”

　　粒子联络器里的男声很平稳：“嗯，保护好她，别真伤了她。”

　　“是。”

　　宋秀芳哭得站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地面，不动声色地碾碎掉落的粒子联络器推进灰烬中。

　　火蛇舔舐着每一寸空间，过高的温度让眼前的景物扭曲变化。

　　纪黎甚至怀疑吸入的火星子把肺点燃了，要不然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一节干柴般烧焦枯黑，身上的衣服是防火的，但高温和缺氧让人几乎陷入晕厥，每一次呼吸都是与火焰争锋。

　　浓烟辛烈地灌进咽喉，刺激薄弱的泪腺满溢生理性眼泪。

　　深处的啼哭声越来越弱，纪黎咬了咬牙，直挺挺地往深处冲。

　　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小婴儿。

　　万幸，孩子没受伤。

　　迅速脱下外套裹起孩子，燃火的碎木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为了护住怀里的婴儿，一双手烫出无数燎泡。

　　眼看着离出口越来越近，一根横梁直挺挺地砸在面前。

　　火，困住了她。

　　眼睛因为烟熏火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身体不受控地发冷，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火人，一个小冰人，打的昏天暗地，想要争夺身体掌控权。

　　极热与极寒之中，纪黎的意识摇摇欲坠。

　　小火人在小冰人的寒气下节节败退。

　　很快，带镯子的右手冻的仿佛失去知觉，一瞬间寒气扑朔，沿着指尖席卷而来，失温的手指结出一层不融的冰晶，寒冰薄膜般包裹主全身。

　　池黎下意识护着怀里孩子，手肘贴心地为脆弱的孩童架起一道牢固的寒冰防线。

　　有了冰晶护身，纪黎顺路冲出火场，在脱离火海的瞬间，冰晶应声而碎，留在烈焰中蓦地蒸发。

　　消防员接过孩子，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上来，远处的宋秀芳暗中松了口气，紧接着也哭着冲上来。

　　等祈梵赶到医院时，只能徒劳地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

　　青年在手术室外十指紧扣，指骨在过分的用力下显现出不正常的青白。

　　等手术结束后，匆匆穿上了防护服进入病房。

　　纪黎陷在洁白的被褥里，有着羽毛般柔软的皮肤，天使一样不谙世事，往日水润的瞳眸此时紧闭。

　　帝国的植皮技术很先进，但纪黎手腕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恢复。

　　祈梵恍惚了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她手腕内的疤痕消失了。

　　当年他假死之后，她应该过的不好。

　　他屈膝半跪在床前，喃喃自语：“阿黎，对不起……”

　　他卑劣、无耻、傲慢、自负……他什么都认，但他真的想留下她。

　　指尖勾着枕边的碎发，祈梵静静的看着纪黎的睡颜。

　　直到双膝在冰冷的地面上逐渐发麻，他才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悄悄地离开。

　　门锁闭合的瞬间，纪黎睫毛微微一颤，大约一刻钟后，她才从床上翻身而下。

　　慢慢走进病房内配套的洗手间，面对偌大的镜子，纪黎举起手，掌心向上，一朵冰花悄然绽放，冰心中燃起一撮小小的火苗。

　　［池黎异能天赋：焚火、寒冰（？？？）］

　　镜子里的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怀念、哀伤以及似汪洋深沉的晦暗。

　　“父亲，是你在保佑我吗？”

　　大概过了一周，纪黎才被允许出院，出院那天，祈梵带着她出去散心。

　　一路上，纪黎都有些沉默，祈梵低头望着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有些好笑：“出院了怎么还不开心，不是一直盼着出院吗？”

　　女人转过头不理人，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祈梵把人扳到面前，认真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纪黎小仓鼠似的往他怀里窝，瓮声瓮气道：“你为什么都不和我牵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说的祈梵心都要化了，只想把全世界最后的都捧到她面前，胡乱揉了揉怀中人毛绒绒的脑袋，温柔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手还没好全，我怕你疼。”

　　“那我脚疼怎么办？”

　　低头一看，纪黎脚上的高跟鞋起码有七八厘米。手臂绕过小腿弯，一用力，轻轻松松单手把纪黎抱起来，另一只手顺势脱了脚上的高跟鞋掂在手中。

　　“这样好不好？”

　　纪黎被猛地一颠吓了一跳，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吓得她下意识搂紧祈梵的肩膀，等反应过来又有些羞赧：

　　“有人！”

　　祈梵把人搂紧了些：“不怕，马上到皇宫了。”

　　耳边热气蓬勃，埋在祈梵肩头的纪黎浅浅一笑，眼中的猩红一闪而过。

　　大婚的前几天，祈梵明显有些焦虑，蹭蹭怀中人微凉的发丝，呢喃道：“阿黎，我好紧张。”

　　纪黎直觉好笑，指尖点了点青年的眉心：“你紧张什么，怕我跑了？”

　　青年占有欲发作，肩肘重了几分力气，把池黎牢牢锁在怀里，嘴上孩童般嘟嘟囔囔：“怕，怕你不要我了。”

　　“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是不是婚前焦虑症？”

　　纪黎偏头轻啄他的唇角，一下一下安抚道，如完美伪装的沼泽，想让人就此沉溺。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祈梵扣着怀中人后颈，撬开牙关，舔舐着更内里的深处，充满侵略性地加深这个吻。

　　池黎宠溺着回应，眼底的笑意下是堆积的谎言。

　　骗你的，我很快就会离开。

　　这个吻，就是最后的通关文牒。

　　婚礼前一天，皇宫林园起了一场大火，那天的风势很大，火攀着风，灼热的高温迅速弥漫至整个皇宫。

　　皇宫侧门。

　　夷嫣梦带着池黎一路飞驰到了一区边界，她递给池黎一个黑色背包。

　　“里面有十几个易容器和对应身份的光脑，要快，皇宫这里拖不了多久。”

　　池黎取下了红镯，眉眼间熟悉的锋利感重新涌现，接过背包，明明正是危机关头，她还有闲情逸致发问。

　　“你一个Alpha为什么这么帮我？”

　　夷嫣梦朝她扬了扬自己保养得体的十指和上面亮闪闪的美甲，看着有些小得意，“又不是所有Alpha都喜欢站在高处玩弄权谋，比如我就更喜欢当个美甲师，和客人聊聊八卦。”

　　“谢了！”

　　池黎挎上背包，转身离开。

　　枯黑的焦灰前，阿喀琉斯小心翼翼地把一具已经焦碳化的尸体平放在地面，蜷缩的尸身内部隐隐约约露出一点赤红的玉色。

　　“阿喀琉斯，你觉得是她吗？”

　　“属下……”

　　祈梵面无表情地按住黑焦焦的尸体，不顾残余热量对掌心皮肉的灼烧，硬生生把红玉镯从胸口焦炭中取出来。

　　“封锁一区所有对外的通路，动静小点，给我仔细找！”

　　池黎疾走到了悬行舰站台口，下一秒，广播开始播报：“尊敬的各位乘客，由于悬行舰底部出现磨损，正在紧急维修，为保障乘客安全，请乘客接受安检检查，请勿登上悬行舰内。”

　　播报重复了三遍，池黎看见原本的安检人手增加了几倍，安检服下透出一点点拘束衣的衣角。

　　乘客们怨声载道，一个个嘟囔着排起了长队。

　　池黎默不作声地退到队尾，看着安检员拿出几件怪模怪样的仪器。

　　池黎绷了绷脸，她赌上祈梵的良心，那绝对是检测易容器的仪器。

　　随着队伍的前进，突然有人大闹起来：“帝国怎么回事，连公民基本都人权都保障不了吗？凭什么让我接受检查，我……”

　　话音未落就有安检员走到他面前：“请先生不要激动，如果给您带来不便实在抱歉，可以向安检中心投诉……”

　　“滴……滴……”距离的靠近让仪器发出警报声，安检员迅速将他制服并随带安抚了在场乘客。

　　等轮到检测池黎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她平抬双手放松的让人检查。

　　“走吧！”

　　池黎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里的易容器，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人。

　　超乎常人的听力让她轻松地听见他们的汇报：“长官，除了那个通缉犯，没有其他异常。”

　　池黎加快了脚步。

　　在她走后一刻钟，收捡仪器的人突然闻到一点微弱的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