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信息素》白银叁千两

2、造物主

　　帝国的居民有2个性别，男女为自然性别，Alpha、Beta、Omega为第二性别。

　　在《信鸽法案》执行了15年的今天，仍然有许多人认为Alpha基因携带者是社会精英，Beta是普罗大众，而Omega则是被视作生育资源的绝对弱者。

　　Alpha就该性烈好动掌控欲强，Beta就该老实本分稳当当，Omega就该柔弱安静学会服从，这些观念始终残留。

　　林医生将检测登记表递给等待抽血的学生，清晨的光线带着昨夜的雨水味打在了那一叠叠空白的表格上。

　　第二性别的觉醒一般发生在16岁左右，也有人会在14岁就提前出现第二性别的相关性征，Omega会第一次释放信息素，Alpha会第一次因Omega疯狂。

　　其中，大约有0.01%的概率会出现一对Omega与Alpha基因完全匹配的情况。诗人为其赋予了一个浪漫的称呼：The Frist，第一匹配。

　　而Beta还是一如既往，他们无法像Omega一样分泌可以诱惑Alpha的信息素，也无法像Alpha那样因Omega的信息素而疯狂。在短暂的青春期中，这群孩子静静等待着医疗分析仪检测他们的血液，然后告诉他们：你是一个Beta。

　　他看着这些孩子，他们有的人期待，有的人兴奋，而有的则是木然。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检测结果，现下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穆琳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亚伦，那晚回家后他们都再没提过血清的事情。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今天总觉得晕。

　　“怎么了琳琳？”他接过她的表格，轻轻按揉她的太阳穴。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困。”

　　前排有几个男生女生时不时转头望着他俩，就好像——

　　捕猎者看着猎物。

　　“同学们！请检查表格上你的个人信息是否填写正确，尤其是你们的学生通讯地址，第二性别的检测结果将通过它发给你们。”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医生出现在大厅内，微微带尖的嗓音钩子一样刮耳朵。

　　“另外，想必你们之前上课的时候就知道了！根据《第二性别保密协议》规定，只有你们本人和帝国健康部会收到检测结果，除非你是Omega。出于安全考虑，检测结果还会发到你父母的个人主机。好了，就按照现在的排队顺序，拿着你们的条形码进去抽血吧。”

　　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她迅速落座在林医生身侧悄声道：“这一次检测下来，应该能有5个……不，8个Alpha。白金一中这质量还可以啊。”

　　“露娜。”林医生一脸头疼地看着这个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的女人，真的是打了隐鼻剂也不安分。

　　天杀的，她刚刚又犯了行业大忌。

　　“职业病职业病，我知道讨论性别是禁止项啦。就拜托林大医生回去不要向主任告我的状咯。” 她的语气很恳切，但表情却很皮。

　　“话说回来，Omega这个性别真的是……”在林医生的注视下，露娜硬是把话憋回去了。“我只是想说很特别而已。”

　　“你想想看，被信息素操控的生物体，而且能与Alpha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真的是造物主的奇迹啊。” 说到最后一句，她眼中燃起熊熊烈焰，兴奋的样子看得他直皱眉。

　　“快停下你那些奇怪的想法吧。”他摇头叹气，这个助手什么都好，就是对第二性别太过着迷。他从来不觉得这玩意是个好东西。

　　“OK，我闭嘴咯。”

　　大约15分钟后，穆琳和亚伦来到检测室门口，夏季局部气压差异带来的穿堂风将亚伦手中的两张表格卷落到了露娜的脚旁。

　　她看着来捡表格的男孩，他长得非常漂亮，但并没有给她Omega特有的娇弱感。以她的经验来说，这个男孩应该是个Beta。他拿着两张表格快速跑向一个女孩，女孩子挺英气的，是个美人胚子。

　　女A男B，这个组合倒是有趣。

　　“露娜，你很优秀。” 林医生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成功地从两个学生身上转移。“但仅凭外在就去判断一个孩子的性别与未来，还是太过草率。”

　　“近日暖空气强烈势力增强，预计帝都的暴雨天气将持续一周…”

　　主持人的手指向位于地图中心处的帝都，3D模拟的大雨哗哗落下。

　　杰克将帝都的天气预报记下来，连同相关注意事项一并发送给了穆蓉。今天是她离家的第9天，明明当时走的时候说一周后就回来。期间只发来了一封邮件，但是当他点击下载的时候，却显示已被删除。

　　扔掉冰箱里坏掉的可乐饼，他打算一会儿做新的。

　　叮咚——是新信息的提示音！

　　男人端着还沾着碎屑的盘子就冲到了个人主机前，结果居然是一封垃圾邮件：《30天变身Alpha隐私发货急速无忧》，发件人：大强生物医疗有限公司。

　　他真是服了，最近这样的诈骗广告真是越来越多。

　　叮咚——又是新信息的提示音，这次他淡定地看向屏幕的右下角。

　　是穆蓉的邮件！

　　杰克：

　　见字如面，望你和孩子们最近一切安好。不知道你有没有看上次我给你发的文件？帝都情况有些复杂，我需要在这儿再待上一段时间，无法按时回家了。

　　另外我打算把琳琳的身份ID独立出去，解除她和亚伦的亲属关系。这样一来，他两以后也好订婚。我知道你也许觉得是我多虑，但我已经听闻了几例Omega被强制匹配的案例。从最坏的角度出发，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蓉
　　念安

　　穆琳和亚伦并非真正的兄妹，也不是他和穆蓉血缘意义上的孩子。作为一对Alpha与Beta结合的夫妻，因为信息素化学反应较低和育产腺之间不匹配，他们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时他两还没结婚，她抱着两个婴儿来找他，说要抚养他们。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迫切想要穿透屏幕去问问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爹！”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个人主机，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申请帝国军校的保送生，需要监护人在推荐表格上填一下信息。”

　　他接过女儿的表格，看到了意向专业那一栏写着：机甲驾驶。

　　“琳琳以后什么打算？”

　　“首先，全A毕业进入帝国军校。第二，加入赤鹰小队。最后，累计荣誉点为进入帝国国会做准备。”

　　他听着女儿的豪言壮志，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日汽车后座上儿子躲闪的眼神。

　　“有什么问题吗，老爹？”

　　“噢没什么。我们家琳琳有志气！很棒！”他一边说，一边在表格上填写自己的信息。

　　“亚伦今天还好吗？”

　　“应该还行？刚还和我抢吃的来着。”

　　房间里的少年关上电脑，看着天花板恍神。

　　他翻遍了所有大学的招生计划，从最偏远的黑水区到中央的帝都，所有的飞行器设计专业不是要求双A测值，就是仅向Alpha与Beta人群开放。

　　这个专业注定与他无缘了。

　　他转过身看着墙角处已经有些落灰的画板，好一会儿才撇开了头，却不想下一刻的视线直接撞上父亲送的机械笔。

　　他心里发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奖状，力气一瞬间被抽空。

　　“对不起…”他身子发抖，喃喃自语。

　　穆琳觉得老爹今天很奇怪，客厅里一惊一乍地问了些怪问题，把她带到书房后又一言不发…等一下！她记忆中的某一个片段苏醒过来。不是吧！那个老A不会是回家告家长了吧！

　　“爸爸想跟你说——”不要打架，打架不好。她在心里默默把他的话补完。

　　“亚伦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

　　啊…？就这事？这事她知道啊。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做出了一幅震惊的样子。

　　“你觉得亚伦怎么样？”

　　“很好啊。”

　　“那你愿意永久标记他吗？”

　　她脑子嗡一下空白了，呆呆地看着男人。

　　永久标记，一个对Omega来说极其苛刻的禁锢。它是Alpha对Omega的绝对占有，Omega对Alpha的绝对服从，直到Alpha死亡。

　　它意味着这个Omega将丧失之前所以引为傲的所有东西，成为被Alpha掌控的所有物。外界对他的一切评价、价值、存在都将以占有他的Alpha为准。《信鸽法案》中的第一条就是禁止非自愿的暂时标记、永久标记，尊重Omega自主选择权，非法标记最高可判处死刑。

　　永久标记亚伦…她眼前浮现那双蓄满哀愁的蓝色眼眸，他对她说：至少做个Beta也好。

　　“老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需要伤害亚伦才能保护他的话，你一定不要犹豫。”

　　“到底怎么了？”

　　“答应我。”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但永久标记绝无可能。他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也不行。”

　　“轰——”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腔炸开，金属棍直捅天灵盖的感觉让她瘫倒在地。