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之欲》方辰子

4、第 4 章

　　震惊也只是存在了片刻，陈岁岁几乎是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她学着刃的动作，贴近刃的耳边，似要说些什么闺房密话，实际上语气却是急促利落。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找的那些东西。”

　　“但在说那些之前。先生，东南角三十六度，斜上方。”

　　话音刚落，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猛地将她推开。

　　陈岁岁突然被掀翻，跌坐在地。她有些茫然地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叫她无法理解。

　　刃推开陈岁岁站了起来，拿起搁置在一旁酒柜里的上等红酒——这些都是给来这里的客人们所准备的，反手将手里的酒瓶向跌落在地上的女人砸过去。

　　陈岁岁看着那酒瓶迎面而来，只觉方才那令浑身僵硬的恐惧感再度冒出。她想要躲开，偏偏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紧闭双眼等待一切结束。

　　“啪。”

　　酒瓶擦着女子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躯飞过，摔碎在地板，清脆作响。

　　装有红色液体的瓶子爆裂在地板上，深红色液体沿着地面缓缓流动，染湿了女子浅色的裙摆。

　　“还坐在地上做什么。”男人冷淡漠然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我给的诚意够多了，我想，你也该开口了。”

　　听见这人这般光明正大的谈条件，陈岁岁慌忙睁开眼睛，想要阻止男人的言语。

　　刃对于她的担忧有些不解。稍微沉默了片刻后，他指了指地面上粉身碎骨的玻璃瓶，“碎片。”

　　刃看着陈岁岁依旧迷惑的眼神，抬起头示意就在前不久女人所说的方位，言简意赅地说道：“自己看。”

　　陈岁岁连忙转身看去，始终在暗处监视着这座屋子内一举一动的摄像头已经彻底损坏——一片带着弧度的玻璃碎片直直地插在里面。

　　“你···”陈岁岁惊骇地看着刃，惊呼声还未出口又被她吞了下去。她意识到了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要这么做——这是一场意外，客人生气导致的意外——这是面前此人对她的温柔。

　　或许，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她深呼口气，闭了闭眼睛。片刻后，再度与刃对视。

　　刃察觉到了她的转变，这一刻的眼神，她不是三色月的那位舞女拥有的魅惑和处处处心积虑导致思绪浑浊的繁杂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明，一如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给人带来的第一感受。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与之交换，我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我在这呆了三年，就连很多老板都不知道的东西，我都能发现。”

　　刃猜想到她会给自己带来突破口，却没想到第一句话就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他明白眼前的女子会成为他们这起案件的关键人。

　　他立马抬起手制止了陈岁岁继续说下去的行为，“先别说这个···”他看了一眼四周，“我不相信这里的环境。”

　　刃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揪出几个看上去就不对劲的东西——看那个制式，像是银狼曾经提过一嘴的储蓄形式录音器。因为完全断绝对外的所有信号，所以很难通过远程方式获取其中的信息。

　　刃在把它们揪出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握拳将它们砸成了碎片。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起头看着陈岁岁，说道：“你很熟悉这里，告诉我，在这三月色里究竟有多少个隐形监控——对外的。”

　　陈岁岁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将点位报了出来。

　　刃点点头，他点了点一直挂在耳边，被隐藏在发丝下的耳机，“银狼。”

　　微弱运转噪声响起，少女的应答声被清晰地传过来，“收到，我已经记录下来。等我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把这些监控点的录像全部拿到——但是如果真的按照这个女人所说的数量···第一是我们人手不够可能看不完，第二是数量，这个数量并不能将整个三色月···”

　　刃又点了点耳机，“银狼。”

　　银狼适时地闭上了嘴。

　　刃看着陈岁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那一天你看见了谁，又看到了什么。”

　　房间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时间停滞。

　　陈岁岁垂下眼。

　　刃一如始终地，缄默着耐心等待。

　　等她再度张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那一天，我见到的她那一天不是昨天。”

　　“唰——”

　　一道冰冷的银亮闪过眼前，在昏暗房间内，这一点寒芒耀眼的刺目。

　　陈岁岁僵在原地，看着近若咫尺的利刃，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感受得到来自这个人身上毫不掩饰的深刻杀意，原本靓丽可人的相貌也在极端的恐惧和反复紧绷的神经拉扯下崩溃成烂泥。

　　行为无常的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此刻突然对对方拔刀相向有什么不对，他冷冷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最后两个字被他咬的很轻，但是陈岁岁还是听见了。

　　陈岁岁幡然醒悟，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弥补。

　　“先生，我昨天···应该说是今天早上凌晨，我看见了你。”她闭上眼睛，咬着牙说。她知道面前这位先生不同寻常，却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厉害。

　　刃眉目之间依旧凌厉，持着三寸匕首的手稳稳地将那一点寒锋架在陈岁岁的脖颈。

　　“我看到先生您的动作很小心避过了很多眼睛，但是总有一两个地方是被所有人忽略的——我刚好知道那些地方，今早我也因为想要躲开一些难缠的客人跑去那些角落，就看见了先生。”陈岁岁解释道。

　　“按照你的意思。”刃把匕首收了回去，那一点寒芒在手腕间翻转几圈便消失不见，“你应该，看到了不少东西。”

　　刀被收了回去，陈岁岁却依旧觉得如寒芒在背，她止不住地打抖，说话也带上了颤音，“昨天，我没见过她。”

　　“准确的说，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

　　特殊行动队所属办公室。

　　银狼看着手上的资料，眉头紧蹙。

　　“受害者，女性，按照她的骨龄可以大致确定在17周岁左右。因头部遭受外力破外，导致面部损坏，未能确定死者的具体身份。死者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她被发现的位置特殊缘故，我们特地检查过，死者在生前并未遭受性侵害。”金发男子披着一件统一规格的白色外套，温和地说道。

　　银狼坐在旋转椅上抬头看着他。就在刚刚，她断开与刃叔那边的联络后，从资料科那边走回他们自己的办公室时，这个男人迎面走过来将她拦住，并且将手上这份资料递给她。

　　金发男子面对银狼狐疑的目光，毫不介意地笑笑，“银狼小姐，不必怀疑我。这个地方内部势力交杂混乱，你对我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现象。是我没有自我介绍，唐突了小姐。”

　　银狼摇摇头，指指他挂在白色外套上的银色铭牌，“罗刹，法医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她直起身子，琉璃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如果只是将这一份报告给我们队，我想，这并不需要你这位负责人来出面吧。”

　　罗刹颇为无奈地摊开手，“如果说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呢。”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好吧，如果说你们硬是需要一个理由的话···我想，可以解释为——出于好奇心。”罗刹看着银狼，微微叹气道。

　　“好奇？”银狼轻哼一声，但也没有对这个话题做过多纠缠。她低头继续琢磨手上的资料，半晌，她拍了拍纸面，“那么，这位好奇心严重的法医先生，给我讲讲你们的发现吧——能教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发现。”

　　“好的，银狼小姐。”罗刹仿佛没听见银狼话里话外潜藏着的嘲讽，从顺如流地答应，他随手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受害者尸体上能检验出来的信息并不算多，虽然你们小队的动作已经够快，但是受限于当时发现尸体的环境影响，有很多凶手的痕迹都被那一场雨给冲了个干净。”罗刹从上衣胸口处的口袋摸出一个塑料袋，“这里面有一些照片，记录的是受害者的尸体情况，你们稍后可以自己看看。”

　　银狼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她生前没有遭受性侵的痕迹，但是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其他痕迹——类似绳索束缚后留下的淤青，分布在死者的上肢，手腕，大腿根部和脚踝处。死者在生前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我们借由这些痕迹可以还原出当时受害者被绑住的样子。”他点了点那一叠相片。

　　“至于原因为何，凶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作为法医的我们不能对此产生过多的猜测——否则会误导你们这些真正破案人员的思路。还有便是，虽说死者的面相被毁，但她的面部骨骼并没有过多磨损——从血痕观察来看，凶手是在死者死后使用小型扁平锐器毁去的，我们科室可以使用相关技术还原死者的长相以此来帮助你们确定死者的身份。”罗刹温声解释道。

　　“但是这样的技术，就算是我们的技术人才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做到。”罗刹无奈地笑笑，“我想你们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吧，那些人针对你们行事，我也是清楚的——对于这些人的纷争我不好做评价，但是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法医科室帮助的，可以随时找我。”

　　“那就先谢谢你了，好心的罗刹先生。”银狼歪着脑袋，注意力全在被她摊开在桌面上的相片上，她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一般，指着那模糊血腥的一片，“那么，罗刹先生能否解释一下，这里你似乎没有明确标注出来。”

　　“我想知道，死者的致死因素是什么——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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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并没有很多的法医相关知识，错误或者是与现实知识不相符的地方，可以自动看做是半魔幻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