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之欲》方辰子

5、第 5 章

　　罗刹弯眉一笑，他似有些惊讶，“此前对你们屡有耳闻，却从未听说过你们亲手接案子侦破，不曾想银狼小姐在这方面有这般敏锐。倒是我小瞧你们了，这么看来我来这一趟倒是显得多管闲事了。”

　　银狼侧头看着他，“多谢烂好心的罗刹先生了。”

　　罗刹也不恼，他收了笑容，指着被银狼拿出来的相片，“这一点就是我们所觉得有奇怪的地方，按照死者所表现的状态，我们本是鉴定为机械性致死，也就是窒息导致的死亡。但是在进行深度尸检后，我们却发现死者体内的表现为大量失血导致的失血过多死亡。”

　　“她的表象和内在是体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死法，这种情况十分的——难以想象。如果是在窒息之前大量失血也不会出现她这种状态，因为如果要达到这种失血量，人体早已经休克然后死亡，而非是再度体现了机械性死亡的状态。”罗刹皱着眉，“就像是她有两条命一样，一次死于窒息，一次死于失血过多。”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想这会是成为你们破案的突破口，但是也是一个难点。”

　　罗刹并没有久待，说完这些后他就向银狼致歉先行离开了。看他那急匆匆地样子和离开后去的方向，应该是法医科室那边还有他没有完成的工作。

　　“呵，烂好心的法医。”银狼收回视线，合上门坐回去，拿着平板，点开那些被她用并不是那么恰当手法拿到的大量数据视频。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陈岁岁抖着嗓子说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看上去不像是三色月的人。她身上没有我们这些人的那种感觉，她是外面世界的女孩子。但是，她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三色月这样荒唐的地方。”

　　“在这里，很多人都必须取过一个名字——就像我一样，我只是姓陈而已，岁岁不过是那些客人们随口给我取的花名。她的花名是她自己取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她叫永思，她没有给自己加姓氏。她和我说这个名字是取自《诗经》，我还记得她给我念的那句话‘倚此兮岩穴，永思兮窈悠’，她说这个名字是意味着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向往。”她说着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声音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她还问过我我对过去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也问过我对未来有没有什么向往——像我这样除了在三色月没别的地方能活下去的人来说，能有什么向往的。但也就是因为她这么特殊，这么···蠢，我才会在这个人流来来去去的地方对她格外的印象深刻。”

　　“她虽然在这里待着，也有来去的客人找她。但据我所知，那些人找她也就是真的只是听她唱唱歌弹弹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那些腌臜东西。我以为她只是临时在这待一段时间而已，除了第一天我见到她时我们聊过一段后，我们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其他联系和交流。纯粹只是我单方面的有些在意这个单纯到蠢的女孩。”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找到我。”

　　“真是该死，这些老男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在老娘面前跳脚。”女人叼着烟，躲在三色月的一个空余房间角落里咒骂着。

　　突然房灯被人打开，女人迅速站起来，冷眼向身后看过去，“谁？！”

　　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孩从一旁蹦了出来，她冲着警惕的女人挥挥手，笑着说：“岁岁姐，是我呀，永思。”

　　陈岁岁皱了皱眉，“你来找我做什么，是他们叫你来叫我回去的？”她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烟，抬腿作势就要离开。

　　永思摇摇头，她笑得很羞涩，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感，“不是的，只是我听他们说岁岁姐你喜欢躲在这里抽烟，所以自己找过来的。不过，烟抽多了还是伤身体，岁岁姐还是少抽一点比较好。”她有些纠结忧愁地看着还在陈岁岁手指间明明灭灭燃烧的火光。

　　陈岁岁眯着眼，轻啧一声，转身到茶几的烟灰缸中狠狠地将烟头摁灭，“说吧，既然不是他们叫你当这个冤大头来叫我，那就是你自己有事来找我。可是，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和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永思不在意陈岁岁对她毫不客气的态度，看着陈岁岁熄灭烟，反而笑得更加明艳，“我···我也是没办法啦，在这个地方没有比岁岁姐对我更好更真实的人了。虽然你之前，就说我蠢，但是也就只有你会当面这么对我说···”

　　陈岁岁面上的冷气一瞬间就绷不住了，她叹了口气，“你就是蠢，这种话也能直接在这对我直接说的吗。”

　　“我，可能要走了。”永思低着头说道。

　　“你也确实该走，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待着的。”陈岁岁点头，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气。“不过，你要走，走就是了，跑过来和我说个什么劲。”陈岁岁又皱了皱眉，没太能理解这个女孩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我太开心了，我真的很开心···我等他等了很久，前几天他终于和我联系了。所以···所以我就忍不住了，我真的等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岁岁姐，我真的实在是太激动了，但是他们我不相信——我只能和你分享这种开心，因为我觉得我再不说出来，我真的会把自己憋疯。”永思抬起头，言辞激动地有些混乱，以至于陈岁岁并没听清楚多少。女孩白嫩的脸颊上甚至因为说话过于用力带上了一层粉色红晕。

　　陈岁岁看着她那对比刚刚明亮许多的眼睛，想要责备的语句也被她吞了下去。或许，自己被分到这一份喜悦后，也能让自己在这个混蛋的地方有个几天的好心情。

　　“我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但是打那一天之后我就没再见到她——直到今天早上。”陈岁岁手掌捂住了眼睛，回想起今天早上，她还是没法接受那个女孩已经死了的事实。

　　“我没想到我还会···见到她，明明，明明，她说过的，她说过她已经离开了。”说到最后，陈岁岁已经带上了掩盖不住的泣音。

　　刃听着她情绪逐渐崩溃的述说，那些言语之中是真情实感的带着对那个女孩死亡的不可置信以及对于凶手的恨意。体谅地沉默了片刻，等到察觉陈岁岁所发出的声音减小后，他低声问，“你是如何确定永思已经离开三色月的？”

　　顿时，陈岁岁像是被刺激到的小鸟，声音瞬间尖锐起来，“确定？对，我没法确定这件事···是了，我没办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刃面色阴沉下来，他点了点耳机，“注意查找三色月内所有人流量稀少且足够藏住一个活人的区域。”

　　银狼自罗刹离开后一直都打开着通讯，听着刃那边的情况，听见刃的叮嘱，她立马回应：“收到。”

　　收到同伴的回复，刃注意力移回眼前，看着依旧精神崩溃，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太正常的女人。他拧了拧眉，犹豫片刻，走上前去，抬手摁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将她佝偻畏缩着的身子掰正。

　　“好了，冷静下来。”

　　意外的，这带着烦躁的声音真的瞬间让陈岁岁冷静了下来，最起码将她从那个混乱的状态挣脱出来。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能确定死者是你认识的永思，而不是某个其他误入这里的女孩。”刃盯着她的眼睛，冷声询问。

　　陈岁岁茫然地看着他，顺从本能地回答他，“因为我看见了那个尸体身上的衣服，是我第一次见到永思的时候她穿的那一件。”

　　“只有这个，你就能这么肯定？”刃微微皱眉。

　　陈岁岁摇头，“还有就是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鸽血红的耳钉，那个款式的耳钉我只见过她有——那是她朋友送给她的，她来三色月之前就有，她一直都带着，三色月的人基本上见过她的都会有印象。而那个尸体上···我看见了，她的右耳朵上有。”

　　刃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很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来到现场的时候，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上并没有陈岁岁所说的耳钉。

　　如果陈岁岁没有撒谎的话，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将耳钉拿走了，又放在什么地方，拿走耳钉的原因是什么。拿走耳钉的人是不是凶手本人，还是和凶手有关的人？这枚耳钉是不是会暴露凶手，这才会被人特地的拿走？

　　而且是抛尸之后，那个不知名的人再一次特地赶到尸体旁边，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把这个耳钉拿走。

　　中间的时间间隔想来不会很久，这个时间差则是恰好被陈岁岁给看见了——某种意义上也算得是死者和他们这些为真相奔走的人的运气。

　　这一次，不需要刃提醒，银狼已经先一步开口，“我听到了，你再问问这个人，她所说的耳钉具体是什么样子，最好能让她画下来——但耳钉本身体积太小，刃叔，你做好心理准备，在找这东西上别抱太大希望，最后能否找到还尚未可知。”话到最后，银狼忍不住提醒道。

　　“嗯。”刃应了一声，他看着面前依旧魂不守舍的陈岁岁，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她现在可能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银狼愣了一下，“你对她干什么了？”

　　“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刃淡漠地通知他的队友。

　　银狼听着他冷淡的声音，有些茫然，“不是，你到底对她干什么了？你不会突然狼性大发吧？！刃！”话还没说完，她就听到了电源被切断的声音。

　　刃看着躺在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儿——这通讯耳机虽然是信号远比寻常手机号，但是储电能力很差，最好是能少用就少用，关键时刻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将耳机收好，他这才将压迫在女子脖子上的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