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华回村过年的日常》欧皇寸光阴

7、大年二十七

　　“什么！”二舅妈不可置信：“一百二？一个？才送你五盒摔炮？我……呸……走走走，你带舅妈去，舅妈帮你砸了他店！”
　　“舅妈您别这样……我怕……”
　　“你知道华儿昨天买的多少钱一个吗？六十！六十一个，回来还被我骂得狗血喷头！哎我这爆脾气！”二舅妈嚷嚷：“那奸商肯定是看你讲普通话，就欺生！哎我要炸了，我要气炸了。”
　　大舅妈连忙安抚妯娌，杨德华唯唯诺诺，他二舅妈哪儿都好，就是暴脾气一点就着，跟个二踢脚似的，浑身都是爆竹捻子，但心不坏，因为她发飙都是冲着外人的。
　　同样不会讲价的杨妈妈也搂紧了怀里的小狸花，被臭干熏到的小狸花：“喵喵喵喵喵……”快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让我出去……

　　“你快把店名告诉我，舅妈现在就去给你讨回公道！”二舅妈霸气道。
　　杨德华回忆了一下：“我就记得她家斜对面是农贸市场，啊对，她家叫什么副食品店，好再买副食品店。”
　　“加特林给我！”
　　杨德华忙把一整袋加特林连着赠品一起给了二舅妈。
　　“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二舅妈以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跨上自己的小电驴。
　　“你悠着点儿！”大舅妈追在后面叮嘱。

　　村口河边儿，跟个雕像似的立着等二舅妈的是杨德华，村口情报处的老太太们已经来回交流过关于他的好几波情报了，自以为小声，其实他听得见，而且听得懂。
　　“那个小伙，傻不拉几的那个，是老何家的外孙子”。

　　你才傻不拉几。

　　“老何家姑娘嫁给苏南了，年年回来的”。
　　“长得不像老何家的啊。”
　　“那不废话，人家长得像他苏南的爸。”
　　“苏南的，不是有钱到没得命？”
　　“就是就是，说那边个个都是大老板。”
　　“难怪我听说他外孙子不工作也能有钱赚……”

　　……我那叫不工作吗？我那叫自由职业者！自己给自己当老板！杨德华继续竖着耳朵听。

　　“我还听说他都三十了，也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我孙女回来说，大城市的人都这样，让我不要大惊小怪呢，我骂她嚼蛆子瞎说八道。”

　　“燕家那个不也是，三十好几了，天天照应他家老头，空了就钓鱼，也不谈对象，你们说现在年轻人都怎么了？”

　　“他老头又不是亲的，去年上半年跟人下棋情绪激动昏过去了，他急急忙忙回来，大城市的工作也不做了，一门心思照应老头，比现在好多亲儿子亲孙子孝顺不知道多少。”

　　你们不是在说我吗？怎么话题中心跑偏这么快？

　　“就是他养的狗子太讨厌，前两天把我小孙子的小三轮偷偷骑出去了。”
　　“我就说，他家狗子是不是成了精，天天含着钱来我家店门口坐摇摇车，还要我帮他投币。”

　　原来是喜欢飙车的哈士奇啊，也算是在村里人神共愤了。

　　“你说这小伙子在这儿要站多久啊？”
　　合着你们是想赶我走？
　　“诶，我家鸭子下班了。”
　　鸭子？什么鸭子？你们话题也太跳脱了吧。正纳闷，就见河里游上岸一队鸭子，一边嘎嘎嘎一边往自家走去。
　　鸭子们之间自有一套语言交流系统，一只嘎嘎嘎，带起一群嘎嘎嘎，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不比村口情报处更有可看性？
　　到一家门口，鸭子们自动分成两队，互相嘎嘎嘎几下，二小队挥挥翅膀回家去，留一小队接着往回赶。
　　“滴滴”声响起，杨德华意犹未尽地收回目送鸭鸭战队的目光，二舅妈在他面前停下车车，得意地拎起放在脚踏上的红色塑料袋：“十个！看见没？我让店家又多给了我五个！”。
　　杨德华肃然起敬，不愧是二舅妈，全家战力巅峰，论吵架就没有能吵赢她的。二舅妈嘴炮+大鹅武功，所向披靡！
　　舅门！

　　正说着，带着胖橘散步的杨爸爸远远走过来，与其说是他溜猫，不如说是他抱着一辆拖拉机绕村转了好几圈。几圈下来，胖橘没瘦，杨爸爸累成狗了。
　　二舅妈打了个招呼骑着小电驴一溜烟回去了，杨德华看着杨爸爸怀里的猫问道：“这是怎么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并不想理臭铲屎的，胖橘扭过脸朝杨爸爸胳肢窝里拱了拱。杨爸爸一言难尽：“快别提了，让它下来散步，才走了两步，就被一只骑着电动滑板车的狗子给超过了，你说那狗子怎么想的，反反复复调头来超过我们明尊，明尊骂人家，人家冲它吐舌头，我们明尊差点气哭……”
　　“噗……”一个没忍住，杨德华笑出声，胖橘更委屈了，咪嗷嗷咪嗷嗷地抗议，小拳拳直锤杨爸爸胸口，催他赶紧带自己回家。
　　铲屎的坏，狗子坏，喵喵好！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小狸花对着墙，边跳边挠晃动的树枝影子，满格电仿佛永远用不完的样子。杨爸爸把胖橘放到小狸花身边。

　　胖橘委屈：咪嗷嗷。妹，我被欺负了。
　　小狸花停下，歪头：咪。怎么了？
　　胖橘：咪嗷嗷嗷。一只大狗子欺负我。
　　小狸花：喵？喵嗷嗷嗷！喵嗷嗷嗷嗷！你让开，让我去找回场子！胆敢欺负我的猫！
　　你一咪我一喵来回交换情报后，小狸花撸起袖子露出花臂就冲出院门，杨德华一个措手不及，赶紧跟上。
　　这都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