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严子复和吕可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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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户部尚书走在白玉石砖上，岑广步履悠悠走在他身侧。
“今日天儿不错，适合煮酒赏月，来我府中唠唠？”岑广抬头望了望天，万里无云，烈日灼人，今日的月盘应是绝佳的景色。
“杜康佳酿？”薛雄斜了他一眼，提上要求了。
“行！”岑广拍了拍他肩膀，一口应下。
两人相视一笑，老狐狸的神情如出一辙。
薛雄此人，弱冠榜眼，意气风发，如今不过三十有六的年纪，官至户部尚书，其中有家世的作用，更因其自身才能出众。
但不幸的是，户部尚书的位置没坐几天，底下的人就出了这等事，流言蜚语又要漫天飞舞了。
岑广乃和硕长公主之子，父亲为南冠侯，如今四十有二，任刑部尚书一职。
两人圈子不同，但朝堂上多有需要往来的地方，一来二去反而熟悉了。
“严大人！一起吗？”远远看见严老爹辍在后头，崔雄出声邀请。
“你们年轻人喝酒，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严老爹笑呵呵的，冲两人摆了摆手，身后跟着严子明，朝他们拱手。
薛雄和岑广颔首，目送两人离去。
“世风日下啊！”薛雄感慨着，慢悠悠往自己户部中去。
发生了这种事，他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看来这户部还是不太干净，得清清尘土了。
——
东宫，太子书房。
太子屏退左右，留下严司业，堂中只剩下两人相视而笑。
“见过太子殿下。”严司业向堂中站着的太子，拱手行礼。
太子曾受严老爹教诲，与严子复私交甚笃。
“子复免礼，坐。”太子直唤严司业的字，言语中自然含着亲近。
“谢殿下。”严司业就板正得多，谢座。
“今日之事子复如何看？”太子问。
严老爹同严子明因今日之事，闭门谢客，不便见其余人，便由严子复代为转达问候。
这个幸御史，为人刚直有余，机灵不足，凭这朝堂上毫无预兆的发难，说白了就是把刀，就是不知这操刀鬼是何人。
“我觉得，这事儿怕是不简单。”严子复沉吟片刻，说道，“近日家中老父大寿，寿礼中多出了些莫须有的东西，想来这些人筹谋已久。”
“哦？可查清了源头？”严老爹的寿诞，太子也到场了。
不止太子，严子复曾为六皇子、八皇子传道解惑，这两位亲王也去了，可想而知，这严老爹的寿诞赚足了体面。
“不曾。”严子复摇头，解释道，“物件贵重，能拿得出手的，除去两位王爷，便只有薛家、和硕长公主、姬家和曹家。”
严子复缓缓道出，这几家要么是皇亲贵戚，要么是世家贵族，财力人脉不可小觑。
“如今出了这等事，这些东西也动不得了，便先放着，过后再寻法子。”严子复抚着袖口，想不通这些东西和收受贿赂的关系，这些事情随便一查都能查出来，何必大费周章塞进严府里。
“是，现下安心等着便是，麒麟卫眼线不少，徒添嫌疑。”太子颔首，问他，“子复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严子复伸出手，三指合并，眼神晦暗不明。太子瞥见，不发一言，算是默认了严子复的猜测。
“不过还有一点，潘仕是怎么回事？”太子想，参严家还能理解，加个潘仕又是什么阴谋。
潘家虽亲近太子，但远远够不上中心人物，很边缘的一家子，宫里的贤妃娘娘都比他们可靠，着实令人不解。
“殿下，还有一事。”严子复开口，“日前我大哥收到一封信件，里面匿名告发潘仕贪污，言辞恳切。”
“还有这回事？”太子惊疑不定，心下急转，有些不对劲，“那这封信现在在何处？”
“父亲已经令人焚毁了，毕竟来处不可考，怕是有诈。”严子复紧了紧眉头，结合今日之事看，这人恐怕早有预谋，其目的，到底是潘仕还是严家，不太好说。
太子愁着点点头，对严老爹的处理很是放心。
“殿下，吕可为大人求见！”门外，内监的声音清晰传入两人的耳里。
“这个老东西来作甚？”严子复嘀咕，言语间对吕可为很是看不上。
“请吕大人进来。”太子当没听见严子复的话，拧着眉头，发话让内监请人。
“拜见殿下！”
很快，吕可为带着一身热气来了，施施然弯腰向太子问安。
“吕大人请起，看茶。”太子手虚扶，让人给吕可为上了盏茶。
“谢殿下。”吕可为直起身，一转眼像才见到严子复一般，惊疑道，“严司业也在啊，不知严督察可还好？本应往严督察处探望一番，时局不便，还得严司业代为转达。”
“很方便！吕大人说的哪里话！怎么会不便呢！家父赋闲在家，闲来饮酒正想找人作陪，不如吕大人同我一道！”严子复反驳，仿佛找到知己一般，极力邀请吕可为上门。
“不不不，不敢叨扰！不敢叨扰！”吕可为连忙摆手，提起衣摆吓得连连后退。
“好了，两位大人就别耍趣了，坐下说话。”太子扶额，对两人幼稚的针锋没有什么办法，只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是。”吕可为收敛夸张的表情，肃容理袍，依言在严子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吕可为与严子复这两人，在旁人眼里，大约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的人物，两人相差十岁有余，一人官僚家族，一人清流世家，清浊不同流。
谁能料到，两人脾性相似，相交莫逆。
“吕大人是来找子复的？”
“非也，非也。”吕可为听见太子发问，忙不已否认，生怕晚上一点和严子复沾上关系，“臣是有事禀告殿下。”
“近几日在京商贾多有停留，打听下才知道，西北方向的关口多番排查，像是在找什么人，并且，三月前往西北的商队还未归来，怕是被扣押在关外异国，臣担心事情有变。”
“查清是在找什么人了吗？”太子拧紧眉头，神色凝重。
西北方向是草原部落，羌人以及胡人散落在草原上，以游牧、渔猎星星点点聚集，多年来分裂，不成气候。
景国与西北接壤者有三府，其中山沉府陈兵数十万，枕戈待旦，平日以驱赶西北南下劫掠者，必要时，挥兵指北，这数十万大军尽可北上，驱逐胡掳。
三府地辐辽阔，西起长胜江，东至孤儿山，平原苍茫，城池高巍，西北眺望，一览无余，占尽了地势之利。
边境治下多事端，不乏羌胡两族南下，是以在这杂乱的地带，多有羌胡汉三族混血者，民风彪悍，这亦是三府之地牢不可破的原因之一。
以三府为枢纽，景国与草原多有贸易来往，其中以山治府毗邻的加西古帝国最为频繁。
加西古帝国不过景国一半大小，手工业落后，以游牧为主，周边草原部落近年来隐隐有奉其为主的意思，这令朝廷的某些人惶惶不安。
吕可为说的西北方向，即以加西古帝国正大门郎峨山脉附近的城池。
“还在探查。”吕可为答道，“不过加西古王都这些日子以来，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布谷鸟已经近一月没传讯回来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几人伤透了脑筋，偌大一个国家，内忧外患。
屋内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太子眉间的川纹久久不消，眼里忧虑如同浓墨般，溢出眼底。
“等。”思虑良久，太子终是决定静等，敌方行动不明，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传信给山治府的人，多注意加西古境内的消息，探明情况快马加鞭来报。”
“是。”吕可为也没什么好法子，顺着太子的意思应下了。
“鸿胪寺那边不知有没有消息？”严子复问。
“没有。”太子摇头，心知鸿胪寺卿的脾性，向来两手不沾俗事，最怕染了是非，底下的人即便再有雄心壮志，也难有裨益。
严子复叹气，真不知这个朝廷怎么回事，该安其本分的人蠢蠢欲动，该尽心尽力的人躲躲闪闪，连龙椅上的那位椅子都坐歪了。
“等着吧，再过两月，便是各国使臣朝贡之时，加西古今年也会到场。”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严子复和吕可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