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武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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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写完？”严司业手里拿着是明功峪昨日的功课。
“弟子写完了。”明功峪不承认，问就是完了，没有了。
“是写完了，还是不能写了？”严司业再仔细看其字句，悖圣人言，通篇上下，将君子之道否的一文不值，还跟小人之道相比！
“老师，先祖之道，功在千秋，难道不是君子吗？”明功峪反驳道。
“谬论！”严司业驳斥，“乱世之道，礼乐崩坏，怎能将其与盛世并论。”
“老师，您可任过地方？百姓平日可能果腹？地方官员可能为民之父母，忧其忧？”
“不曾，你有何见解？”
严司业不掩对明功峪的不满，明功峪也不是胆小怯言的人。
“凡是地方官员，无不通晓君子之道，知其所为所不为，您看可有几人能做到？”
“不曾，但人之一生，上下求索，不外乎君子之道、圣人之道。”
“老师您说的，不过极少数人，对待这些人，弟子钦佩至极，也并无诋毁之意。”见严司业面色缓和了些，明功峪继续说道，“因其至少，故而既珍且惜。然世上多数人，怎么都不适合称为君子，也成不了君子，君子贫而不怨，以君子之道求万民，求天下安，天下万民皆饿死。”
“……”严司业捋捋胡须，找不出反驳的点，“你又如何知君子只有极少数人？”
明功峪沉吟片刻，答道，“弟子七岁之龄，见识浅薄，然观身旁诸人，无不有所求，贫者妄富，富者想更富，无一人是老师口中，君子之姿。”
“代圣人言，便是教化蒙昧，养君子，工在万世。”
“学生愚昧，只看得到眼前。”明功峪拱手行礼，致歉道，“老师之道，弟子敬重，但难以苟同，弟子只有眼前现世之万民，万世之后，弟子不知。”
……
一老一少，谁也说服不了谁，空气沉默了下来。
“殿下，严师，今日史学还未学呢，再辩下去，就该午时了。”习泽提醒道。
“老师，该讲史了，午后还有课呢。”明功峪顺着台阶下，向严司业示意，翻开面前《景国策》。
“是。”严司业还别扭着，讲课语气梆硬，后面想通了似的，才渐渐流畅。
——
下午丑时，明功峪等人需往演武场去，自今日起，有武学教授教导三人骑射。
演武场于宫后苑后侧，需从皇城四周绕行而过，经过护城河内侧，向北玄门直走，再过两道门，便是演武场。
演武场毗邻御马监，其中有六公顷栏场，点将台高筑中央，皇棋在上猎猎作响。
到演武场大门，明功峪大吃一惊，就见明功岚一身武服，立在点将台上，见他过来，还向他招手。
“你怎么在这？穿成这样，也练骑射？”明功峪走上前，迎着明功岚问道。
“嗯呐，以后我同你们一起习武骑射。”明功岚冲他身后的习泽和步绩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的伴读，习泽，步绩。这是四娘，我的同胞姊妹。”明功峪向三人互相介绍。
“见过四公主。”习泽和步绩行了个拱手礼，心里只犯嘀咕。
“免礼免礼，以后我就跟你们一起习武了，习惯就好。”明功岚摆手。
“父皇和阿娘可同意了？”明功峪站着与她闲聊，环顾四周，才发现青枝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内监，站在不远处，见明功峪看过去，遥遥行礼。
“那必须同意，不同意我也出不了北玄门啊，看。”明功岚将腰间的令牌展示给明功峪看，“这是父皇给我的出宫令牌，只限北玄门使用。”
“挺好，挺好。”明功峪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想习武了？”
“太无聊了，整天待在尚仪局，一天扎几十来回手指头，我人都要疯了。”明功岚半带吐槽说道，“就那一间屋子，从早待到晚，你妹妹都要长霉了。”
“那确实不行。”明功峪赞同地点头，完全没觉得自己待在上书房整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是步绩，家里武将出身，骑射打架可有一手了，有什么不懂得，让他教你。”明功峪拉过步绩，那身板，比他高整整一个头。
“四娘放心。”
“叫谁四娘呢！叫四公主！”话没说完，被明功峪一句话打断。
“嘿嘿，四公主，四公主，您放心，我从三岁就开始习武，这骑马射箭，就统统包在我身上，没人比我更会的了。”步绩一笑，不大的胸脯拍的邦邦响。
“别听他说，光响不炸，我有日见他自己骑马过来，是头小马驹，还得家丁牵着。”习泽凑近明功峪说道。
“放屁！那是我爹不让我骑，我等会儿就给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说假话。”出了上书房，步绩眼看着有活力的多，连反驳习泽都有劲儿了。
明功峪默默后撤了几步，不理两人的官司。
“那几个内监哪来的，看着面生的很。”他问明功岚。
“是父皇拨给我的，说是怕宫女出入演武场不方便。”
“那以后都跟着你了？”
“是，我以后出入演武场，都得带着。”
宫里公主一般只有贴身宫女，太监只是些洒扫职务，少有贴身伺候的。
明功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未到丑时，一队侍卫陆续入场，为首的是一名武服青年，比严师稍年轻些，蓄着须辨不清真实年龄。
那头人自称姓卫，是他们的武学教授，其余皆是训导，看着身高马大，但看气场不如教授一人。
卫武学让人牵出四匹小马驹来，每人各选一匹。
步绩武将家世，另外几人还在适应时候，他已经自己握着马绳四处溜达，出乎意料的是明功岚，不知什么时候，也自己握着缰绳，围观他们上马。
小马驹天性好动，即便有侍卫把着缰绳，也不大安分，明功峪和习泽在马背上，费尽心力保持稳定，见明功岚两人咧着嘴，看他们出丑的模样，乐不可支。
“……”
回宫路上，明功峪问明功岚。
“尚仪局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今日明功峪见明功岚，虽然看着高兴，但他看着就不大对头。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明功岚不解。
“那你好端端的学什么骑射。”
“非得有理由吗？凭什么你能学我不能学。”明功岚白了他一眼。
“不是这个意思。”明功峪加速走到她身旁，说，“父皇偏宠你，你觉得尚仪局无趣，不想去也不会有人强求你，非要跑到武场，是有人惹你了？”
明功岚沉默着，只看着眼前的路不说话。
“老八？老九？阿娘？还是三皇姐？”明功峪连说了好几个人，明功岚都毫无反应。
抬抬手，让青叶等人等在后头，明功峪拉着明功岚走到旁边的花丛。
“你怎么了？有事跟我说呀，我给你解决。”
谁知，明功岚只是不发一言，低着头掉金豆子，明功峪想抬手，两只袖子还被她拽着，动不了。
明功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往前一点让明功岚靠在他肩膀上，“那你哭吧。”
——
入夜，青枝从屋内出来，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十郎君，您怎么蹲在这里啊？”青枝扶了扶心口，惊魂未定。
明功峪做了个手势，让青枝跟他过来。
到一处拐角，明功峪问，“四娘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啊，奴婢日日跟着四娘子，没什么事情发生啊。”青枝回道，“四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明功峪沉吟片刻，想不出头绪。
“那你把近三日的行程，都跟我说一遍。”
“三日前，四娘子随贤妃娘娘请安，而后便到尚仪局听课，这几日皆是如此。”
“那在途中可有遇到什么？或者发生什么事？”明功峪再问。
“说来，昨日倒是遇见三娘子在宫后苑发脾气，但四娘子也并未上前，只驻足停了会儿便走了。”
“那三娘子说了什么？”
“说是陛下为三娘子指了一门婚事，三娘子不大乐意，惠妃娘娘也劝不了陛下，那日是在宫后苑中骂那指婚的郎君，说什么一事无成，只知眠花宿柳之类的。”
“昨日父皇驾幸，找了四娘，可曾说什么？”如今皇帝很喜欢明功岚，每次到宜臻宫，总要见一见明功岚，跟她说说话。
“大致夸了四娘子的功课，说什么以后为她觅个好郎君之类的。”
“还有呢？”
青枝摇摇头，再也不知道更多了。“不过，昨日四娘子突然问奴婢，会不会想家里亲人，奴婢都不知道爹娘是不是还活着，也没得想，而后四娘子情绪似是不佳。”
“知道了，她现在就寝了吗？”明功峪思量片刻，决定过去看看。
“还没。”
“有什么话就说。”明功峪见青枝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我又不吃人。”
“十郎君，四娘子向来是很依赖您的，您搬往皇子所的这两年，与四娘子见得少了，奴婢瞧着，四娘子都没以往活泼了。”
何止是少了，有时甚至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只偶尔同贤妃一道用膳，与明功岚短暂的说上几句话。
上书房课业繁忙，遇上严司业，更是有做不完的课业，他大多时间都花在书房了。
“知道了，以后四娘有什么不对，及时告知我，找不到人，就去找青叶，必要让我第一时间知道。”
“是。”
明功峪摆摆手，让青枝下去休息，自己往明功岚处去。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武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