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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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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寂静的大殿,帝王高坐王位,突然低声笑起来,阴风般冰冷渗人。
“昼暮,我都把你安葬好了,你为何还不愿意消失呢?”
身体里另一道音色相似的嗓音响起。
“你我本为一体,何谈消失与否?”
祈梵眸光沉如暗渊,眉梢抖溢出一丝不爽。
不过是作为替代品克隆体,短暂地取得了他的记忆,也配和他一体。
拿起抑制剂往手臂上注射,馥郁的荆棘玫瑰香顺着血管蜿蜒流向全身,空气中躁动不安的杜松子信息素被安抚着慢慢顺和。
手指攥紧玻璃试剂,嗓音里蕴起一丝暗哑不明。
“阿……黎。”
另一边,池黎低低咳嗽一声,七区连日大雪,气温骤降,她又不断在外奔波,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当时帝国签约退让七区九区时,留下的大部分公民都是Beta,平民扎根这片土地,不愿撤离。
席齐歌撤退时掩护民众撤离只带走了Alpha和年轻的Omega。
她接手这里后,推行平权,提倡平等,厉行改革,虽然争议繁杂,但至少有了一个开端。
自由的风吹进牢笼,从未飞翔过的羽翼却生出异样的恐惧。
没关系的,他们终会回归自由的蓝天。
生而自由,不该为枷锁所铐。
她断了七区与外界的通讯,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外面对这里已经是一片喊打喊杀了。
在帝国的宣传下,七区的人们已经成了被蛊惑不清的糊涂虫,合该用枪炮醒醒神。
新任帝王手段高明,铁血征伐,周围的国家爪子不安分,他就让席齐歌把他们的爪子全砍下来。
席齐歌在她这吃的闷亏全发泄在其他帝国身上。
短短三个月,占了周边帝国大大小小近十个区,打的周边帝国叫苦不迭,连夜送来了议和书,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再三保证不会对辰宵帝国有什么坏心。
清理好了外部要紧事儿,帝国阴鸷的目光又投向被人类攻占的七区。
池黎头昏脑胀,脑子里塞着一大团棉花,只能昏昏沉沉地阖着眼小歇。
像坠入一场幽暗沼泽的水潭,纷杂蔓生的水草缠绕着把她拖向深处,恍惚间回忆起三年前重回到“旭枫”计划所在地的时候。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阴森森的惨白月光从小小的通风口透进来,一群人类女性腹部高高鼓起,身上其实地方却瘦骨嶙峋,犹如一具骷髅,看的人触目惊心。
冷铁打造的镣铐限制了她们的活动,她们躺在金属床板上盖着薄被,麻木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池黎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睡了,只有一个女人还醒着。
她看见池黎,像是看见希冀,憔悴凹陷的眼窝里亮起了光。
池黎认识她,是末世里一位十分睿智优秀的数学家,而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意气风发。
身体削薄的女人艰难地挺起身子,骨节凸出的手指抓住池黎。
她说——
“指挥官,不要救我们,我们已是将死之人,不要白费心思了。”
“辰宵帝国绝对有什么事关存亡的事情,他们对我们的实验越来越频繁,他们……”
池黎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感觉手腕上硌人的手掌一点点松了力道,微弱的脉动也趋于衰竭,手腕无力地垂落。
——她死了。
池黎救不了他们,当时的人类正水深火热之中,她根本没有能力救下她们,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她必须放弃她们。
她走的每一步。
白骨铺地,红血浇灌,皮肉做幕。
罪孽!罪孽!!罪孽!!!
亡魂堆砌的黄泉路口,徘徊着一个又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萦绕在她耳边迟迟不肯离去。
池黎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七区是,月光隐隐折射出皑皑白雪的阴影,起起伏伏地侵占了入眼所有的景色。
月明树疏,雪掩松柏。
随便披了件外套走出门,雪还没停,小小冷冷地落在身上,带着稀碎的寒气。
血族活在夜晚,但为了融入人类社会,她调整作息,最开始的时候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不少人对她的睡着考高分颇为艳羡。
那段时间就没睡过好觉,后来慢慢稳定了,虽然还是忙,但日子也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折,平凡而温馨。
踩着雪,看着婆娑疏影斜斜倒映在雪上,池黎抬手去追雪,轻飘飘的雪花落在掌心化为一点水光。
她合上手,掌心里只留下空荡荡的雪水,透过薄薄一层皮肤,冰冷的向下渗,浸的她骨头冷疼绵绵。
次日,她带着第五凡去了一区。
清晨,晨祷殿里的帝王照例处理着公文。
耳边寂静的风声飘来一丝冷意。
那是比荆棘谷更锋利、也更令他着迷的气息。
他站起身往后方的寝宫走,将整个后背暴露无遗,在距离大床堪堪一米距离时,冰冷的刀尖无声抵上他的腺体。
他的爱人,来杀他了。
“好久不见,陛下。”
“好久不见,池黎。”
好不容易被压制的信息素隐约有了暴动的趋势,漆黑冷峭的刀尖贴着他的命脉,只要身后人手腕一用力,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属于另一个的温度透过刀锋若有若无地触碰皮肤。在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温热的皮肤微微战栗。
祈梵眼珠子发红,身体更是无法抑制的兴奋起来。
刀刃推着他往前走,膝盖挨上床沿,他半跪在柔软的被褥上,低着头,细碎的黑发遮住了刀身的一半,展现出最温顺驯服的姿态。
帝王身体松散,从容不迫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女人毒蛇一样缠上他,吐着蛇信子,温热的吐息淬着冷意,“我想要的不是早就告诉你的吗?”
“七区和九区。”
“你对这两个地方有执念,为什么?”
七区九区毗邻而居,隔着一道丽水相望,虽说发展不错,但在帝国十九区里并不突出。
“你不需要知道。”
青年眸光烦躁,池黎总是理智至上,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泛起一丝波澜,宛如一滩无欲无求的死水。
只有面对人类才有一丝人间烟火气,对其他人永远冷漠不顾。
在她心里,他也是其他人中的一员。
不应该的,她应该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阴影下的薄唇勾起笑意,祈梵反手扣住池黎握刀的手,猎豹般敏捷有力,拽把人往床上甩。
池黎反应迅速,弓腰屈膝狠狠撞上他腹部,两人跌落在床榻间,刀刃划开被褥,洁白柔软的绒絮飘浮在空中,柔柔地落在两人腰腹、腿腕间。
她跨坐在祈梵身上,刀刃贴着脖颈,而祈梵被迫仰着头,拿着光枪,隔着一一层薄薄的衣衫抵上她的前腰。
他仰头看着她,手指缠上池黎的发丝,指尖捻着微凉温度,语气缠眷。
“长长了。”
泼墨的发丝垂落在腰间,池黎没说话,刀又往前了一寸,陷入皮肉划出一道血痕,眼中杀意狂涌。
耳边的微型信息素检测仪响动,微弱又疯狂地震动起来。
两人在被褥上过招,枪柄狠狠撞上清瘦的手腕,短匕脱手而出,在地上划出“刺啦”的响声。
“陛下?”
禁卫军站在寝宫外不敢进来,空气中疯狂暴动、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得他喘不过气。
祈梵手上动作没停,对着外面吩咐,“疏散人员,不要靠近晨祷殿。”
池黎被逼进角落,无处不在的烈酒辛辣倒灌进喉口,大脑醉醺醺地不能思考。
恐怖的精神力自上压下来,池黎的眼神逐渐涣散,挣扎的力道也慢慢变弱。
男人抚上她的唇,贴着手,细密温热的吻落在掌心,痒痒地挠在心尖,又沿着锁骨向上吻。
烈酒与温柔密密实实铺开一张大网狩猎,用爱意和安抚一点点收紧猎网,把毫无察觉的玫瑰紧紧桎梏在手心。
数月强行压抑的易感期疯狂反扑,他几乎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疯狂,鼻尖抵着鼻尖,舔了舔干涩的唇。
“我是谁?”
池黎攀着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向他凑近,吐息潮热如情丝,寸寸缠绕上脊骨,让人溺毙于此。
下一秒,清明的眸光破开混沌。
“你是入侵者。”
检测仪安静下来,池黎目光清明,那有半分被蛊惑的样子。
一脚干脆地踹开祈梵,裹在满身烈酒柏木味风一般逃出晨祷殿。
皇宫一片大乱,帝王前脚迎来易感期,后脚人类就不知道从那冒出来,在皇宫里上蹿下跳,搅得鸡犬不宁。
禁卫军层层包围着晨祷殿防止人类攻入,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里面冲出来,紧接着帝王暴怒的声音就传出来。
“抓住她!”
胸前的衣襟被抓得皱巴巴,而罪魁祸首在他最意乱情迷之时给了他一脚,扬长而去。
帝王面露阴鸷,下床捡起地上的黑金短刀,眸光晦暗,指节一点点用力收紧。
“你能逃到哪里?”
而另一边的池黎根本没想逃,她熟练地避开禁卫军,翻进皇宫资料库。
拿着权限卡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向深处,最后在一扇大门面前停下来,属于帝王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
门,无声地开了。
光从漆黑的门缝向□□,黑暗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猜对了,霍纳那句没说完的“历代皇帝的——”,历代皇帝的信息素。
符合阈值浓度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