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江湖被追杀》零雕

2、第 2 章

　　到中午人日头正足的时候，简竹桥周围成群的人都已经散去，独留一个算命摊。摊里坐着一个老头，正津津乐道的看着画本。眼前突然被一篇阴影遮住了光。他头也不抬的摆摆手：“大中午的来什么，不开张，客官麻烦等到申时再来。”

　　一个带着笑意的清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有急事也不肯帮忙么？吴老怪。”

　　一听这个称呼，吴老怪猛地一抬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人真的来了，随即哈哈大笑道：“帮帮帮，客官您要算什么？姻缘？财运？官势？”

　　萧长青笑道：“你帮我算算，你的死期罢。”

　　吴老怪收敛起笑意：“老友啊，多年未见，还是这般不客气……”
　　话音未落，萧长青猛的出手扼住吴老怪的脖颈。另一只手点了他的穴。快得完全反应不过来。上一秒还嘻嘻哈哈的吴老怪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并非毫无防备，只是传闻萧长青早就残废，而且从他靠近四周就没有一丝灵力运转，还有就是真到不到萧长青竟敢在大街上公然出手。

　　萧长青冷笑道。“这几十年修为真是毫无长进。不过是多年手下败将，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到我面前称‘友’。”

　　吴老怪冷汗直冒，想起往事又耻又怕又恨。说好的萧长青被一剑封喉、剑毁人亡、修为尽散呢？！他以为萧长青现在不过一介废人，才敢直接找上门。

　　“你在为谁办事，拿了什么宝贝能找到我的位置，嗯？”萧长青道：“不说？让我猜猜，你那刚满10岁的儿子现下在哪？”

　　吴老怪汗毛瞬间倒立，“你，你如何知道？”

　　萧长青不答，只是慢慢收紧扼住吴老怪脖子的五指。吴老怪脸色涨红，绝望的窒息感席卷全身，他毫不质疑这个疯子会当街拧断他的脖子。“我说、我说。咳咳咳，有人在、在暗市用50万两黄金买你项上人头…灵盘能指、指出灵力所运转的地方，你那住处定设置了结界能看到。我、我都说了。”

　　他自然不肯说是谁指使的，不过问到这些就足够了。萧长青松开手，顺走了吴老怪怀里的灵盘和一些摆在摊位上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径直离开。

　　吴老怪惊魂未定，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怪异。他以为是街上渐渐来人了，萧长青不敢动手。可下一秒，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动起来……

　　这边穆远已经在渡口等萧长青了，左右等不到，无聊的蹲在地上数蚂蚁。有几道讲话声音吸引了他。

　　“你听说了，过几日便是几大家族的联合盟会，啧啧，真是少见，听说一直对此不屑一顾的梧州荣家也要去。都是因为这个萧长青？他这么大能耐？
　　“可不是，真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七大家围剿居然都让他假死脱身……”

　　“听说他、这萧长青当年也是闻名遐迩的名士，极年少的时候便成为一宗之主，怎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穆远听得入神，丝毫没察觉有人靠近。冷不丁的后臀挨了一脚，他“诶哟”一声，虽然力道不大却还是跌倒在地。抬头碰到萧长青冷淡的目光。
　　“平日叫你修的行都喂了狗了，挨了一脚就倒。”音色明显不悦
　　穆远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起身拍了拍灰尘，恭恭敬敬道：”先生。”
　　“走了”

　　两人上了一艘小船，萧长青有点惊讶穆远竟什么都没问，转念一想，估计都听说了，没什么好问的。一路无言。

　　两日水路，南下到了云州城。这里是天下四大帮派中实力居于最末端的云洲安氏的地界。云洲什么都好，就算有个不善治理的向氏。人多就容易。云州表面上一派和谐，美景如画，美人如玉，繁华至极，聚天地灵力之精华于此。实则背地里早就腐烂发臭。运私货、暗市、人口买卖，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能在这里进行。

　　一如50年前，毫无长进。

　　萧长青现在情报极其匮乏，知之甚少。也怪他自己隐居，两耳一闭，多年不闻窗外事，就算出门远游，也是去到深山老林，甚少接触江湖。现如今才落得这么一个被动的场面。现在敌人在暗，虽自己也不在明，但魔师萧长青没死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天下修士蠢蠢欲动。若谁杀了萧长青，对于急于成名的年轻修士可是极大的诱惑，可名杨万里，不愁前程，日后必定在江湖有一席之地。而对于已经功成名就的正义之士，则是希望自己可以借此永垂青史。

　　已经是暮色四合，万家灯火齐方，还是人头攒动。街上买什么的都有，看起来似乎是人民安居乐业。天空忽然炸响烟花，人头齐刷刷地望向天空，一瞬间让人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连萧长青也忍不住驻足仰望。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天地之广却只有云洲在这个季节的任何花都不会凋谢。街头张灯结彩烟火不断，让外地游人以为今天是什么稀奇的节日，但这只是云洲城最普通的一天。越往远走，就越显得清冷。长街尽头立着一道高耸入云的生财门，像是新建的，至少50年前还没有。门内门外并没有太多差异。只是远离了闹市，行人渐少，没有孩童跑动，却还是有不少当铺不停歇的叫卖声，都挂着红灯笼。在道熠熠生辉的生财门后便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恶的聚集地。

　　一般有这么几种人会来暗暗市。第一种也是最少的一种，是什么都不懂又想来暗市挣快钱的凡人，多半是听了谣言和忽悠，进去就是有去无回。第二种便是富贵纨绔子弟会进去吃喝嫖赌，只因暗市里的消息是完全封闭的，满足欲望的同时，还能保全一个平行端正的好名声。第三种便是进去做见不得人的交易。
　　萧长青没有向前走去，身后忽然被撞了一下，一回头，一个半人高的小孩，穿着朴素。
　　这是引童，民间俗称引子，是暗市培养出来的孩子。专门带领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进入暗市。
　　孩童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公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不嫌弃的话，我带你进去逛逛吧。”
　　萧长青笑着拒绝，径直进去。心道：现在这张脸皮看上去很单纯吗？竟把我当作新人。

　　一进暗市总有几束目光黏在身上。萧长青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家当铺。里面零零星星几个人萧长青抬手敲了敲木台，里面的伙计抬头，一看这人虽相貌平平，满身出尘的气质却无法被忽视。立刻恭恭敬敬道：“客官想当些什么？”

　　萧长青拿出灵盘的那一刻，伙计眼睛马上就亮了，“欸呀呀，这上上等的灵盘可是稀奇玩意儿，光是制作就要耗费上成百上千的奇珍异宝……恕小人多一句嘴，客官这哪儿来的？”

　　萧长青不答，只递出一个不快的眼神。伙计立刻噤声。

　　“我不要钱。”萧长青道。伙计疑惑的抬头，就听见他压低了声音道： “麻烦让我见见你们齐掌柜。”

　　凡是说出他们掌柜姓氏的，都不能怠慢。伙计面露难色，“客官，这……眼下掌柜正在幻月阁。“

　　萧长青丢下一句 “有劳”便离去。

　　这下可不好办了。幻月阁，可以说是暗市心脏，臭名昭著的赌场。赌钱、赌修为、赌丹田、赌灵力、赌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踏入大门就必须上桌赌一场。只赌一场，就可以让小门小户倾家荡产，以为数目庞大，这些人只能把还债的希望压在下一次赌。除了赌，他们没有任何还得起债的可能。普通人只要沾赌这辈子就甩不掉了。

　　他要找的人在里面，那就不用担心进门就一定要赌一场的规定。

　　幻月阁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萧长青直上二楼。在白蒙蒙的雾里，看到了一个吊儿郎当的背影，正狂笑道：“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了诸位，这次又是我赢了！这赌注我便全盘收下了哈哈哈哈哈”

　　一个人发出或怨恨、或嫉妒、或阴阳怪气的话语声：“于公子，你还真是运气好呐，连赢三局。”

　　“你的意思是我只靠撞大运？哈哈哈方二公子，输不起就不要玩嘛，没人笑话你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负。

　　一道声音冷不丁的打断了这闹哄哄的赌桌，“我竟不知道，于公子何时开始赌了。”这声音音质清透有力。跟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于公子猛然向后望去，却看到一副陌生的面孔。半响才反应过来，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找你有事。”

　　“稀客稀客啊，什么要紧的事竟然劳烦您亲自杀到我面前？不行，这我可得好好听听。”于公子拍桌起身，“诸位，近日我便不奉陪了。告辞告辞！

　　“这是哪家公子哥？于老板给我们好好介绍一下再走啊。”实在是没有人能把赌红了眼的于公子叫走，众人这才好奇。

　　于公子笑而不语。边活动僵硬的身躯，边挥手离去。

　　“且慢！”一个声音叫停了整往外走的二人，正是刚说于公子赢只因为运气好的方二公子。方遇则。语气不善：“这位公子就怎样进来，就怎样走出去，不太好吧。”说的是萧长青。

　　萧长青蹙眉，他知道说的是进赌场就必须赌的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但是，这个规定却不是死的，更多只是定给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的。毕竟要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谁敢当面对着干。

　　“饶了我吧，今天是真有事，看在我于某人的薄面上，今儿放我们出去吧哈哈哈哈。”于公子这话说的客气，也在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就算他们直接走，也没人会阻拦。他只是不希望弄得太难看。

　　方遇泽没有退让之意，毫不客气道：“让你们出去是小，坏了规矩可是大事，要是以后人人都效仿你们如此行径，可如何是好？”

　　众人都心知肚明，方遇泽跟于公子有过一点过节，赌也老输给他。此人心眼小，自然对于公子怀恨在心。
　　其他人都捏了一把汗，要是对着干起来，两边谁都得罪不起，谁都不敢不帮。

　　可能今天于公子心情好，没跟方遇泽呛下去。只是坐回到赌桌前。这意思很明显了，我替他赌。

　　萧长青不懂赌，只能看到方遇泽的脸色越来越黑，而于公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