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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横竖是你的小名吗?”

      “是。”

      根本不是,纵仗川只是随便说的因为他觉得说出来有利于他现在的情况,所以他就说了。他不介意撒谎,即使有时候撒一个谎他需要再撒十个谎去圆第一个谎。

      库越里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他迷蒙着眼睛,像是深秋的清晨起了一层薄雾,语气凉凉的透着股疏离,“你连对我撒谎也这么不用心。”

      纵仗川一怔,库越里把纵仗川推了下去,“你太不真诚。”

      “我的错。”

      库越里伸直腿,把脚搁在桌子上,后脑勺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阖上眼,“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想要帮主行个方便。”

      “我凭什么帮你?”

      库越里睁开眼,拿出一副谈判桌上的咄咄逼人,和之前那装出来的好说话模样判若两人。

      “我可以为帮主做很多事。”

      “这话好熟悉。我记得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怎么?推销自己的话就这么一句吗?那我看我们也没有谈条件的必要了,要想跟我合作,你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库越里摆明了要跟纵仗川谈条件的架势,纵仗川意识到上次库越里显然是放水了,他至少是放了个太平洋的水进来,要不是当时库越里对他有兴趣,他无论如何也没有跟库越里谈条件的资格。

      纵仗川沉默了片刻,开口,“我很能干,而且话很少。”

      库越里笑起来,然后被烟给呛住了,但他还是笑得停不下来,笑声就像口香糖一样粘在他的喉咙上。

      “我干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帮主同意吗?”

      “呵呵”,库越里从咳嗽中缓过来,他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圈,在蓝调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像是涂了一层淡蓝色的油漆,让人猜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我拒绝。”库越里说。

      纵仗川还想说什么,库越里抬起手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送客。”

      纵仗川笑着往外面走,他太过自信了。

      他用一种礼貌得过分的语气说,“打扰了。”然后转身往外走。

      纵仗川顺着河往家里走,他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石子滚到一个黑影下面,纵仗川抬头看见了花吻靥。

      花吻靥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面,十分专注地看着纵仗川。

      纵仗川看了他一眼然后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踢着石子走,刚走了两步,他的石子就被一只脚踩住了,然后他的石子被一脚给踢到了河里,纵仗川看着路灯照亮的一小片河面,他的石子激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纵仗川心情不好的时候其实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本来他的心情只是低落,现在被花吻靥这么一搅和,他现在不止低落了,他还很生气。

      “你的腿不想要了?”

      花吻靥收回腿,站直身体,他看着纵仗川,问,“你就那么缺钱?”

      纵仗川抬起眼皮,目光疲倦懒怠,他靠在柳树上,回答,“是。”

      花吻靥沉默了片刻,说,“你现在已经能吃饱了。”

      “所以呢?我该知足了?”纵仗川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我来这世上的目的就是吃饱喝足浑浑噩噩?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至少不能……贪心。”花吻靥说。

      “你教育我?”纵仗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吻靥,近乎陈述地说。

      “没有,我在告诫你。”

      “我不需要。”纵仗川说,感觉这次的谈话很没意思,这番谈话相当的伪君子,纵仗川想,他要是现在还有力气,就应该一拳砸在花吻靥的脸上,而不是站着听他净说这些他不爱听的话。

      纵仗川把手攥成拳头插进风衣口袋里顺着河流往杂草深处的那个破烂的木屋里走,即使那个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十分寂寥。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花吻靥在纵仗川的背后说。

      纵仗川觉得叶问花应该还是站着没动的,因为他没听到脚步声,纵仗川停住脚步,“你要怎么帮我?”

      花吻靥沉默了片刻,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纵仗川被他气笑了,他哼笑两声,扭过头看着花吻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干什么了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帮我就是跟我说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是不知道这句话还是怎么的?我特么还要你教我?你算哪根葱?还帮我?你不恶心我我就烧高香了,不会说话就闭嘴给自己积点口德,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纵仗川冷笑,他轻蔑地看着花吻靥,他心里有很多恶毒的词汇,他能把话说的更脏,他也有很多下流的手势,他能翻白眼,他能吐口水,他能做更粗鲁的动作,可是最后他只是转身,平平淡淡地说了句,“你滚吧,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花吻靥扭头走了。

      纵仗川又笑了,他什么都留不下,他活该,他可不想一直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他这不对那不对,他不需要!他自己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他就是杀人越货又怎么样?他就是被人打的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又怎么样?他乐意。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同类人,从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超过三句话就能吵起来就能看出来,至于系统,让系统见鬼去吧,纵仗川想,让系统见鬼去吧,他只懊恼自己学艺不精,不然他一定要把这系统给搞瘫痪,就是这缺德系统把他搞到这鬼地方,他要让系统格式人体化,放大痛觉感知,让系统那个狗娘养的尝尝人间的所有酷刑。他还要把系统给投到畜牲道,它不是喜欢发布任务吗?π的小数点后面有几个小数,纵仗川就给它设置多少个任务,让它去完成任务,不完成任务就浸猪笼,让它爱而不得,让它穷困潦倒,让它心力交瘁,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这么想着,纵仗川痛快多了。他脸上露着畅快的笑,脚步轻快地往家里走。

      纵仗川把手撑着门双臂展开推开,他无所谓地想,孤家寡人就挺好。

      但是,在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后,纵仗川愣住了,他站在门口借着天上的微光看桌上摆着的饭菜,呆呆愣愣的像是个工匠随手做的木偶人。

      叶问花担心晚上冷,还贴心地做了一个铁匣子,里面塞着木炭余温的热。桌子上放着扁平的铁匣子,铁匣子上摆着三道菜和一碗汤,尽管垫着铁匣子,饭菜还是凉了。纵仗川能想到这饭肯定是摆在这里好久,久到叶问花担心饭凉垫上铁匣子,久到他出门去找纵仗川。

      纵仗川坐到桌子前,捧起芋头汤,吃了口甜甜的凉凉的软糯芋头。

      纵仗川倏地笑了,他将手背盖在眼睛上,笑出了眼泪。

      他想,要是在他17岁那年,有人跟他说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也不会进监狱。否则,他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踩缝纫机?

      纵仗川盘着一条腿坐在门槛上,手里揪着门口长的野草,屋里也不开灯,所幸今天的夜不算黑。

      窸窸窣窣的衣物擦着野草的声音响起,纵仗川抬起头,望着花吻靥,他像是喝醉了一般,“哥哥,你回来了?”

      “你吃错药了?”

      纵仗川知道,叶问花这是不生气了。照他们俩三句话就能吵起来的架势,不老死不相往来全靠两个人的忘性大。

      “拉我起来。”纵仗川仰着头伸着手看着花吻靥,花吻靥把他拉起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你几岁?”花吻靥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觉得我岁数比你大还是说你想喊我哥哥?”

      “不是。”花吻靥说。

      纵仗川明知故问,“不是什么?我喊你哥哥你不乐意了?”

      “你爱叫就叫吧。”

      “好啊哥哥。”

      纵仗川身上洋溢着少年气,眉飞色舞笑得开心明朗。花吻靥觉得这样的笑比纵仗川的假笑看起来顺眼得多了。

      花吻靥迈进屋子,看到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饭桌,“你刷碗了?”

      “怎么?我还不许刷碗了?”

      “不是。”

      花吻靥紧挨着墙壁躺下,纵仗川挨着花吻靥躺下。

      “你冷不冷?”纵仗川说着往花吻靥身上挤了挤,做出一副要取暖的架势。

      “怎么前几天也不见你说冷?”花吻靥说,又往墙壁边挪了挪。

      “我不说冷不代表我不觉得冷啊,我不说冷你难道不该意识到我会冷吗?你不是很喜欢未雨绸缪?那你就不该担心担心我会感冒?我们是不是该买一床被子?好的,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你去买一床被子。这床你做的不错,让我试试结实不结实?”纵仗川说着坐起来使劲晃了晃,木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别晃了?”

      “为什么?难道你做的床不结实?怕我给晃塌了?”

      “不是。”花吻靥按住纵仗川的腿,“床板太硬,你晃起来硌着我脑袋了。”

      纵仗川不晃了,他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睁着眼望着屋顶,屋顶漏下来的银光充当着自然灯光。窗户该补了。

      “不要喝酒知道吗?也不能吸烟,这些会麻痹神经的都不要去尝试,你要学会靠自己从痛苦中走出来。”

      花吻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仿佛是在理清纵仗川没头没脑地说这一通话的逻辑在哪里,纵仗川应该是没喝酒的,身上没有酒的味道,但是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这烟味应当来自库越里,那么,纵仗川为什么痛苦?他的痛苦来自哪里?

      “可是你喝酒”,花吻靥顿了顿,补充道,“还喝很多。”

      “我什么时候喝酒了?”

      “之前,在大街上遇见一个人,你们去了……”

      “哦……”纵仗川想起来了,“那不一样。”纵仗川三言两语把这件事给一笔带过,继续自己对叶问花的思想教育,“你可以把酒给揉到雌男的头发里,但是得保证自己滴酒不沾。”

      “我为什么要把酒揉到雌男的头发里?”

      “我在教你怎么讨雌男欢喜。”

      花吻靥捂住耳朵,“我困了。”

      “你这样哪个雌男会喜欢你,啊?”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要是有个雌男,我想给你们两个拍成亲……你干什么?!”

      “彭”一声纵仗川摔下床,结结实实的一声响。

      花吻靥收回腿,平静地说,“哦,不好意思,刚才伸了伸腿,应该没碰到你吧。”

      纵仗川:你故意的吧。

      纵仗川睁着眼望着屋顶,“叶问花。”

      叶问花没搭理他。

      “哥哥。”

      “……干什么?”

      纵仗川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个样?不叫你哥哥你还不理人?”

      花吻靥背对着他,又不吭声了。

      纵仗川可能是真的累了,看见花吻靥不理他,也没有再闹腾,他安静了一阵闭上了眼。

      花吻靥在纵仗川睡着之后转过身面对着纵仗川,他盯着纵仗川的脸,然后把手伸向纵仗川的脖子。

      纵仗川的睫毛微乎其微地颤了颤,然后他感到很轻很轻的动作落在他的脖子——的伤口——库越里那孙子用姑洗军刀给划的红痕上。

      花吻靥的手顺着红痕走了一圈,在纵仗川的下巴处停的时间最久,过了好一会儿,花吻靥收回手。

      但他的手腕被纵仗川攥住了,黑暗中,纵仗川闷声笑起来,他翻身压在花吻靥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耳边。

      “你干什么呢?”纵仗川俯身趴在花吻靥的耳边问,嘴巴紧贴着花吻靥的耳朵。

      没听到花吻靥的声音,纵仗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花吻靥伸手推纵仗川的肩膀,纵仗川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给按在床上。

      “我不是还没干什么嘛,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被库越里欺负?”

      花吻靥抿唇不语。

      “你真别扭。”纵仗川说着放开握着花吻靥的手腕,翻身又躺了回去。

      花吻靥依旧一声不吭。

      “最近你话变少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为什么不说话?”

      “你好聒噪。”花吻靥捂住耳朵翻身背对着纵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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