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爹乃兹

3、03

　　“你！说谁是穷鬼呢。”廖沙拍桌起身，给不起赏钱也没必要出言侮辱吧。
　　为首的男人脸带刀疤，看着有些面目狰狞，他挑衅地看着楚廖二人， “给不起就别叫了，装什么孙子呢。”说完，那桌子人便又哄笑起来。
　　廖沙可看不惯这几个人看自己的恶心眼神，还有那轻蔑的语言。他的武功并不差，听着那桌人愈发不可收拾的嗤笑声，他越想越气，想来他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健气小伙，何时这么被人瞧不起过。廖沙决定教训教训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
　　可他刚要起身就被楚聂拉下了，楚聂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双碧蓝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廖沙正是满腔的怒气，身后楚聂紧紧攥着他的手臂，看着那几个还是眯眼看热闹的壮汉，他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楚聂的劝阻他还是听的，他们已是多年好友，楚聂一向比自己沉稳睿智，和气内敛，不愿招惹麻烦，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激愤情绪，很多时候廖沙闯了祸事也是楚聂帮着解决，就在他以为这死木脑袋不屑于为自己包庇时，竟也会帮着在他的师傅面前隐瞒。就算是事情败露，这小子也不曾背信弃义，会与自已患难与共，共同受责罚。
　　所以廖沙打心眼里把楚聂当作好兄弟，虽然有时也会羡艳他比自己精湛许多的武艺，但他心底还是承认他的强大，认可这个有些过于完美的男人。
　　不少人也留意到这边，打算看个热闹，不过也都没想到廖沙还真的忍下了那群人的挑衅，顿觉扫兴。
　　“哼，小爷不和你们一般计较。”廖沙咬紧一口银牙，不情不愿地说，说完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大汉几眼。
　　“几位兄台，我们这第一次进城，人生地不熟的，刚才是我们不懂规矩了，还请你们多多谅解。“楚聂解释说。
　　几个大汉态度并没有好转，刀疤男戏谑道，“呵，瞧瞧你们这穷酸劲，可还得谢谢你们爷爷我了，要不是我也看这小娘子出来卖艺也不容易，给点银两给她充充暖饱，你们这些乡巴佬听的着这些嘛？“，那双萎靡无神的泛白眼睛看向楚廖二人，一看就是沉浸酒肉声色之久。
　　“欸，小娘子，等会到哥哥们房间里再唱唱呗，嘿嘿嘿，哥哥可喜欢死你咿咿呀呀的调调了。“那个青衣歌女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他们一把擒了过来，她架在几个壮汉之中，更是显得她身形柔弱娇小。几人流里流气地猥琐话语和动作不停地袭扰，令女子害怕地浑身直颤。
　　廖沙最是看不惯仗势欺人和欺负女人的禽兽，看到这一幕简直气的牙痒，但他也知道这女子并没有拒绝。楚聂悄悄握住一旁廖沙攥得发紧的拳头。
　　虽然一般出现在客栈里的歌女大多卖艺不卖身，但也不排除例外，毕竟能到客栈里卖艺多半是受生活所迫，若是有顾客出价有些歌女也会一解衣带。
　　楚聂亦是知道，他们已经不是十四五岁人事不知的小孩，他们早已尝人情冷暖，遇见过世间的炎凉沧桑。
　　但若是她们愿意，又怎甘雌伏于这些肮脏恶臭的莽夫身下。楚聂不禁为这个歌女感到悲痛。
　　他冷冷的看着这几个壮汉，这几个人的面孔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应该是梭摩人。近些年来中原地区的梭摩人是越来越多了，想到这楚聂神色沉了沉。
　　梭摩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世代居住在中原以南地区，百年来于中原地区交往不多，较为封闭。
　　但自从当今天子诏令与梭摩一族结交，睦邻友好。两族间贸易往来大大增加，更有不少摩梭族人涌入中原。天子令下，中原地区优待外族旅人，视如同出，亲如一家。摩梭族人身材高大，性情粗暴，经常为非作歹，惹是生非，百姓苦不堪言，但他们多受到官府的庇护，官府衙门听闻涉及到梭摩人的案事便不理不睬。
　　楚聂围看四周，他发现众人几乎都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好像就等着看两人出丑，看到那受迫的歌女也丝毫没有同情怜悯之情。官府的包庇放纵并不可怕，寒心的是中原中对此习以为常，熟视无睹，放任异族人横行霸道，甚者反而对受欺凌人嗤之以鼻。
　　就比方说这间客栈的小二，明明看见这边起了冲突，但面色犹豫，迟迟不敢过来。这时见纠纷解决，才拿着菜盘，换上笑脸端来他们两人的餐盘。
　　而四周人看到没有预想的冲突发生时，悻悻收回目光。
　　思虑间，他突然又感受到了之前那道令人不快的视线，他微微侧身，瞥见一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那人见被人发现偷窥这一行径这人也不遮掩，手拿酒杯，挑着眉，仍是看向楚聂，眼里眼波流转，红唇勾起，笑得意味不明。
　　楚聂看着这么光明正大的偷窥者，不禁有些微微发愣。
　　此人长着一张极其艳丽的脸，墨发玉面，又身着一袭鹅黄纱衣袍，更是衬得唇红齿白。若不是楚聂看出这人的骨架比一般的女子要大些许，他第一眼真得要认为这是个妙龄女子。
　　居然是个男子，楚聂心中暗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聂总觉得这笑容中带着调戏的意味。
　　廖沙也是注意到到了黄衣男人，“欸，楚聂，那美人是谁啊？你认识啊。” 他看那美人看着楚聂，这小子莫不是瞒着他偷偷结识了什么新欢。
　　但下一秒黄衣美人却也看向了廖沙，略略扫了一眼便又若无其事收回目光，转头悠闲地轻啄手中的清酒。
　　这几眼可把廖沙搞得发懵，什么意思啊，“欸，你”。
　　不及廖沙说完，黄衣男便开口打断他了，“我认识你们”，他挑眉一笑，慢声说道，“你们就是前几日在虎峰山劫持了那山寨寨主的两位少侠吧。”
　　楚聂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显露，他怎会知道这事，莫不是那山寨中的人追了上来。
　　那日他们途径一村庄寄宿一晚，得知那户人家家中小女被抢掳到了当地臭名昭著的虎峰山，这些山贼也欺压良民苦久时，为报村人招待之恩，他们便上山劫持了山寨主。
　　但看黄衣少年的样子也不像是山贼粗莽之人，对他们二人也没有敌意，而且那时他们围攻山寨时也是戴上了面具，按理不该被认出身份来。
　　又或许是那村庄中人，可这人一身矜贵气质，衣貌不凡，上等的布料色泽鲜艳。像是那个相府里面偷跑出来的小少爷。楚聂面色严峻，若是这般，那此人更是不能轻易招惹。
　　廖沙闻言也是呆住，不过他倒是没觉得有人会认出他们而感到奇怪，他只觉得这人也是听闻过他传闻事迹的钦慕之人，毕竟他们这一路上见义勇为的事情也没少干，被人认出来了也正常。他从来没想过要隐藏他干过的英勇行径，毕竟是做好事啊，为何遮遮掩掩，但楚聂总是和他说不要张扬，要低调行事。
　　呸，低调的是你，最后英雄救美，被美人一见倾心的也是你。也不知道上次被救下的小女儿是怎么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廖沙愤愤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