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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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芊从钟仁宫回来，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尚仪局的女官来接罗芊三人前往，罗芊借口生病，留在了储秀宫内。
看了眼日头，罗芊带上贴身宫女，一路躲躲闪闪，跑到了宜臻宫。
“罗芊？”明功岚明目张胆地翘课，补完觉出门，正好碰见鬼鬼祟祟的罗芊两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贤妃娘娘在吗？”罗芊看到明功岚，好像看到了救星，拉着她小声问道。
“阿娘还没醒，你先到我屋里歇一歇吧。”明功岚看她满脸憔悴，大大的青黑挂在眼下，嘴里的问题被她吞了回去，拉着罗芊往偏殿走。
罗芊恍恍惚惚，被明功岚拉着走，还提醒道，“贤妃娘娘要是醒了，你记得提醒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明功岚无奈答应，“阿娘醒了我叫你。”
听到明功岚的保证，罗芊这才放下心，靠在榻上眯了眼。
“阿娘。”
贤妃方才洗漱完，明功岚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贤妃坐到桌旁，看涂姑姑给她布菜，“你今日怎么没去尚仪局？”
“阿娘，我有事跟你说。”明功岚跑进室内，让里面的人都出去。
“下去吧。”贤妃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同样看到了她身后低着头的人，出声让人下去。
“妙仁。”给涂姑姑递了个眼神，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做什么。
涂姑姑默默放下筷子，将殿外的人也调走了。
“芊芊怎么也来了？”贤妃一眼就认出了罗芊的身份，出声询问。
罗芊扑通一声跪下，将贤妃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罗芊接下来的话让她顿了顿。
“民女是来请娘娘救命的。”
“发生什么了？”贤妃拧眉沉思，看着罗芊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夜里，惠妃差人找到我，要挟我当她的内应。”罗芊心有戚戚，如实向贤妃禀告。
“起来说话吧，这么早过来，想来也饿了，过来这边。”惠妃闻言拧着的眉头松开了，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罗芊面露犹豫，在明功岚的眼神鼓励下，站了起来，恭敬坐到贤妃身边，同明功岚左右对坐。
恰在这时，涂姑姑又上了三副碗筷，摆到桌面，才又拿起长筷，为贤妃继续布菜，眼神专注。
“谢谢涂姑姑。”明功岚甜甜一笑，丝毫不客气，就着面前的菜肴吃上了。
“谢谢涂姑姑。”罗芊也跟着道谢，不过没动面前的碗筷，而是看向贤妃。
“惠妃拿什么威胁你？”贤妃细嚼慢咽，不急不缓开口。
“是我从家中带来的玉佩，进宫前哥哥特意给我的。”罗芊解释，“储秀宫另外两位都见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了去，惠妃威胁我，不从就说我跟别人有私情。”
玉佩是她的贴身之物，落到哪个男子身上都不合规矩，一旦发生，明功峪脸面无存，沦为笑柄。
“你还记得玉佩的模样吗？画出来，我让人去取块玉料重做。”贤妃开口，让涂姑姑拿来纸笔，看看能不能仿个差不多的出来。
“记得。”罗芊连忙回答。
接过涂姑姑备下的纸笔，思考片刻，在纸上勾勒出祥纹，几笔落下，一枚玉佩的样式浮现在纸上。
罗芊将它递到贤妃面前，明功岚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惊疑出声。
“这玉佩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阿娘？”正巧，门外传来明功峪的声音，他敲了两下门，门里没人理他。
“今日怎么了，大门紧闭。”
涂姑姑开了门，明功峪左脚迈进门内，看清里面的人，脚下一顿，心思百转千回。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一个男的贸然参与不太好吧，招人嫌，不然去小厨房凑合一顿？
“杵在那做什么，进来。”贤妃一眼看穿了明功峪犹豫的表情，余光撇过罗芊，她低着头，耳尖悄悄红了，莞尔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门神呢。”
“是。”明功峪闻言，右脚也进门，同贤妃问安。
“坐下用膳。”
罗芊这才发现，涂姑姑拿了三副碗筷，想来早就知道明功峪会过来。
明功峪在空缺的一角坐下，这下一张圆桌就围满了。
“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他注意到涂姑姑手里拿着张纸，三个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各自表情都不一样。
贤妃示意涂姑姑把样子拿给明功峪。
“这个玉佩你看看，四娘说在哪里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怎么了？”明功峪看了一眼，顿住，抬起眼看着罗芊的方向。
明功岚给明功峪复述了一遍罗芊的遭遇。
“那也不用找了，这是我给你哥哥的。”明功峪拿起筷子吗，夹了大半碗菜，狼吞虎咽。
几人听到都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明功峪的，那就没事了。
“这口气别松的太早，麻烦还在后头呢。”明功峪咽下饭菜，问罗芊，“你来多久了？”
“不到一个时辰。”罗芊回。
明功峪又详细询问了早上的情况。
“蓝二！你带上青枝和储秀宫那个宫女，去一趟。”
蓝二探头往前，听明功峪小声在他耳边交待，点点头，撩起袍子就往外跑。
“涂姑姑，再给我添点饭。”
明功岚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明功峪在打什么主意。
“你让他们去储秀宫做什么？”贤妃也是疑惑不解，躺的太久，脑子转不过弯来。
明功峪故作神秘，指指门外，“你们看着，等会儿坤仪宫就来人了。”
三人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问也不说，气得明功岚桌下踹了他一脚。
不过倒真如明功峪所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坤仪宫就来人了。
到了坤仪宫，贤妃三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皇后、贵妃和惠妃都在。
贵妃协理后宫，在坤仪宫合情合理，但是惠妃也在，让贤妃大倒胃口。
“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带着明功岚和罗芊行礼，明功峪被留在了外头，一屋子的女眷，他在不合适。
贤妃抬头看，皇后的脸色有些奇怪，惠妃整个人病恹恹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得了风寒都不消停，脸上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她想忽略都难。
皇后也解释了，原来是惠妃宫里的女官，无意间见到了一名侍卫，疑似同罗秀女有私情，扯了贵妃过来看戏呢，贵妃的人也在一旁帮腔，让罗芊证明自己清白。
“空口无凭。”贤妃只是淡淡一句，绝不肯让罗芊自证的。
不出几人的预料，罗芊丢失的玉佩被展示在众人眼前，惠妃身边的宫女代她开口，矛头直指罗芊。
“惠妃病糊涂了吧，这玉佩是我家十郎的东西，怎么跑到你手里去了。”贤妃看着说不出话的惠妃，嘴角嘲讽。
惠妃气得脸色发红，但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来。
“娘娘。”惠妃身后的宫女扶了她一把，提醒，“咱们还有其他证人呢。”
惠妃的人开口，明功岚眼神在殿上巡视，被她眼神扫过的人，连忙低下头。
明功岚笑意盈盈看着贤妃，故作好奇，“哪呢？没人啊，惠妃娘娘是不是记错啦。”
惠妃脸都黑了，掐着身边宫女的手臂，眼含质问。
“娘娘。”宫女脸色扭曲了一瞬，嘴唇绷得紧紧的，“奴婢去看看。”
贤妃好整以暇看着对面的人唱戏，见罗芊还跪在地上，示意她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咱们皇后殿下是个和善人。”
至于不和善的人，就只有贵妃和惠妃了。
惠妃的宫女匆匆走，匆匆回，脚步还是巴掌大，但神色间的焦虑骗不了人。
“说什么呢，让我们也听一听啊。”贤妃面色淡淡，起初心里还有些担心，见到对面的脸色就放下心来了。
“说。”皇后也看着惠妃，眉宇间满是不耐烦，压着赶人的念头开口。
原来，惠妃本想指使储秀宫的宫女太监，作伪证，只是人没找到，翻遍了储秀宫，早就被明功峪给绑走了。
贤妃听完，嗤笑一声，扶着涂姑姑的手腕站起来。
“不在钟仁宫好好养你的病，凑什么热闹呢。”
这句话怼的是惠妃，但也把在场的皇后和贵妃骂进去了。
皇后明知这种事不管结果如何，对宜臻宫都有损，却任由贵妃和惠妃场中发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臣妾身子不好，就先回宫了。”
说完，也不待皇后点头，率先踏出坤仪宫。
明功岚惊得慢了半步，对皇后行了礼，才拉着罗芊一起离开。
明功岚惊讶贤妃对皇后强硬的态度，但也不敢在坤仪宫就出声。
几年没早聊，态度差距这么多的吗！
而罗芊，还后怕不已，不敢想若是被陷害成了，会变成什么样子，想想便觉得心惊胆颤。
她万万没想到贤妃昨晚的拉拢，不是真的，只是为了麻痹她，只等着今日出手。
面对明功岚担忧的目光，罗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悬在头顶，炽热的温度驱不散她周身的严寒，恍惚进门的她，没察觉到过分安静的储秀宫。
“罗秀女。”何绣见到她，迎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着她，“您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了？”罗芊摇头，软软挂在何绣身上，凑近了才发现，何绣的面唇不知为何白的不像话。
“我。”何绣开口，视线瞥到罗芊身后，像是看到什么凶神恶煞一样，惊慌不已，扑通一声跪下，头都不敢抬，“见过十殿下。”
罗芊踉跄了一下，被一只稳健的手抓着手臂，勉强站稳，转过头才发现是明功峪。
“十殿下。”
“昨夜一夜没睡？”明功峪见罗芊站稳了，便松开手，同她面对面站着。
“是。”罗芊感觉被扶着的手，隔着好几层衣料，有些发烫，但生了锈的脑子慢了半拍，生不起半点娇羞来，大胆问，“殿下专程等我的？”
“是。”明功峪难得语塞了下，摸了摸脸，故作自然开口，“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谢殿下。”罗芊心里有好多话说，但出口只有一句道谢，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这么客气。”明功峪笑笑，见罗芊眼里流露出疲惫，“你回去好好歇着，事情都解决了。”
“好。”罗芊点点头，欲言又止，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咬咬舌尖，有些许尴尬。
“有话后面再说，歇着去吧，你的侍女留下借我用用。”
顺着明功峪的力道，罗芊点点头往屋子走，走到半道，突然转过身来，对明功峪说道，“殿下送的珠钿我很喜欢。”
目送罗芊进屋，明功峪的笑才收敛，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何绣。
“知道该怎么说吧。”
“是，奴婢知道。”何绣回答得胆战心惊，“殿下是为了罗秀女的安全着想，处罚了几个背主的奴才。”
“嗯，知道就好，把你这副样子收起来，好好伺候，自然不会有事。”明功峪皱眉，看着面前宫女苍白的脸色，提醒了一句。
“恭送殿下！”
等明功峪离开，何绣跌坐在地上，来不及擦拭的冷汗落在地上，氤氲出一片印记。
她亲眼目睹了宁王是怎么面不改色，看着三个宫人被生生杖毙，储秀宫上下，跪满了整个院子，声若寒蝉，只有棍棒打在身上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
储秀宫的事情完了，但明功峪记得牢牢的。
他作了充足的功课，打算从明功樟身上找回来，以解连日来难散的郁气。
不料时局千百变，他这边还没下手，贤妃先出事了。
“备马！蓝二！你跟我出宫一趟。”明功峪脑子嗡的一声，天旋地转，扶着桌角看看稳住身子，高声吩咐，“李怀安在哪！”
说罢，也不等蓝二回答，脚步匆匆往外跑。
“殿下，他在城东的院子里。”蓝二快步跟上明功峪，语气急促。
“来不及。”明功峪听此，停了下来，扯下随身的印信，扔给蓝二，“你现在，马上去带李怀安进宫，带到东南边的角楼。”
“是！”蓝二知道时不待我，大步跑着离开。
“青虹！你去找明功岚，让她拖着，诡辩也好，捣乱也好，不能让罪名落实了！两个时辰，不，一个时辰，让她拖一个时辰！”
“是。”青虹鲜少见到如此焦急的明功峪，带着她也着急了起来。
“殿下。”常喜看着明功峪眉头紧皱的样子，隐隐心疼，但又不知怎么做。
“你跟常安待着，昭泰殿但凡有人有异动，一律杖毙！”深吸了几口气，明功峪冷静下来，额头突突作痛。
“双燕，备轿，去角楼，带上折子和纸笔。”
不说昭泰殿，如今更乱的是钟仁宫，一宫之主病重下不得床，还被医官诊出疑似中毒，整个钟仁宫人人自危。
皇帝、皇后，还有后宫大大小小妃嫔齐聚钟仁宫，有的是来看热闹，有的是听闻皇帝在，来刷脸来的。
贤妃在一群面带担忧的嫔妃中显得格外悠闲，甚至还让涂姑姑拿了扇子，不急不缓摇啊摇。
皇帝脸色铁青，身边的元忠太监不停为皇帝顺气，生怕他厥过去。
“贤妃，是你做的？”
皇帝发话了，第一句就是质问贤妃，而不是关心惠妃的身体。
“陛下何出此言，如今都还没开始查，您怎么就给臣妾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呢。”贤妃巍然不惧，貌似恭敬回答皇帝的话，却连脚步都没挪一下，牢牢坐在椅子上。
涂姑姑也同雕像一样，垂首站在贤妃身后，动都不动一下。
“好。”皇帝被气笑，他本念着贤妃多年的情分，对她多有优待，万万想不到她下如此毒手。
“羽林卫！给朕查！把皇宫翻过来，都要给朕找到凶手！”
贤妃顿了一下，敛眉行礼，狠戾的眼神一闪而过。
心里嗤笑一声，她等这句话等了几十年也没等到，今日倒是圆了。
明功岚赶到时，气氛压抑，犹如风暴欲来，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触霉头。
她连忙让青枝往昭泰殿去，通知明功峪。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