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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严府 ...

  •   东大街权贵交集,但权贵也分三等,一等诸王皇亲、开国六公十侯,府邸皆坐落在东大街以西,比邻皇城;二等重臣贵戚,南起长信坊,北至时迁坊,离皇城又远了一线。

      三等在更远的东面,也便是聚贤坊与黄华坊中,居住着更多普通的朝臣,任职地方,这些人一跺脚都能引起地方震动,但在这皇城京城,只能居住在离宫城最远的东面。

      再说回严府,即严司业本家,严司业单名一个周字,其父严志,字不始,两朝为臣,现在已是花甲之年,再过两年就该乞骸骨了。

      严府坐落于东大街长信坊,离宫门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五进的宅子,旁有一个大大的花园,每到秋日,金黄的枫叶铺满后院的青石板,簌簌落叶,艳艳秋色,腹有墨水的才子看到听到,高低要留下两首惊艳世人的诗词来。

      严家有三个郎君,严司业行三,上头还有大哥严桢,字子明,子承父业,在督察院熬资历,享受父辈的余荫,如今已经是敛都御史了。

      中间还有个二哥,身无长物,至今还是个白身,纵情山水,留下的诗词歌赋能堆满一间屋子。

      五进宅子说大不大,挤着一家三房,三房下又有子嗣若干,难免有些长短。

      不消说这些严家的经,单说严家人的立场,任谁看了都是妥妥的太子一系。

      缘由还在严家当家人严不始身上,在这圆滑老丈还壮年时,被当今的皇帝挂上了詹事府的职衔,不知是犯了什么轴,抑或是起了爱才之心,这官场泥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父亲!”严大郎严子明从值房回府,抛下府外淡然的样子,急匆匆奔向自家父亲的屋子。

      “……”严老爹握着铜壶的手一顿,看壶下的海棠压弯了腰,连忙移开喷壶。

      严子明停在院中,气都没喘匀,他的父亲就这么看着,清亮精烁的眼睛映着他狼狈的样子。

      这双眼睛有让人镇定的神效,严子明看着,心绪渐渐平稳,整了整自己的仪表,对父亲告了罪,又恢复翩翩大人的模样。

      “说罢,什么事?”严老爹也不责怪,轻哼一声,转头继续浇他的花。

      “儿子从值房回府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塞给我一封信。”严子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不厚,但在他手上重若千钧。

      “是什么人?”严老爹半点不在意信中内容,反而先问送信的人。

      “不知,泯然众人,不论是衣着还是面貌。”严子明不安的地方就在这,一个说不清来路的人,一封不明内容的信,让他心里极度不安。

      “……”严老爹沉默半晌,手中的动作不停,将院中每盆海棠浇上了水。

      “爹,要怎么办啊?”严子明受不了这么沉默的环境,出声询问。

      “信里写的什么?”严老爹心里叹息一声,对长子这幅样子深感无奈。

      “……”

      “停!你没看过这封信,拿去点了。”打断严子明的话,严老爹一挥手,指挥严子明去点个火。

      “爹!你都没看过这信就点了,会不会有点草率了?”严子明试探性问道,他想不清为何父亲的反应是这样。

      “你是不是蠢!”严老爹恨铁不成钢,六十岁的老父亲抄起铜壶暴打大龄逆子。

      “爹!爹!手下留情,儿子哪儿说错了?”严子明不敢躲,抬起双手护住脸,铜壶落在他脚边磕凹了一角。

      “你脑子里塞得都是糠吗!不会自己动脑想想!”严老爹气得颌下胡须颤抖,生了这么个跟猪一样的玩意儿,严家早晚要完蛋!

      “儿子,想不出来。”严子明面色沮丧,眼神灰暗,严老爹再骂一句,怕是他会当场哭出来,哽咽道,“儿子驽钝。”

      “……”严老爹顿住,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没好气地道,“改日你就上道折子,自请下放,别再待在京城,这些人你玩不过。”

      说到后面,严老爹倒还心疼起来了。

      严子明听了这话,情绪就收不住了,一度哽咽,要掉不掉的眼泪糊了他的双眼。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哪来的脸面。”骂完出了气,严老爹见大儿子涕泗横流,浑身不自在。

      “……”他也不想,但是收不住,严子明心想。

      “可疑人给你的东西,你怎么就能放心收下呢?万一有毒呢?万一是凶物呢?”严老爹反问,耐心对大儿子说道,“好奇心不要太重,这东西来历不明,就不该出现在府里。”

      “是。”谈到正事,严子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那我现在去把它烧了。”

      “等等。”严老爹又出声阻拦,“信里写了什么?”

      “……写的是潘家的大郎潘仕,信上说其贪污了大亩的赈灾银,引起一小阵民乱。”严子明停住脚步,老实作答。

      潘家七拐八绕,也能算是太子一系,即便家世不显,但牵扯到后宫,事儿就麻烦。

      “烧了吧。”严老爹说,“问就说怕信里有毒,到家就烧光了,一个字都没看过。”

      “可是,御史不就是监察百官,弹劾上奏的吗?”严子明犹犹豫豫,总觉得有愧于天子和黎民百姓。

      “都察院只有你一个御史吗?少操这份心,有这时间去把下放的折子写了!”严老爹没好气说道。

      大儿子一根筋通到底,导致了很多事都没告诉他,人愈发单纯。

      别的御史面刺皇帝,一言不合撞大殿的柱子,他大儿子一言不合,哭得稀里哗啦,也就当今脾气好,他都恨不得把蠢儿子打晕,图个清静。

      “是。”严子明诺诺,商量的语气对严老爹说道,“爹,你以后能不能别骂我了,清儿都快懂事了。”

      清儿,严清,大房长孙,今年已经开蒙。

      “知道护着脸了?”严老爹阴阳怪气,见严子明一脸尴尬,挥挥手,“行了行了,以后别犯傻。”

      “诶。”严子明见父亲颔首,这才露出笑来。

      ——

      回了自个儿院子,恰巧严大夫人在对账。

      “夫人,大爷回来了。”院里的丫鬟小厮对回屋的严子明打招呼,很快,热茶热水齐齐上了。

      待屁股沾上椅子,严子明才露出疲态。

      “郎君回来了。”严大夫人放下手中账本,到严子明身侧,将他的官帽解下,“今日怎么瞧着这么累?”

      “去了父亲院里一趟。”严子明闭眼,严大夫人的手在他额角轻按,很是缓解了一番疲累。

      “又被骂了?”严大夫人低头,见他眼角的红痕未消,想是又被公爹骂哭了。

      “……”严子明一噎,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也是事实,只是真的很没面子。

      “都下去吧。”严大夫人看他的神情,挥退房里的下人,“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怪严大夫人这般问,自从清儿出生,公爹那边已经很久没教训过大房了。

      “父亲让我自请下放。”隐下信的事情,严子明说,“过两日就递折子,这事儿□□能成,你有什么要办的事,尽早办了。”

      “怎么这么突然?”严大夫人一惊,前些日子才办了公爹的花甲宴,这还不到一个月,“郎君可知道原因?”

      “父亲自有他的道理,我们遵从就是了。”严子明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若是无事我先去歇一歇。”

      “郎君。”严大夫人叫停严子明的步子,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账本同礼单,“您看。”

      “怎么了?”严子明借过账本。

      严老爹的妻子早已去世,也没有续弦,府里的收入开支一直是严大夫人打理,上次的六十大寿也是她一手操办。

      “这是寿辰当日的礼单。”严大夫人递上礼单,同严子明手上的账本相比较,“这账本是前两日盘点内库,无端多出了好些金银珍玩。”

      “看这。”严大夫人的手指着账本的地方,“嵌玉如意一对,金碗碟两桌,象箸十副,还有金银若干。”

      “怎会如此!”严子明吃了一惊,这几件珍玩价值非凡,照理说都不该忽略了去,“寿辰后方出现的?”

      “是,盘问了府里的下人,都说天色昏暗,分不清是从哪家的走礼拿出来的。”严大夫人对着情况也很愁,记不清是哪家送的礼,往后失了礼数都不知道。

      “这几件物品贵重异常,不是普通人家有的,你将当日赴宴的人名单备好,待午后我瞧瞧。”严子明心道不难,对对名单,就那几户人家,跑不了。

      “好。”严大夫人点头。

      “没事了吧?”严子明问。

      “没了,郎君可要用早膳?”严大夫人摇摇头,接过账本和礼单。

      “吃过了,我歇一歇,午膳再差人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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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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