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浮华之长河落日圆》苏暮泠

9、第 9 章

　　苏靖手指绞着手帕，心中虽也有些失望，但还是说：“无妨，不过是问问姐姐，姐姐不知，那我也没有法子了。”
　　李珣见她失落，道：“我来给你想办法，我屋里的丫头玉坠跟二哥的小厮叶瑞是表兄妹，待我跟玉坠说说，让她去打听打听。”
　　苏靖高兴的站了起来，一个劲的跟李珣作揖道：“多谢姐姐了，他日姐姐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
　　李珣笑道：“那我可不会手软的。”
　　与李珣又说了会话，苏靖就准备回去了，李珣本是想留她一起吃饭的，但李珣今日想着要去找她母亲，所以便拒绝了她。
　　到了若水轩，未等丫鬟传完话，便见林清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拉着苏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可有好些日子没有过来看娘了。”
　　苏靖道：“娘，如今我们都在一个府中，你若是想我了，直接吩咐丫鬟要我便可。”
　　林清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抱怨抱怨而已，你如今是个大人了，总有一天是要离开娘的。”
　　苏靖转过身，撒娇道：“我才不要离开娘。”
　　林清见这苏靖娇憨模样，心里自然软了下来，道：“我也不想你离开娘，可是总有一天你是要嫁人的，为娘有怎么能私心让你一辈子留在娘的身边。”
　　说到嫁人，苏靖着实有些不高兴起来，不过她一向主意正，林清自然是知道她不愿嫁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陌生人，“阿蛮，说是不私心，但我还是私心想将你留在身边两年。”
　　苏靖咬着嘴唇，道：“娘，别说那些了，我都饿了。”
　　听见苏靖饿了，林清赶紧让丫鬟将饭菜上了上来，都是苏靖爱吃的，有排骨，糖醋鱼，炙羊肉还有牛肉羹。
　　苏靖边吃边跟林清说话：“娘，叔叔这几日都没回来？”
　　苏靖还是不习惯叫李肃云父亲，所以一直以来都叫他叔叔。
　　林清将一瓣鱼肉放在苏靖碗中，道：“并不是，只不过回来的有些晚。”
　　苏靖将鱼肉吃下，鱼肉滑嫩，一点都不腥，“我看二哥也日日都在朝中，看来不久后他们就要去边关与柔然作战了。”
　　林清道：“以我的猜想，这一次作战恐怕是要到年后。”
　　柔然人残暴，经常扰乱边关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想到柔然人，苏靖就觉得痛恨起来。
　　吃了半晌，林清忽然道：“前几天，我遇见周仁了。”
　　苏靖的筷子顿了下来，她抬起头，看了林清一眼，“哦，周仁？周叔是吧，他怎么来东都了？”
　　“阿蛮，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林清的声音温柔，“我那日与大夫人一起去如意楼买东西，刚好就碰到了他，他见了我虽是有异却不惊讶，我寻了个由头让大夫人先走，便去找了周仁，我与他说了会话，便发现一件事。”
　　苏靖静静的等着，等着林清接下来的话。
　　可是林清偏偏不说。
　　终于是苏靖等不下去，自己承认了：“娘，你别跟我绕弯子，你那些个心眼不如去用到定远侯身上，你既然知道是我了，那便不要管我。”
　　林清沉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靖答道：“一年之前。”
　　那就是林清成婚不久。
　　林清又问：“如意楼这般大的地方，你是如何开起来的？”
　　苏靖瞥了一眼林清，道：“我自己自然是没有银钱，但这京中富贵人家多的是。”
　　林清有些气急，道：“阿蛮，你胆子太大了，怎么敢轻易一个人去涉险？”
　　苏靖笑了笑，“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做危险的事，我做之前可是有完全的准备。”
　　林清还有些生气，看着苏靖直摇头，“说，你开这个如意楼究竟要干什么？侯府的月钱给的不够？钱不够花？”
　　苏靖眼珠一转，暗道可不能说真实的原因，她捡了些半真半假的话道：“哪里有嫌钱多的，我如今开这个如意楼，也是想我们俩以后有个依托，这侯府是权贵，但毕竟不是我真正的家，我若把这里真当成家，那我真是这些年白活了。”
　　林清见苏靖如此说，心中愧疚起来，她摸了摸苏靖的头，道：“你是不是在府中受委屈了。”
　　苏靖赶紧摇了摇头，“哪有？”
　　林清心中自然清楚苏靖如此说是为了她放心，“阿蛮，你是不是想离开侯府了？”
　　苏靖愣了一下，她是有此想法，但林清这时问出来，倒让苏靖不知如何回答，未等苏靖说话，林清接着道：“离开侯府，也未必不好。”
　　苏靖不明白林清为何转变这么大，问道：“娘，你为何会如此说，难道是叔叔待你不好？”
　　林清摇了摇头，道：“他待我挺好的，不过终究是隔着十几年，即便是好也像是隔着一层。”
　　苏靖不清楚林清跟李肃云之间的过往，她想起来她爹来，那时他们一家三口都在苏州，父亲宠她，娘亲温柔，一切都那么的美好，不像如今，即便是林清依旧是以前的模样，但那份温柔里也含着一份冷漠。
　　林清叹了口气，道：“娘不过是说说而已，别放在心上，你既然已经做了，便好好做吧，即便你以后嫁人，女子终究也是要靠自己，现如今多挣些钱傍身，也是好的。”

　　苏靖看着红木桌上李珣的来信，没想到李珣的回复这么快，不过四五天时间，就将李景焕的爱好探查出来，她手指将信笺拿起，只见上面簪花小楷的笔墨来，正是李景焕的一应事务。
　　上面写道：喜青色，墨色，爱喝雪岭青，喜欢冬日红梅，爱吃梅花香饼，不喜羊肉，不饮酒，不喜雨天。
　　李珣还在最后留了一句话：只能打听出这些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苏靖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上面的字，心道，竟然不喜欢羊肉，羊肉那么好吃。

　　冬日初雪，竟下的这般突然，苏靖前几日出门也只加了一个坎肩，竟没想到这天气陡然变化，幸好丹青提前有准备，冬日的一应物品衣服都已拿了出来。
　　苏靖烤着火，端看外面纷扬的雪花。
　　苏靖吩咐七香道：“去拿几个红薯来，今日这般很适合烤红薯。”
　　七香“哎”了一声，蹬蹬的跑了出去，丹青笑道：“小姐，你看七香这丫头，说到吃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苏靖也笑了：“她呀，还是嘴馋，不过怨不得她，谁叫她有个嘴馋的主子。”
　　丹青本在收拾衣服，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小姐，昨日我去了如意楼，周掌柜让我回来问您，是不是继续追加清晖园的货物。”
　　这些日子丹青已经接手了如意楼的账目，对于如意楼的进货一清二楚，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舍近求远，放着云州的货不进，偏偏要去苏州，苏州隶属江南，光是水路运输耗费已是不菲。
　　苏靖手中抱着暖炉，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她看着屋顶，神情颇为冷淡：“继续，不要停。”
　　苏靖的回答很短，丹青虽不明白，但还是记了下来，等过几日去如意楼时将话带给周掌柜。
　　七香一掀帘子，带进来一股寒风，苏靖只觉面上一冷，让人顿时清醒起来，七香将手上的红薯扬了扬，道：“小姐，我从厨房一篮子过来，一会我们就烤着吃。”
　　丹青道：“你这个小妮子，还不赶紧将帘子放好，仔细冻着了小姐。”
　　“我觉得不冷，外面下雪可好玩了。”七香虽是如此说，却还是将帘子放的严严实实的，透不进一丝风来。
　　苏靖对丹青道：“别说她了，我可不是什么瓷器娃娃，风一吹就倒，刚才那风一吹我倒是觉得清爽，这屋子里太暖，坐的人直想睡觉。”
　　丹青道：“虽是如此，小姐还是要注意，这般天寒地冻的，若是得了风寒可是要遭罪的。”
　　苏靖朝着丹青摆摆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等风雪停了我还想堆个雪人。”
　　说道堆雪人，七香明显活跃了起来，道：“小姐，我也想堆雪人，这雪下的又大又密，等到明日一早，外面必定都到雪，恐怕都有小腿高。”
　　苏靖点点头，道：“这冬日萧索，也要找点乐趣，丹青，你跟其他丫鬟，小厮们说，明日一早大家要堆雪人，谁堆的好，我有赏。”
　　丹青朝着苏靖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她又吩咐雪梅道：“我听说这府中有一废弃园子，里面中了许多红梅，你去采一些回来，我们过几日做香饼。”
　　雪梅“哎”了一声道：“那园子里红梅开得好，奴婢去多折点回来，一些做香饼，一些放在屋里，也好看。”
　　苏靖道：“雪梅这主意不错，雪中红梅，你这名字取得也不错。”
　　雪梅娇羞的抿嘴笑了笑，“小姐又打趣奴婢了。”
　　苏靖朝着七香招手道：“七香，来这里下红薯。”
　　七香坐到小榻上，将在厨房拿回来的红薯一个一个放进炉子中，偶然炉子火星闪烁，七香撇嘴道：“小姐，难道我的名字不好吗，我这名字还是你取得呢。”
　　苏靖揉了揉七香的脑袋，道：“怎么会不好，‘七’代表着圆满吉祥，香味比臭味要好吧，若不然，我重新给你改了名字？”
　　七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是不要了，七香就叫习惯了，再叫别的我可不认。”
　　苏靖被这炉子一熏，睡意更要袭来，她侧头看向窗外，绵绵飞雪似乎永不止境，她道：“我睡一刻，等红薯好了叫我，可别自己偷吃。”
　　七香撅着嘴：“小姐，你还拿我当小孩子呢，我才不会偷吃。”
　　苏靖笑了笑，道：“好，好，好，七香不是小孩子了。”
　　苏靖说完，一阖上眼就睡了过去。
　　七香见苏靖睡得深沉，手上动作也小了许多，她隔一会就将炉子里的红薯翻过来，红薯的香味逐渐飘了起来，屋子里都是香味，七香咽了咽口水。
　　她才不会偷吃呢，她要把最好最大最甜的那个留给小姐。
　　苏靖醒来后，见七香一直看着炉口边的红薯，嘴边的口水都快下来了，道：“我不过是与你开玩笑，谁叫你真等我了。”
　　丹青做着针线活，笑道：“这小妮子可是一直在等着小姐醒，自己都馋的不行，硬是没吃。”
　　七香将一块最大的红薯用手帕包了递给苏靖，道：“这个烤的最好了，小姐你赶紧吃吧。”说完将拿着红薯的手一直举着，苏靖刚醒来，其实很想喝点水，这时候看着红薯只觉得干燥的很，但见七香如此积极，也不好说什么，便接了过来，吃了一口，虽是香甜，但还是渴得很。
　　丹青放下手中针线，倒了一杯水，递给苏靖，道：“小姐，先喝点水，再吃红薯吧。”
　　七香见苏靖接了红薯吃了起来，自己也飞快在炉中拣了一块，拿在手上，飞快的剥了皮，一边吃还一边吹着气，道：“这红薯太好吃了，丹青姐姐，你也吃啊。”
　　丹青摇了摇头道：“不着急，你先吃吧，我一会再吃。”
　　苏靖将未吃完的红薯就着茶水吃了下去，这一个实在是大，吃完就已是半饱。
　　苏靖将剩余的茶水悉数喝了下去，这茶水滋味醇甘，香气如兰，正是她上次买的雪岭青，想到雪岭青，她不免想到了李景焕。自那次她得到关于李景焕的只字片语，她便想着时时想着如何能与李景焕更近一步。
　　她不能向方兰青那般盲目冒进，李景焕本就不喜欢她，她若再如此，必然遭他厌烦。
　　所以她上次买了许多茶叶，又拉着李珣，以她们俩的名目将这茶叶送了府中所有人。老太太爱云雾，大爷大夫人送的是西湖龙井，李肃云林清送的是大红袍，大公子李景煜虽不在，但苏靖还是送了六安瓜片到他的枕霞阁，姚娘子送了蒙顶石花，其他姊妹间送了些果茶。
　　自然也给李景焕送了雪岭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